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你不懂,曲子虽好听却也可以杀人。”师南婆神色开始凝重,“刚刚若不是为师打你一下,你现在就是个死人了。”
褚玉大惊失色有些后怕道:“真有这么厉害?”
师南婆无比肯定的点点头道:“真有这厉害。”说完,她眸光似飘到远处,人也走神的跟着飘了,飘着飘着,她又飘了回来,眼中的飘忽一下子又变得清明起来,无比悲怆的叹了一声道,“若是她在,这《摄魂引》一弹出就可以杀人了。”
“那个她?”褚玉好奇心顿起。
“你想知道?”师南婆坐在床上,一双脚还捧着琴,空下来两个手闲的无处安放,就开始揉额角,边揉边道,“为师倒可以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师父,今日的你真是太好了。”褚玉竖起大拇指,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很傻很天真的看着师南婆。
师南婆沉吟道:“为师满足了你,你也得满足我一个条件。”
褚玉的心立刻抖了抖:“什么条件?”
“为师脚弹过了,手又开始痒的想弹琴了,小玉你就……”师南婆嘿嘿一笑,换成手捧了琴。
褚玉重重一抖,急忙干巴巴的笑道:“师父,我不怎么想知道,哦,不!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顿一顿,咳了一声心虚道,“不好奇,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好奇心,呵呵……”
“你呀!”师南婆很是失望往褚玉脸上一指,“好听的曲子能杀人,难听的曲子也能杀人。”
“既然都能杀人,除了好听和难听之外还有何不同?”
师南婆怔怔的望着手中的六弦琴,眼中闪过一瞬的悲哀,哀了半晌,咬牙定定道:“恨他就让他听难听的,爱他就让他听好听的。”
“若爱一个人怎会想他死?”
师南婆顿了下,仿佛悲哀未褪闭上了眼:“小玉,你还小,你不懂,有些爱却爱到恨不能杀了他。”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褚玉沉吟一声。
师南婆的心悸了悸,悸完扯了扯隐藏在面具下的嘴角,似乎不想再谈爱恨的话题,放下琴,从枕头底下摸啊摸,摸出一蓝一黑两本琴谱起身下床交到褚玉手上。
“小玉,这是两本琴谱,蓝色的乃为师自创的杀人琴谱,就是难听的那种,好听的叫《摄魂引》,至于是所谁所创就不关小玉你的事了,你出宫之后不要荒废了学业,每日都要研习琴谱。”说着,她伸手握住褚玉的肩,正了眼色道,“为师知道小玉你天资聪颖,琴艺了得,相信你能很快参透这两本琴谱。”
褚玉低头翻一翻琴谱,一看到上面蝌蚪似的符号不由的眼角,嘴角齐齐作抽风状;
渗透个毛线!
她抬起头很不好意的看着师南婆,老老实实道:“师父,琴谱认得我,我却不认得它啊!”
“放屁!你连琴谱都不认得如何能弹出那样美妙的曲子?”
噗……
现代的琴谱和古代的完全不同好伐,她总不能跟师南婆解释do,er,mi,fa,so,la,xi,do吧!
唉!
