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皆是默契地住了嘴,一齐朝远处看去。
原来是吴月瑶的婢子花影不依不饶地朝苏南与叫嚷。
“请吴主子见谅,菀娘年岁尚小,一时没看清也是有的。”绿芝跪倒在地,连忙扯了自己的手帕,往吴月瑶衣角擦去。
吴月瑶眼角向下睨了孟菀一眼,眼睛确实转回来盯着苏南与若有所思道:“有些人可不要仗着有了殿下的子嗣,便打着儿女的名头在府中作威作福。”
此话倒是说的毫不客气,苏南与一听更是涨红了脸,再是泥人般的性子也惹出两分火气来。
“吴妹妹此话何意不妨明说,若是为了这料子,便是再珍贵我也寻来赔你,若是为了旁的,何苦拿稚子做文章。”
吴月瑶被这话一激,脸上更是露出几分厌恶,顺势下巴一扬,毫不客气道:“什么姐姐妹妹的,我乃堂堂穆国公嫡女,就凭你也配自称我的姐姐?”
见苏南与面色不虞,吴月瑶更是来劲,甩开花影的手,慢悠悠踱步至苏南与面前,神色间颇为倨傲:“哼,赔我?你拿什么赔我?就你那小门小户的出身,无非是向太子哥哥求要罢了。”
苏南与见她不依不饶,更是懒得与她分辨,抱了菀娘就要走。
吴月瑶却是不肯,上前一步拦着道:“苏侍妾莫急,这料子怎么赔你可是还没说呢,这便急着走了?”
谢若暻生平颇为厌恶吴月瑶此流,也不再隐匿,从花丛中转出来道:“吴妹妹的料子,我来赔你可好?”
盛文锦见谢若暻插手,也是顺势走至一旁,静静看着。
“你?”吴月瑶认出来,这是今日在太子妃院中见过的谢侧妃,不过也不甚在意,不过一个侧妃而已,听说还家中无人,怎比的上她,于是便带了两分笑意,或笑或讥道:“这院中的事情,怕是还轮不到谢侧妃来教训我吧。”
言下之意,众人心中都明白,你不过区区一个侧妃,大家都是妾,你凭什么教训我?
苏南与也担心谢若暻跟吴月瑶对上,便上前一俯身,口中带了几分情真意切道:“多谢谢妹妹仗义执言,不过这是妾与吴氏的事情,谢妹妹的好意,妾心领了。”
一番话倒是说的进退得宜,但谢若暻若是这般便退让了,那也不是谢若暻了。
只见她微微一笑,温声朝吴月瑶道:“吴妹妹这身衣裳倒是好看,想来尚未见过太子爷便脏了也是可惜,我哪儿有两批新得的月光纱,不若送了妹妹可好?”
还不待吴月瑶回话,谢若暻又道:“这苏绣虽好,可太子爷想来不喜艳丽过头的花,说来菀娘也是帮了妹妹,否则,若妹妹穿这一身去见殿下,怕是会惹了殿下不喜。”
一旁的盛文锦听了,心中倒是赞道,这位谢侧妃倒是好口才。
先是言明了吴月瑶尚未见过太子,而自己已是得宠多时,引起吴月瑶的忌惮,再是说太子不喜艳丽的花色,这那里是不喜花,分明是不喜人。
吴月瑶原本不屑的神色也略微收起,取而代之的便是淡淡不虞,不过仍是朝谢若暻行了个礼,嘴中哼道:“谢侧妃倒是会说话,既如此,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谢若暻微微一笑,目送吴月瑶离去。
“妾多谢妹妹相助。”苏南与倒是十分感激地朝谢若暻行礼。
谢若暻看了眼倚在苏南与怀中的菀娘,声音不由得多了两声冷凝:“这吴氏当真轻狂,竟是连太子爷的女儿都不放在眼中。”
此话倒也不假,菀娘虽是个女儿,孟璋对其也是颇有几分疼爱,吴氏此人,真是轻狂又愚蠢。
苏南与不愿再说下去,她在这府中本就不得宠,虽不至于日子艰难,可要说多好过却也是没有的,于是便岔开话题道:“今日倒是巧了,遇见盛姐姐与谢妹妹也在此赏花。”
谢若暻面上微微一笑,答道:“不过是瞧着日头尚好,闲来无事走走罢了,苏姐姐可要一起?”
“我便罢了。”苏南与一笑,推辞道:“原是菀娘喜欢槐花做的酥醪,我便带着她亲自来花园中采些,没成想...”
苏氏不欲多言,未竟之意谢若暻二人也不再多问,只微微一笑送她离开。
“如今,你便知我为何提起姚氏了吧。”盛文锦一手轻抚袖子,微微偏头朝谢若暻道。
谢若暻扭头看着园中景色,微微一笑并不搭话。
太子妃李氏,将正室之位看的比什么都重,太子对其尊敬有加却并无宠爱。苏氏更是一心扑在了菀娘身上,从不争宠。而这姚氏,一月之中尚能得那么一两次恩宠,却也算不上多么得意。
姚氏潜伏在侧,可盛氏难道有多么良善么?
