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撒旦不屑一顾地驳回:“对个屁。”
卫哑白讶异于撒旦的粗鄙之语,喝下的酒差点喷出来。
“撒旦也会骂粗口啊。”
撒旦轻轻拍了桌子,道:“你若能当机立断的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就同意你的说法。”
“什么问题?”
“阿萨辛用活人煅炼贤者之石,是善还是恶,是对还是错?”
卫哑白真的回答不上来了。
撒旦认可的点了点头:“很好,你还有救。”
“……滚。”
“善,恶,留待你在这异人间给出答案。卫哑白,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你我,是同类吗?”
卫哑白作出要呕吐的表情:“求你别恶心我了。”
“哈哈。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吗?”
“引诱。”
“然也。”撒旦一挥手,圆桌上的牛排和红酒消失不见,他的手撑在桌上,血红的嘴咧开,露出白森森的牙:“你是天生的引诱者,语言天赋的行家。”
卫哑白当然不承认。
“我引出这个话题,是想提醒你,你在这个异人间,要顺利的生存下去,靠的不是高深的法力修为,也不是精湛的武道和魔法——尽管你终究会熟练的使用他们没有错,但是,你最厉害的武器,是你的[言语],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在梗博盾上,反转象雄顿珠的一席话,妙语连珠,字字鞭辟入里,不就是高深的引诱之术吗,若非没有你好坏话说尽了,南天霸会甘心放过你们?”
“那……并不是引诱。”卫哑白脸色惨白,指甲撕扯着圆桌上白色的桌布。
“你打算这么一直安慰自己也无妨。”撒旦离开椅子,走到卫哑白的身边,搭着他的肩膀,桀桀笑道:“终有一天,你会坦然接受这样的自己,用你的言语,引诱他人导向你希望的结果,不管出发点为何,你终究走在我的路上,哈哈哈……”
卫哑白不知为何,内心愤怒不已。
难道是因为被拆穿后的无能狂怒?
他双手掀翻桌子,没有一点动静,桌椅凭空消失了。
撒旦摇头太息,右手掌心朝天,做了一个起的动作。卫哑白便不由自己的悬浮在空中。
“喂,你要做什么?”卫哑白感觉被炽热的绳索捆住吊起,离地面越来越高。
“你可知道,你在现世的教堂中,花了十二年的时间,读了一百二十年的书?”
“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撒旦解释道:“牧师给你设置了时间结界,一直迫你入教堂的结界内研读各类书籍,并让结界内的时间加速流逝而你不自知,其实你在时间结界内已经待了一百二十年了。”
“但你却总喜欢偷懒,辜负牧师栽培你的一番苦心,看过的书不愿去记背。我现在帮你寻回那些被你遗忘的知识。”卫哑白被举到了煅烧炉的正上方,腾腾的热气蒸的他额头直冒汗,他朝下望了一眼,那水缸一般的锅炉内,高热的液体如同岩浆,偶尔缓缓鼓起一个气泡,裂开之后,就有一张人脸从气泡钻出,狰狞狂啸。
撒旦安慰道:“放心吧,你身负鬼元和纯粹的贤者之石,是不会被熔炼掉的,相反,你在时间结界内因为惫懒而丢下的知识,可以如数找回,这对你在这个异人间的生存至关重要。而且,次级的贤者之石可以淬炼你的身体,使你受益匪浅,你该好好感谢我才是。”
卫哑白刚要出口谩骂,撒旦的右手就放下了。
刺啦一声,卫哑白身不由己地掉入煅烧炉里。
一接触到煅烧炉,灼热的高温,让卫哑白觉得自己的皮肤被一片片剥下。
啊——
撒旦默默地注视着煅烧炉,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活下去,就自己走出来。”
卫哑白的瞳孔里火光缭绕,他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肌肤被灼烧得扭曲,他原以为自己的痛苦会很快因为死亡而结束。