和古人交流果然有森森的代沟。
“师父,我……”
“好了,时间不多了,与其废话不如把时间放在教你琴谱上。”师南婆夺过两本琴谱开始对褚玉进行了填鸭式教育。
好在褚玉拼命回忆了朱玉脑海里残存的对乐谱那点星点微末的知识,虽不能完全明白师南婆所说,但到底也能理解个七七八八。
理解归理解,褚玉还是想能早点离开,她还赶着去下一家朱景禛那里取钱呢,早知道先前就在御书房外多等一会了,这下好了,她今晚断是取不到钱了。
师南婆此人是个夜猫子,一到了晚上精神头十足,若不教她学琴也就罢了,一旦教起她来那叫个精神抖擞,不把你抖擞的散架她绝逼会一直抖擞下去。
通常情况下,白天若师南婆不派人来传召她,她是万不敢找抽的跑去琴音阁,谁知道师南婆大白天的会不会在睡觉,一旦谁敢在白天打扰到她休息,好家伙!不弹琴虐死你绝不甘休。
所以她只敢选择晚上来找师南婆,她本想来早点,无奈要参加小十二和合硕的婚礼,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季承运屁巅巅的老缠着她不放。
不过那个季承运长得倒甚合她心意,天真可爱到爆,简直要把她萌化了,她一化就被他缠的久了,所以才来迟了,不想今晚师父竟睡到了刚刚才醒,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有时候在想,师南婆是不是上了电池的,她虽是个夜猫子,却不是个普通的夜猫子,夜间不睡也就罢了,白天她有时候还能坚持的不睡。
她弹起琴来那叫个没日没夜,弹个三天三夜一点也不成问题,真搞不懂这琴有什么好弹的。
她蹙着眉时而装作听懂的样子给师南婆点一个头,时而问出一两个有建设性意义的问题,时面表示出师南婆精绝琴艺的赞叹,搞的师南婆益发抖擞起来。
其实褚玉很怕师父抖擞,只是不让师父抖擞一下,她一个不高兴就要用手弹琴把你抖擞死。
褚玉甚是忧愁的听着师南婆不停的在她耳边叨叨琴谱,叨完一页又一页,到最后叨完两整本琴谱的时候天已大亮,褚玉困的要死却不敢睡,就差拿两根火柴棍子插在眼睛中间撑眼皮了。
褚玉盼星星盼月亮的,好不容易,师南婆终于将两本书一起合上,然后又郑重的交给了褚玉,拍了拍褚玉的手嘱咐道:“小玉啊!为师能教的都已经教了,出门在外你只能靠你自己了。”
褚玉忍着困意将两本琴谱妥妥当当的收入袖子里头,痛抹了一把眼泪,其实她也不敢告诉师父,这眼泪是她强忍着哈欠逼出来的。
“多谢师父,徒儿知道了。”褚玉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大响头道,“徒儿告辞了。”
“嗯。”师南婆似有伤感之意,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了浓重的鼻音,弯身扶起褚玉甚是慈蔼道,“小玉,出门在外,有钱傍身才好,这么些年为师也攒了些体已,就送给小玉你吧。”
褚玉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动容的流出了几滴真心的眼泪,摇头道:“师父,不用了,我有钱……”
“你有钱是你的钱,为师的钱是为师的钱,为师给你也是为师的心意。”
“嗯,谢谢师父。”褚玉心中一暖又滴下两滴泪来,两手紧紧握住了师南婆残缺而焦皱的手。
“小玉,跟我来。”
师南婆拉着褚玉的手缓缓来到琴音阁配殿的一个小暖阁里,走至小暖阁东边角的高立柜方停了下来。
师南婆松开了褚玉的手,抬脚站在一个小圆杌上,褚玉生怕她站不稳跌下来,赶紧自觉自愿的帮她扶住圆杌子。
师南婆从立柜顶上拿下一个四四方方的红漆雕花的木盒子,打开木盒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同样样式的小盒子,又打开小盒子,再从小盒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盒子,然后又从小小盒子里掏出一个小小小盒子。
褚玉两眼放光似的盯着小小小盒子,心想:师父藏的这样郑重,莫非有珍宝?
啪嗒——
小小小盒子被打开,师南婆觑着眼睛从里面捡啊捡,捡出一锭碎银子郑重的交到褚玉手上,又郑重道:“小玉,师父给你的钱虽多,也要省得点花,千万不可像从前那样奢靡浪费了。”
“……呃”
褚玉低头看着手掌心里躺着的花生米般大小的碎银子,猛抽了抽嘴角。
……
今日,天气甚好,有风有太阳,早上的太阳还不那么热烈,所以行走在御花园里很是清凉。
抬着看,天色澄净如一汪海水,日若金盘。
举目看,绿树葱郁如绿伞遮顶,花开如梦。
因着皇上早朝未退,褚玉特意放慢了脚步欣赏着皇宫美景,或许,她再也不会踏回这片土地。
她忽然想到徐志摩的那一首诗: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她当然不要带走云彩,因为只要有天空就会有云彩。
她要带走的是钱和奥特曼,当然如果姑姑琉璃她们愿意跟着,她也会一起带走她们。
一想到钱,她心生隐忧,也不知那个狐狸皇帝会不会兑现承诺多给利息给她,不过狐狸皇帝帮她赔了违约金给季承欢,还赔的十分干脆利索,这让她对狐狸皇帝的人品信心倍赠。
她扳起指头算一算,两笔分手佣金是三百五十两,东秦送来的重礼是黄金一千两,按照狐狸皇帝白纸黑字写的利息,她在他那里存了二十天就该有一百五十八点二的利息,算他便宜些就收他一百五十八的利息好了。
再加上她身上的节操君付给她的分手定金五十两,以及小十二的谢媒费二十两,精神赔偿费一百两,她足足有一千六百七十八两黄金。
欧耶!发财了!
