“额。”
这问题有点突然,墨九玄一时也不知怎么接招才好,想了半天,说道:“我觉得这个问题,其实应该先问问你师父!祝始仙尊见多识广,说不定……”
“师父说生长发育的事不归他管。”
雪河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啊,这个鸡贼的老滑头!墨九玄尬笑一声:“那你娘应该是最有发言权了。”
“我娘说,生我的时候并没找到说明书,所以她不知道。”
亲妈,妥妥的。
墨九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那你爹……”
“我爹说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他还说,哥哥们小时候个个黑得像块炭,但是长大了自然也就好了。只是,却也没遇见过我这种情况。”
只这个版本的答案还算正常,但是跟没说又有啥子区别呢?
墨九玄扬扬眉,刚想问天帝怎么说,只见她主动说道:“舅舅说顺其自然就好了,时机到了自然就长大了。”
墨九玄有些尴尬地摸摸她的头:“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嘛!你看,你这么可爱,大家一直把你当小公主宠着不好么?”
依旧面无表情:“不好。”
你这死小孩到底会不会聊天!
有些恼羞成怒的墨九玄瞪起眼睛:“要不然,让你舅舅张个皇榜悬赏,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就没有一个人知道的?”
雪河闻言叹口气:“你不知道就算了,干嘛要出这种馊主意?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个长不大的怪胎一样。”
语气中不仅是嫌弃,还有明显的鄙视。
被她这话一激,墨九玄翻着白眼,摸着下巴,倒是当真又认真仔细地思索了半天。
雪河出生的时候通体莹白,就像是个千年玄冰造化成的雪孩子,连天帝见了都啧啧称奇。她的母亲重黎乃是司掌火焰的上古老神,乃是创世父神的遗脉;父亲虽是个凡仙,但也是受过天帝册封的正经神仙,因此雪河是血统纯正的仙二代。
但是,她生来就是银发银眼,却没有任何特别的神力,除了百毒不侵、从未生过病以外,几乎跟一个普通凡人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如果长不大也算特异功能的话,除此之外没有特别的技能了。
“啊,我想起来了!”
雪河眼睛一亮,突然说道:“我师父好像提过!说我‘命里有劫数’,所以吃药什么的是不好使的!”
墨九玄听了这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基本上是神仙忽悠人时比较常用的话述了。就跟江湖术士说你印堂发黑、近期会有血光之灾是一个套路。
凡人修仙许多年一直不得飞升,可以说是尚有劫数才不得圆满;小妖精在山里修炼多年一直不能成仙,也可以说是尚有劫数未满;恶鬼在世间游荡不能投胎,仍然可以说是有劫数——总之只要是遇到坎儿,都以说是有劫数,劫数没够自然就不能成正果,而且原因也没法告诉你,因为天机不可泄露。
墨九玄那也算是混迹天庭的老油条,岂会不懂得这个?
只是,看着雪河天真无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表情,他艰难地咽了咽,决定还是先别告诉她实话了吧。
“那,你有过渡劫的经历吗?”
雪河看他不说话,更加认真地追问道。
“当然有啊,能混到九重天上做神仙的,肯定大大小小历劫无数啊。”
墨九玄诚实地答道。
“那,你遇到最难的一次是什么样的?”