“我知你现在不一定信我,我也不曾想跟你做亲亲热热的姐妹,只是比起其她人,我更相信小产一事,与你无关,要不要与我联手,你自己好好想想罢。”
盛文锦归根结底还是那个高傲的女子,说完,便看也不看谢若暻,扶着红缨的手走开了。
“娘娘,盛侧妃此言?”丹婳有些犹疑地问道。
谢若暻微微一笑:“她这回算是吃了暗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人揪出来,可这人做了这么多手脚还未受到太子一星半点的怀疑,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那娘娘可要?”丹婳问道。
谢若暻扶着她的手,慢慢朝抱月阁的方向而去:“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没想到刚过傍晚,孟璋便回府了,去的不是太子妃的怡和苑,也不是吴氏的瑶光轩,倒是先来了抱月阁。
恰逢谢若暻刚刚沐浴完,孟璋便接过丹素的帕子,细细为她擦干发上的水珠。
“你笑什么?”孟璋顺着面前的镜子,恰巧看见镜中的小娘子笑的如百花盛开,甚是好看。
“妾笑殿下,竟还有这档子伺候人的手艺。”谢若暻打趣道,孟璋看着一板一眼的样子,谁又能想到他竟能舍下身段做这样的事情。
孟璋垂了垂眸子,手下动作却不缓,意味深长道:“孤身上,你不知的,尚且还有很多。”
话音刚落,便见谢若暻猝不及防地转身,似喜似嗔地朝孟璋道:“妾以为,殿下会去看看新进府的吴妹妹。”
孟璋一愣,随即一手拦住她肩膀,一手从腿窝处穿过去,轻轻一用力便将人抱起,脚下朝寝房迈去。
“她惹你不喜了?”
“噗嗤。”谢若暻一声嗤笑:“吴妹妹怎会惹妾不喜,倒是妾不懂事,生怕惹了这位表妹不喜呢。”
孟璋心中明了,这是生气了。
“若有什么行为不端的,你教教她规矩也是好的。”孟璋将怀中人轻轻扔在榻上,便开始解自己腰带。
“殿下。”谢若暻轻呼,伸手抵住孟璋胸膛。
孟璋伸手一抱,便是冲着谢若暻吻下,两人自然又是一番云雨。
谢若暻懒懒地躺在孟璋身上,玩着他的墨发。
孟璋闭着眸子,冷不防开口问道:“谢侧妃,嫁予孤,你可委屈?”
谢若暻一怔,倒是没想到孟璋怎么又提起此事,心中飞快地算着,口中却娇娇软软地答道:“妾委不委屈,殿下还不知道么?怎么,殿下可是后悔娶了妾?”
“孤不知道。”孟璋翻身而上,墨发垂落在床头,一双冷幽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谢若暻的美眸。
此时的谢若暻脸上多了些许红晕,整个人较软无力地躺在榻上,任他施为。
谢若暻一时有些不自在,仍是不肯表露半分,扯了扯嘴角,故意握拳打了打孟璋的胸口,嗔道:“殿下今日,怎得奇奇怪怪的。”
孟璋垂眼,声音不辩喜怒,却能听出有些难以自制:“孤知道,你少时与王玠相交颇深,娶了你为侧妃,你是怨的,可是新婚之夜,你既说你是甘愿的,又为何与他再有联系?”
此时,谢若暻心中才是一震,他怎么知道?
见谢若暻骤然放大的瞳孔,孟璋心中酸涩地苦笑了两声,微微伏低身子,凑至她耳旁说道:“你担忧谢二娘子,为何私下前去寻找王玠,却不愿向孤开口?”
骄矜如孟璋,此时话中也充斥着显而易见的心疼与落寞。
谢若暻也是此时才嗅道一丝酒气:“殿下,你喝酒了?”
孟璋仍是那副脸上淡漠的样子,偏执又冷漠地问道:“为何要与王玠联系?”
谢若暻见孟璋是铁了心要问,便刻意低了低头,垂下眸子低声道:“那日妾突闻此事,极为慌乱,可是正逢盛侧妃出事,殿下已是烦忧,妾又怎敢让殿下再添烦忧?”
“所以你便私下去找了王玠?”孟璋淡淡地看向她。
谢若暻此时却有些难看,于是她泪盈于睫,抬头朝孟璋诉道:“那殿下希望妾如何?妾在这建京,无一人相识,自打入府以来,冲着妾的明枪暗箭还少吗?”
孟璋一时有些无言,内心酸涩的胀痛,许久,才开口道:“你当真放下王玠了?”
谢若暻却眸光一转,狠狠推开孟璋,背过身去,冷声道:“殿下若是不信,自管处置了妾去,何苦还来羞辱妾身。”
半晌,身后才伸出来一双臂膀将她搂入怀中,身后是孟璋闷闷的声音:“是孤错了,孤相信你。”
谢若暻仍是闭着眼,不发一言,静静躺在孟璋怀中。
又不知过了多久,谢若暻感觉抱着她的怀抱更紧了紧,才听见孟璋带着些许孤寂的声音:“父皇的身子,只怕是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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