她欢喜雀跃的伸手够一够头顶上的碧绿的树叶,树叶扯动带下一阵将落的白色繁花,轻如羽毛的花瓣纷纷而落,落在她的发上,她的脸上,她的身上。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如果感到快乐你就跺跺脚,如果感到快乐……”她在花雨中兴奋的唱了起来,唱了一半,哈哈一笑道,“自由了,我终于要自由了。”
似乎感受到褚玉深切的快乐,服侍在她身侧的琉璃和紫燕两个也是喜气洋洋的,琉璃笑道:“太上皇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高兴成这个样子?”
紫燕笑道:“奴婢估摸着肯定是太上皇的师父答应不再叫太上皇听琴了,所以太上皇才说要自由了。”
“你两个懂什么?”褚玉一脸喜色,吩咐紫燕道,“紫燕,你再跑一趟看看皇帝什么时候能下朝?”
“太上皇,小福子这一会子都跑了两三趟了,这一趟还没回来,你怎么又让奴婢去?”紫燕大为不解道。
“紫燕,太上皇叫你去你就去嘛,在这里打铁磨牙的做什么?”琉璃笑道。
紫燕白了白琉璃道:“你说的倒轻巧,我这会子腿酸,不如你去。”
琉璃拍拍胸脯道:“我去就我去。”说完,又对着褚玉笑道,“太上皇,奴婢去可好?”
褚玉这会子心情好什么都好,连连点头伸手就在琉璃的小脸上抹了一把道:“好好好。”
琉璃的脸蓦然就红了,娇羞万分的跑远了。
褚玉兴致不减,又继续唱道:“如果快乐你就……”
“你就怎么样啊?”一个清而醇的男音传来。
褚玉一看,却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哥,一身白衣如雪,一双妙眸如水,纯极清极。
公子哥一笑,恰如天上瑶池之水里开出一朵白色莲花来,干净纯洁的不像话。
“我当是谁,原来是承运啊!”褚玉笑着回答道:“如果快乐你就拍拍手呗!”
季承运十分配合的拍了拍双手,赞道:“刚虽只听太上皇唱了几个字却觉得甚是好听,不如太上皇唱歌,我帮你打拍子可好?”
褚玉瞧着他一张娃娃似的萌萌脸蛋,觉得亲切无比,忍不住伸手就去捏了一把,笑道:“好呀!”
季承运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嘻嘻笑道:“太上皇摸归摸,可千万不要下死劲捏啊!”
“怎么,怕把你脸捏坏了?”
季承运熨一熨面,吐了吐舌头笑道:“我怕脸坏了吓着太上皇。”
“我什么没见过,怎会被你吓着?”褚玉不以为然。
“也是,太上皇见多识广,哪像寻常人那样容易被吓着。”
瞧着他忽闪闪的大眼睛,她心中却又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昨儿一见季承运就有了,好像她不是第一次见季承运,又好像她跟他认识了好久似的,她怎么想想也不明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
“太上皇,你在想什么呢?”季承运很自然的伸手扯一扯褚玉的衣袖,将头凑向褚玉讨好似的,“太上皇快唱歌吧,我想听你唱歌,是有好久我都没有……”
眸光似起了一层水雾,他有些哽咽的说不出来话。
看着他一双孩子般天真的眼突然流露出这样悲怆的神色,褚玉再一次的怔住了,电光火石间,一个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闯入她的脑海。
摇摇头,她表示自己想多了。
明明是天悬地差的两个人,她硬扯到一起做什么,况且这两个人都跟她没多大关系,她操这份闲心做什么,可看着他的脸,她总是控制不住的想摸一摸。
唉——
看来,她骨子里的确是个淫君。
她清了清嗓子,点头“嗯”了一声,亲密的摸一摸季承运的头,季承运小狗似的紧贴着她。
紫燕睁着蒙迷的眸子望着这二人,心想:太上皇果然是个淫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一个小白脸搞上手了,作为一个女人,一个生在深宫里的女人,是得好好学学太上皇是如何将男人搞到手的。
说到底,哪个女人不希望能嫁给一个好男人,她是女人,她也想嫁,想嫁的人却那样的遥不可及。
唉!她笑青枝痴傻,其实她自己未尝不痴傻。
她正想着,一声厉喝突然传来。
“好你个季承运,一大早就来纠缠太上皇!”
