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对女人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约束,作为一个生意人,女子做起来更难更危险,所以朱玉选择当个男人相对来说减少了许多安全隐患。
都说红颜祸水,她时常在筹谋如何让朱玉这个红颜祸掉朱景禛的江山,只是想要祸害朱景禛,她必须要见到朱玉才行,可现在连个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上次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还被君北衍那个大奸臣搅黄了,其实就算那次她能见到朱玉,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有一点,她是很自信的,她是朱玉的母后,朱玉哪怕有再多的想法,也逃不掉她是她女儿的宿命。
更何况,是人都想往高处爬,她就不相信朱玉失了皇位能真心做个安稳的商人。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下的存在,朱玉打小就是尊贵的皇子身份,如何能甘心当个下贱的商人,或者朱玉也打着什么别的主意图谋重祚,可她无法知道,唯有母女重逢密谈一番才能成事。
她想,夜长梦多,再徒劳等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被皇帝端了老窝,她必须主动反击,而和东秦皇子季承运的结盟就是她反击的开始。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曲云裳的心也跟着越来越来紧,心虽紧,脸上却半点动容之色也没有。
“懿德太后果然准时,看来你很有诚意要与本皇子合作。”黑子君缓缓负手踱入,眼睛里半含了冰冷冷的笑意,“我助你重祚,你派兵助我夺帝位,想来你我之间的合作必然天衣无缝。”
曲云裳微笑道:“八皇子说的很是,只要你能助我儿朱玉复登帝位,我自然会助你取代东秦太子季承欢登上帝位。”
“什么东秦太子,他也配。”黑子君一双弯月眼露出与他面相不和谐的阴狠来。
曲云裳闻言扬头看他,眸色如霜,唇角却依旧带着笑道:“自古‘成者王,败者寇’,不管配与不配,能登上皇帝宝座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黑子君冷笑一声,讥嘲道:“懿德太后此言差矣,想当初朱玉也是登上皇帝宝座人,可她却并没有笑到最后。”
曲云裳脸色微微一暗,严肃的凝视着黑子君,指腹间摩挲着粗焅的桌角边沿,悠凉一笑道:“鹿死谁手尤未可知,朱景禛也未必就成为笑到最后的人。”
黑子君清秀的眉蹙了蹙,颔首沉吟道:“也是,如今你我结盟,量朱景禛也得意不了多久,懿德太后你才应该是真正笑到最后的人,只是既然你我合作,有些事情我还必须要搞清楚。”
曲云裳眯起双眼道:“不知八皇子要搞清楚何事?”
黑子君若有深思的扫了她一眼,缓缓落坐在一张长条板凳上,与她相对而坐,淡淡的问了一句:“听闻朱玉并非皇室正宗,而是姓赵。”
“这不过是外面传的谣言罢了,难道八皇子也能信?”她摩挲着桌沿的指腹不由的加重了力道,眯着双眼道,凛然道,“皇权斗争所玩的把戏,相信八皇子你很清楚。”
“也是,不给朱玉破脏水,怎能显出朱景禛的好来。”黑子君语气似乎轻松了些,半真半假的试探道,“不过懿德太后你似乎还是缺少了些诚意,外面的谣言固然不可信,但朱玉的确不是懿德太后你亲生的。”
曲云裳一张镇定的脸上终于起了深深的裂纹,按住桌沿的手指不由的往下一滑,就连她身边站着的玳嬷嬷也是脸色微微一变。
“八皇子,你可真会开玩笑。”曲云裳脸色肃然,继续道,“你我之间若不能相互信任,又何谈合作?”