然而没有。
他像被沉入河底一样,使不上力,游不上去。
锅炉内,煅烧而死的人的灵魂伸出鬼手,挠他的肉,抽他的血管。将他越拉越深。
让我死——让我死啊——
卫哑白心里不断的狂呼,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煎熬了。他觉得此刻自己应该被煮的面目全非了。
绝望挣扎时,一根清冷的羽毛从他的胸腔内缓缓浮出。
羽毛的周围散着一圈光晕,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
那些被炼的灵魂,碰到羽毛的光,就痛苦的缩回了手。
光弧完全罩住了卫哑白。
撒旦看到煅烧炉里突然昊光冲天,满意的笑道:“卫哑白,今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不要让我失望。”
……
落珊瑚的眼泪从眼角,开始缓缓流下,走过稍有红晕的粉颊,和珠润美感的下巴,掉落下来。
被接住了。
她的眼前,是方才起誓要娶她为妻的少年,看起来稚气未脱,但又十分靠得住的样子。
“卫哑白。”
“二小姐。”
落珊瑚抱起怀中的阿萨辛,望了一眼地宫中依旧正常运作的炼金煅烧炉,以及仍在献祭忙碌的人,才转过身道:“我们走吧,找到出口后,你就离开吧。”
被俘虏来的西武林狂生,此刻已经披头散发,灰袍术师开始解开他的绳子。
“终于轮到我了,解开我……快点……我自己来,我要亲自来感受。”他迫不及待,跃跃欲试,解开手脚束缚后,三步并作两步地由阶梯登上煅烧炉。
灰袍术师只是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工作了。
那名狂生看着炉内的尸骸和灵魂,拍手大笑:“这就对了,这才是炼金,永生和财富的奥秘。哈哈哈——我找到了——炼金会的那些白痴们,对真正的贤者之石一无所知,找到答案的,从来只有我,只有我哈哈哈哈——”
他发着狂笑,主动地跳进煅烧炉,溅起一团蒸汽。
小宛主洞府内,杀红眼的西武林骑士,持枪,站立。
血液沾满了枪尖,有别人的血,也有自己的。
他站在洞府的高台上,阿萨辛的虎皮床边。
高台下站着一个断了手腕,单手执斧的矮子,和一名执着蓝杖的金发少女。
兰斯洛特化出的战甲破败不堪,千苍百孔,身上的剑孔刀伤,看得小宛众贼目瞪口呆。
髯旗主只剩一边的辫须也沾满了血,他劝道:“你真是少有的战士。投降吧,我可以帮你跟大当家求情。”
“圆桌骑士,绝不会低头。”
麦格尼骂道:“兔崽子们,一起上吧!”
魏金仙站在髯旗主身边,也是好心劝道:“骑士老小,你已经尽力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啦嗨哟。”
髯旗主无奈下令道:“全杀了!”
“住手!”
魏金仙心中一喜,道:“啊嘛,这个声音是——”他循声看去,大喜过望,眉开眼笑道:“老小,你走去哪里了,快来劝劝西武林骑士,投降说不定能保命啦。”
卫哑白手上抛出一个沉重的物事,重重的插在髯旗主的面前。
大当家阿萨辛的刀。
经过次级贤者之石淬炼的身体,拿起此刀已经是轻而易举了。
“你们大当家已经死了。”卫哑白的一句话,让小宛洞府的人炸锅了。
“我不信!”髯旗主咆哮如雷。
“髯叔叔,大哥的遗体在这里。”落珊瑚从一处小洞府中跃出,灵巧的身姿即使负着阿萨辛的遗体,也能轻轻落地,火红的头发惹人注目,也让髯旗主一眼认出,道:“这头发——二小姐,您回来了!大——大当家是怎么了,怎么就没了?”髯旗主对他们一家忠心耿耿,此刻突闻噩耗,豆大的泪水不顾形象,滚滚落下:“大当家——大当家啊——”
落珊瑚却意外的平静,坚决的命令道:“所有人都住手,放卫哑白和他的朋友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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