合硕一见太上皇和季承运又是摸头又贴脸的模样,眸子里染了火光,抽出腰间鞭子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哎哎哎,合硕你跑慢点哎,早起你还没用膳呢……”朱景皓手里端着一个长漆盘子跟在后面喘吁吁的跑着,边跑边道,“肉包子,芙蓉糕,绿豆酥,油煎果子……你想吃哪样啊?”
“我吃你姥姥!”合硕回头狠狠的瞪了朱景皓一眼。
朱景皓面露难色:“……呃,我姥姥不在了……”
合硕再不搭理朱景皓。
这个男人甚是讨厌,明明答应不碰她,却左碰右碰上碰下碰,把她碰了个彻彻底底。
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当然除了太上皇,因为在她心中太上皇实在算不得一个男人。
她知道太上皇喜欢男色,太上皇这样亲密的对待季承运必然是看上她的男色了。
太上皇曾说过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身为男儿身却有着一颗女儿心的太上皇想必此刻智商定然为零蛋。
若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跟季承运来硬的,智商为零的太上皇说不定反会跟她闹个翻脸,这恰恰就中了季承运的美男计外加离间计了。
她深深呼吸一口气,压抑着愤怒将鞭子收回腰间,微抬着下巴用一种藐视的姿态看着季承运。
“八弟,昨儿个你来的可够晚的啊!”合硕扬了扬眉,唇角勾着冷笑,“听说在来之前,你到雀云楼嫖小倌去了,还把人家小倌嫖的下不来床。”
“……呃,五姐你自个不也去了雀云楼,难道只许舟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季承运亮晶晶的眼睛转了两圈,因他眼睛天生成的澄净,就是转起来也不会觉得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反显出别样的呆萌来。
他表面上镇定归镇定,心里确实抹了一把冷汗,他不是季承运,他是黑子君。
真正的季承运确实去雀云楼嫖小倌,那小倌被他嫖的两腿打颤,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真下不来床。
小倌腿软还算是件小事,大事是季承运悲催的把自个嫖死了,也不知是谁那样恨他,弄死他的手段极其残忍。
他的整张面皮被取下挂在树林的树枝上飘荡,这也就罢了,他还成了没脸没皮的死太监,全身赤果被扔在了京城郊外的秘林里。
他之所以知道这些,实在是因为他从岭南回来后入宫无门,正愁苦时,恰巧听到东秦八皇子季承运来了大楚要入宫参加其姐合硕的大婚。
他想时机到了,他完全可以混入季承运的队伍里跟着进宫,在跟着过程中,他知道了季承运的不少秘密。
原来他参加大婚是假,来搞死东秦太子季承欢是真。
那还是他易容成季承运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时听到的消息,说季承欢被大楚太上皇砸成了个废人,整日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对付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总比对付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简单多了。
所以季承运才急着从东秦赶到大楚,精心布下密局预备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季承欢死在大楚皇宫,这样还顺便可以挑起大楚和东秦的纷争。
季承运本来就不赞同大楚和东秦结盟,这下正好可以一石二鸟,谁知他一个鸟都没石到,反把自个的鸟石没了,命也石丢了。
说起来季承运也算是个有心计有谋略的皇子,还长了这样一张骗死人不偿的脸,按道理不应该死的这样简单这样快。
可这世间的事往往就是如此简单如此快。
季承运一死,他的那一副皮相也没用了,易容这等事自然是拿真的面皮做最好了,假面皮说到底仿真性透气性都差。
他脸上本就伤痕累累,戴着那个假面皮又痒又痛的不舒服,干脆直接取了那一张面皮制成了人皮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
真皮面具透气性撑久性都是假的难以比拟的,他终于可以摆脱苏非的尴尬身份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进宫很容易。
他经历千辛万苦来这里就是为了见母后,上一次,他好不容易入了一回宫,连话都没来得及跟母后多说就悲剧的被左相叔叔搞到岭南去了。
他知道容痕是为他的性命考虑,所以他只能听从他的话去岭南,只是在岭南他思母心切,再加上那个人烦名也烦的李月静时时骚扰,他忍无可忍就跑了。
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母后,他有些害怕母后因为合硕的话对他产生什么厌恶的想法,毕竟他暂时不打算说破身份,因为他穿来的身份实在无法在皇宫待下去,若让父皇知道了苏非跑回皇宫来,还不杀了他。
这一次,就算是容痕想保他也是保不住的。
更何况,他实在怕了那个李月静,也不知那个女的过去是不是没见过男人,连见到他这样被毁了容了男人都要扑上来,真真让人担忧她过去是不是在乞丐土匪窝里待傻了。
安全起见,他暂时还是以季承运的身份待在母后身边好了,再说了,那个苏非也不过是个假躯壳,真正的他可是好看的惊天地,泣鬼神呢,
想到过去的容光,他不自觉的就自恋的撩了撩头发。
合硕眼里望毒似的望着他,冷笑道:“我不过是去打个马吊,你去嫖小倌,这两者可同日而语吗?”