应龙可不是寻常可见的龙种。在人间江河湖海中的龙皆是凡品,唯有历经磨难、渡过天劫的,才能脱胎成通天彻地的应龙,自古以来能有仙缘修成应龙的屈指可数。
墨九玄算是其中一个。
“那自然是天劫咯。”
就算现在想起来,那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墨九玄在凡间修行时连龙种都算不上,只是深山老林里一条水蚺,某日听位道士讲经说法,顿悟间才得了道,苦修三千年方便得正果入了天庭。
这种资历在天庭来说可说是九牛一毛,入门级的萌新小白一枚罢了。不管是论资排辈还是凭实力说话,以他这么浅的修为,也没什么本事,能在高手如云的天庭扬名立万、脱胎成为让人不敢小觑的应龙,是因为他做过一件大事——
他闯过‘崩云绝’。
那地方乃是天庭中的一处上古遗迹。
据说天地初开之时,父神为使世间能有万千气象,就用神力造化出一块神石,聚集了风雨雷电之力。后来父神为建立天庭而耗尽神力,被遗落在天庭的神石也有所感知般地突然崩裂,其中的神力化出团团乌云翻滚而出,并伴有雷鸣电闪之象,破坏力巨大,诸神皆不敢靠近。
天帝亲自将其封入禁地,自此得名‘崩云绝’。
那是个不折不扣的鬼地方,被世人视为终极的试练之地。
无论什么样的神仙妖怪,只要踏入此地,源自上古洪荒纪的神力会将一切灵肉撕扯成碎片,若是心志不够坚定便会自此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但若是有造化的,经过洗礼的灵魂就会重塑新身,像墨九玄这般脱胎换骨,从资质平平的凡仙得了金身、一举封神。
这虽然确实是个能一步登天的法子,但自天庭建立至今,能从里头活着出来的也确实没有几个。
有本事修行圆满混上天来的神仙可都不傻:慢慢熬日子、混资历就能得到的功名利禄,就没有必要非得拎着脑袋去冒险搏一夜成名嘛。
当然,墨九玄当年走这条路其实也非本意,原是被战神重黎一句话激在这儿,加之他原本就脑子简单不怎么灵光,于是傻乎乎地去了——没想到舍命一搏倒成了,想来这大概也是命数吧。
墨九玄谈起当年的事来本也没多想,只是刚好聊到这儿就提几句嘛!却没想到雪河一脸认真地仔细听他讲完,竟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突然站起身严肃地说道:
“我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墨九玄一脸懵逼地看着她站起身,规规矩矩地鞠躬道了声谢,转身走了。
——等等,我是不是无意间闯祸了?!
——
天庭,御马监。
“哟,八爷!又办差去啊?瞧您最近可真够忙的。”
当值的天官笑脸相迎,骏猊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心情郁闷至极。
“您稍等。”
见他情绪不高,那官员也识趣地不再多言,麻利地办好手续便命手下去牵马,又道:“今儿赶巧了,二爷三爷还有五爷在马场遛马呢,您瞧瞧去?”
“好啊。”
骏猊听说兄长也在,就答应一声,自个儿往马场那边去了。
果然,老二和老五这俩武痴正骑着马撒欢儿,只有三哥蒲牢穿着一身便装倚着栅栏笑笑地在旁边看着。
蒲牢见骏猊又是官服出门,心知是公事,揶揄道:“西烈极日归了你真是不亏的,天天忙着往外跑,竟是一日都不得闲。”
骏猊扁扁嘴:“我也巴不得闲几日呢。”
“你说说,咱兄弟几个全在金甲卫不好么?偏你耍小性儿,非跑到处刑司当差?整天忙得不见人,也不知图的什么。”
“我就寻思着你们几个早晚犯事儿落我手里,打板子的人多少能在看我的面儿上,说不定能手下留点情。”
“哈哈哈!你且等吧!”
蒲牢笑道,见他神色沮丧,便问:“……听大哥说,你最近遇到棘手的案子了?”
三哥蒲牢是个老好人,准确地说,应该算是这一票奇葩兄弟当中唯一的正常人。性子沉稳,处事周到,也不像旁人个个牙尖嘴利的,他遇事儿总能拿个正经主意来。
骏猊想了想,便把覃柏的口供拿了出来,递给他瞧。
蒲牢认真看了两遍:“没毛病啊,事实清楚,嫌犯供认不讳,这可以结案了吧?”
骏猊摇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说给他听。
这时,管马的小官把西极烈日牵了来,毕恭毕敬地把缰绳交到骏猊手上,便退下了。
“嗯,细节经不起推敲,疑点也颇多,确实不大妥当。”
蒲牢略想了想,“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重新查咯。”
骏猊耸耸肩,无奈道:“司命府的案卷存底我都查过了,并没发现什么问题。于是我打算再跑一趟虎丘山,摸摸那河神的底再说。”
蒲牢点点头:“思路是对的,就是慢了点。”
骏猊拧眉看着他:“三哥有什么好主意?”
“听说老六现在不是还在王府么?我倒是觉得,你直接去找老六问问情况,或许会有新发现。”
“这话怎么说?”
“我觉得,这事可能并不像表面看这么简单。”
蒲牢摸摸下巴,说道:“宁王赵峥可不是个普通的闲王!他戎马半生,当初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过天下的,难保会有觊觎王位之心;如今凡间的天子新登帝位,政局不稳,这个时候偏就突然出这种事情,未必太巧了些。”
“不是吧……”
骏猊的脸痛苦地揉成一团:“能扯这么远吗?凡间的天子可都是司命府早就定好了的,我也查过赵峥,他虽有龙脉,但命格不够——就算小皇帝想除掉他,用这种手段也太离谱了吧?”
“这,可不好说。”
“渣渣小说”最新网址: www.zztx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