“是啊,打马吊打来了一个姐夫,打出了一个外甥。”黑子君眸光停留在朱景皓脸上,想到这位十二叔,他无尽的摇头表示叹息,嗤笑道,“五姐这马吊打的还真是效果非凡。”
合硕被噎的白眼直翻。
朱景皓见妻子受挫,赶紧护道:“季承运,话不能这样说,我与合硕不是打马吊打出来的,而是打小就有的情份。”
黑子君一双纯真的眼眸眨了眨,恍然笑道:“哦,原来五姐和五姐夫打小就懂得借马吊明修栈道,暗修陈仓啊!”大拇指一竖,“有远见,实在有远见。”
合硕和朱景皓被噎的双双倒插眼。
黑子君一说完,还不忘问一问默默从朱景皓端着的碟子里摸了一个芙蓉糕,默默啃的欢的褚玉一声。
“太上皇,你说我的话可有道理。”
“嗯……”褚玉嘴里被食物填了个满满当当,只象怔性的嗯了一声。
她因着赶来找朱景禛,连早饭也未来得及用,直接从琴音阁就出来了,谁知朱景禛今日这个早朝开个没完没了,到现在都未能结束,她等的倒饿了。
本来也饿的不是那么厉害,哪晓得小十二端了一碟子美食跑来,勾的她口水真流,偏偏这个合硕还娇情的不肯吃,这不明摆着要浪费粮食嘛!
怎么说,她也是有文化有修养,打小背过古诗的人,一首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背的是滚瓜烂熟,为了不浪费农民伯伯种的每一颗粮食,她少不得要勉强吃了。
“太上皇……”合硕痛心疾首的叫了一声,伸手指着褚玉道气结难解,“……你你你,想不到你竟被这小子迷的丧了心智,这小子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啊!你就是再好男色也不能好这样的货色!”
“咳咳咳……”朱景皓赶紧咳了起来,拿手捣一捣合硕的胳膊肘,低低提醒道,“合硕,不要怀疑太上皇的眼光嘛!”
“哼!你懂个屁!”合硕拧紧眉头驳斥道,“太上皇眼光若好,能这样香的臭的一起往屋里拉啊!”
“合硕你别急,我听人说了太上皇不行,拉回去也白搭,呵呵……”
噗……
褚玉嘴里的芙蓉糕喷了出来,呛着了喉咙又咳了起来,急得黑子君赶紧伸手替褚玉拂背。
哇啦啦,太令人气愤了……
合硕急的跳脚,她一定要揭开季承运的假面具,叫太上皇好好看一看,省得太上皇被他骗走了身心。
于是,她又抽出了鞭子。
黑子君身姿灵活无比,随便躲躲就能躲过合硕刷来鞭子。
只是他与太上皇站的太过贴近,他担心合硕鞭子无眼打到太上皇,他护母心切准备凌空一跃伸手接鞭,哪晓得褚玉也想护他,伸手拉住了他就想往旁躲去。
这一拉黑子君没跃的起来,鞭子从他的脸颊打过,若是正常的脸顶多落下鞭痕,就如上次朱景皓一样养养也就好了,连疤痕都不会落下,偏偏他的脸皮是假的。
这张假脸皮是他好不容易才制成的,若弄坏了,他到哪儿再白捡一张脸皮去。
“咦?”褚玉本想检查一下黑子君的脸有没有受伤,这一看似乎不对,将眼睛凑到黑子君的脸瞧来又瞧去。
黑子君赶紧捂住了脸,褚玉伸手去掰他的脸:“让我瞧瞧你的脸。”
“……”黑子君捂住脸的手僵住了,干笑道,“太上皇,你这样盯着我不大好吧!”
“我怕你脸掉了,想帮你扶一扶。”褚玉低低道。
“……呃,太上皇……”黑子君正要解释,那鞭子又抽了过来,他正要接,朱景皓挡在他前头稳当的接了鞭子。
合硕愤怒的瞪着朱景皓道:“你又接我的鞭子做什么?”
“合硕,你一大早的……”
朱景皓本想抖个丈夫的威风狠狠教训合硕两句,却又怕伤了她的心,毕竟昨儿晚上合硕又是伤身又是伤心的,他怕她伤过了头,伤出毛病来,所以改变了说辞,说的格外的柔软。
“你一大早的不吃早饭,为夫怕你伤了身子,况且如今你怀有身孕,为夫怕你一个激动把孩子激动掉了,呵呵……”
“放屁!哪来的……”
孩子两个字合硕不敢说出口,她怕一就就在季承运面前露了馅,所以将两字吞出了肚中,猛地将鞭子一抽,鞭如利刃,从朱景皓手里划拉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血,顿时滴落下来。
“你……”
有没有事?
合硕看着朱景皓受伤,心虽痛口里却问不出来,她依旧不能原谅他昨晚的无耻行径。
“你什么你?”褚玉见合硕上来就抽人,心里来了气,沉声一喝,“合硕,你一大早的发什么疯,跑出来伤来!”
“……太上皇。”合硕握住鞭子的手一僵又一松,鞭子滑落,她满是悲情的指着黑子君,滚下泪来,“你为了他,果然不爱我了?”
“……”
“……”
褚玉和捂住脸的黑子君嘴角都抽了抽。
黑子君还想着要修脸皮,嘴角没抽完就跟褚玉告了辞,褚玉也未加强留,心里到底疑云顿起。
她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看着了脸色很不好的朱景皓无奈的耸了耸肩。
也不知是他手痛,还是心痛,朱景皓的脸青灰交加,想发作却又不敢,只拿一双沉痛的眼看着合硕。
“合硕,有我爱你还不够么?”
合硕悲从中来,一种受骗和受背叛的双重滋味涌上心头,她定定的看着朱景皓,咬牙一字一句。
“你爱我?你还敢说你爱我,昨晚你就是那样爱我的,爱的我……呜呜……”
合硕掩住脸哭的蹲了下来。
朱景皓脸一红,褚玉挪了挪步子挪到朱景皓面前,伸手指着哭的肩膀耸动的合硕低低问道。
“小十二,老实交待,昨晚你是怎么爱合硕的?”
“……嗯,嗯嗯啊啊……啊啊嗯嗯……”
朱景皓脸上又红又窘,拼命的拿手挠头,嘴里嗯啊的也不知如何回答,
“哦,都嗯嗯啊啊啦……”褚玉眼里的笑意暧昧难明,“进展够快啊,估计一定是你强逼合硕的,不然一大早的她哪来这么大的气。”
“太上皇,人家哪敢强逼啊!是……”
“难道你被强逼了?”
“……呃”
朱景皓不知如何回答,急得赶紧跑向合硕,伸手替她拂一拂背温言劝慰起来。
“合硕,别哭了,再哭把我的心都哭化了,我知道你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撒,你要撒气就打我……”
说着,他突然握住了合硕的手往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
合硕怔住了,收了眼泪抬起眼眸道:“我不准你再爱我!”
“不,我死也要爱你。”
“……你好无耻。”
“我爱你又怎么无耻了?”
“……你还说。”合硕气恼的伸手将朱景皓一推,“你若敢再像昨晚那样爱我,我就让你做个太监。”
“我若成了太监,你岂不要守活寡了?”
“谁说要守活寡,本公主要出去找第二春,第三春……再不济找太上皇也比你好。”
合硕抬头就要找褚玉,哪里还有褚玉的影子,不仅没有褚玉影子,连季承运的影子都没有。
褚玉见合硕和朱景皓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她不想受虐就悄悄撤了,择了一条隐幽小路缓缓走着,心里头却还想着季承运的事。
想着,她又折返回头,想从合硕嘴里套一些有关季承运的话,迎头却撞见了下朝而归的朱景禛。
晨曦下,他对着她露出淡淡一笑。
“豆豆,你三番五次的派人来打探我有没有下朝,不要告诉我,你想我想的太紧了。”
褚玉被他好看的笑刺到了双眸,她几乎觉得从此以后要离开这样的美男也是一种损失,不过她素来是个积极乐观,敢于追求新生活的人。
她想,小小皇宫里都能有这么多美男,那广阔的外面美男不是要遍地开花,少了这春还有那春,她不必留恋不必遗憾。
想着,她呵呵笑了两声,眨一眨眼睛道:“阿狸叔叔,你想多了,我找你只是想取钱而已。”
“哦?”他望着她,一道阳光透过枝叶打在她浓长的羽睫上,晕出一道华彩,他怔了怔,慢慢问道,“尚未满一月,难道豆豆你不想要高额利息了。”
褚玉神情一紧,扬扬嘴角笑道:“阿狸叔叔,我说的是按月结算,半月也是月,如今都半个月零六天了,我给你个折扣,少算一天的利息可好?。”
“既然要算,你就跟我回未央宫去算,我们一笔笔都算清楚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
她连连点头,兴冲冲的跟着他一道回了未央宫。
……
知了,知了……
未央宫外偶而传来一声两声的蝉鸣,叫的人心有些烦燥。
朱景禛屏退众人,自个正坐在那里蹙眉看着褚玉。
褚玉埋首坐在案前,手里拿笔认认真真写着什么,其实有多少利息她心里早已算了个透彻,只是她害怕狐狸皇帝数学不大好,所以一笔笔的算好,在纸上一一写清楚。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褚玉已写好,她两眼笑眯眯的将纸递给朱景禛。
朱景禛接过纸,端祥良久,末了冷笑了一声:“豆豆,你算的可真清楚。”
“当然了,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更何况你我?”
“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与你算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将手中的纸随意往案上一扔,挑眉道,“你这个算法不作数。”
褚玉咯噔一下,伸手就接过飘然落案的纸,拿着纸一脸迷茫与焦虑的看着朱景禛:“怎么就不作数了?”
“你只算了我欠你的,却没算你欠我的?”
他伸手端了案上茶盅,抿了一口,似觉得有些烫,很是不耐的将茶盅往案上一扔,溅出几滴茶来,带着几分怒气道,“你这样的算法分明是叫我吃了大亏!”
褚玉见他大有赖帐的节奏,心中一急,白眉赤眼道:“你哪里吃亏了,你也算个清清楚楚给我瞧瞧?”
“不用算。”朱景禛摇了摇头,忽然倾身一把握住了褚玉的手腕,“你欠我的实在太多,你就是把自己卖给我也还不起。”
“你想赖帐就直说,何必找这些莫须有的借口!”
褚玉起身挣扎,他不依不饶的跟着起身,二人针锋相对看着彼此。
宽大的袖子落下,露出一截白藕般的手腕,腕上戴着一只血色红豆手串,因她生的太过丰泽,颗颗红豆好似要嵌入肉里,许是戴的太久不脱下来,红豆被磨的很光,泛着莹润夺目的滴血光泽。
他似乎被这滴血光泽刺痛了双眼,眼睛里泛着噬血般的冷戾光泽,握住她手腕的手益发紧了。
“豆豆,不要告诉我你是想拿钱逃跑了?”
“钱是我的,腿在长我身上,我想拿就想,想走就走。”褚玉猛地将手一抽,却抽不动半点,她吃痛的一甩手叫道,“你放开我!”
“不放!”他冷声一喝,眉毛呈出幽凉新月般的弧度,“帐不算清楚了,一辈子也不放!”
褚玉见他一副耍无赖的样子,知道钱八层是要不到了,不仅钱要不到,她或许连走都走不掉。
这么久的努力转眼间就要打了水漂,她又气又急,怒极反笑的诘问一声。
“什么金口玉言,什么君无戏言,都统统是他妈的狗屁!你明明答应过,待我完成两件分手大事就放我和奥特曼出宫,你明明又和我签下一纸契约要付我高额利息,如今该我完成的俱已完成,你却厚颜无耻的统统想要反悔,还说什么我欠你的,我欠你什么了?”
“你欠我一个国库外加东秦的嫁妆。”他唇角牵出一个寂然却又酸涩的笑,静静看着她一张忿忿然的脸,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可还记得,当初我问你,你的命值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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