“懿德太后,我从不喜欢开玩—笑,朱玉脚踏七星,天生帝王命,我实在担忧助她登基之后,她却挥兵北上一举吞并我东秦,若能拿他个把柄在手上,兴许我这皇帝还能坐的安稳些。”
黑子君不急不徐,慢悠悠的拿手轻轻的扣在桌面上,眸中寒星微闪,补充道,“太后你是明白人,当知道凡事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若本皇子助你一臂之力之后,你们却过河拆桥,本皇子又能拿你们如何?难道还能带兵攻打你大楚不成,那会子我恐怕还没有发兵的权利。”
懿德太后闻言,面色一变,冷笑道:“过去听人说起东秦八皇子,外表纯真……”
黑子君翘了儿郎腿,吊儿郎当打断道:“太后干脆直接说我外表像个小白兔,内心却是个大野狼。”
“八皇子倒会自嘲。”
“不是自嘲,我这人比较有自知之明,既然太后听闻过我,也该知道我的脾性,我这人做事喜欢较真,做每件事前都喜欢做足准备,常言道有备无患,所以这一次我和太后结盟之前,该调查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若太后还是一味的没诚意,我想这结盟之事不结也罢,我可不想到头到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曲云裳眼中寒芒一闪,季承运担忧的没错,这次合作,她必须先借着季承运的手打败朱景禛,之后才能谈到派兵助季承运的事,季承运若手里不捏个把柄,她随时可以卸磨杀驴。
只是有关朱玉的身世,她并不想对外人道,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因为她能拿捏住朱玉凭的全是她和朱玉的母女身份,若一旦让朱玉知道她本非她亲生,她想就算她能助朱玉重新登基为帝,她也未必能坐上太后之位。
季承运此人阴险狡诈,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况且他如今和朱玉的关系并不一般,可以说他与朱玉很亲近,或者他想要真正结盟的是朱玉也说不定,到时他若跟朱玉说出不该说的秘密,那她这个太后也可以滚一边待着了。
她稍稍沉吟,便严肃道:“玉儿的确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正如八皇子所知,她的确脚踏七星,帝王之像……”
黑子君似乎很不耐烦的轻嗤了一声,很不礼貌的直接打断曲云裳的话,冷冷一笑道:“只可惜拥有帝王之像的人是个女子。”他手指不停的轻扣着桌面,嘴角一歪,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来,“太后,你说让天下人知道了宣明帝朱玉是个女子,你还有没有本事再把她扶上帝王之位?”
太后心里一个激灵,他如何能得知朱玉是个女子,朱玉在装男子的道路中一直装的很逼真,从来没有人看出朱玉是个女子,难道朱玉已经和季承运好到连性别大事都对他合盘托出了?
若果真如此,朱玉也太不小心了,难道她不知道季承运这个人表面无害实则是个阴险毒辣,坏到骨子里的人。
不过这也能不怨朱玉愚钝,朱玉打小就被她培养的光长肥肉不长脑袋,她一心想控制皇权,架空朱玉,所以不可能让朱玉拥有一颗聪明的脑袋。
她神情一驰,眸光冷冷道:“看来八皇子对玉儿已了如指掌啊,既然如此,又何必多问我。”
“懿德太后你不也把我调查的一清二楚?”黑子君清澈的眸光幽幽一变,斜眼看着懿德太后,冷笑道,“合作讲究的是诚意,既然太后你毫无诚意,本皇子想这样的合作不要也罢。”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起身,又补充一句道:“想与本皇子合作的可不至懿德太后你一人,本皇子相信没有了你,本皇子一样能登基为帝。”
他冷哼一声,拂袖即去,懿德太后微有迟疑,待季承运走到门口,终耐不住叫了一声:“八皇子,且慢!”
黑子君一回道:“怎么,太后改变主意了?”
曲云裳的脸色有些难堪,的确,她现在只是个落魄的逃犯,在季承运面前,她完全占不了上风,她思量须臾,问道:“八皇子你已经都拿住了我和玉儿最大的把柄,何必还要多此一举的再拿什么把柄?”
黑子君冷冷一笑:“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捉人痛脚,拿人把柄,捉的越多,拿的越多,才越能占上风。”
“上风占多了也未必是好事。”曲云裳冷笑道。
“本皇子可不是来听你说教的。”
黑子君冷面拂袖而去,心却砰砰的跳着,这个老女人太过奸诈,他若放低了身段,她反而会疑他,如今她就像只落水狗,只要有人肯伸出一只杆子救她,她都会伸出爪子的,他就不信,她能轻易放弃和东秦八皇子结盟的机会。
果然,他刚走两步,玳嬷嬷就追了上来,道了一句:“八皇子息怒,还请八皇子回去,太后是很有诚意结盟的。”
黑子君紧跳的心落下几许,稍稍摆出几许傲慢而轻简的姿态,冷冷的说了一句:“这一次,我希望太后的诚意是真心的。”
“自然真心。”玳嬷嬷声音平淡,心却戚戚焉,小玉不肯跟君北衍离开云都,终是要被卷入是非争斗之中了。
季承运其人,她虽不敢说十分了解,但了解的也不少,此人野心勃勃,一肚子坏水,他如此费尽心机的接近小玉肯定是打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坏主意,她曾经几次想提醒小玉不要轻信此人,只是无奈她根本无机会接近小玉。
一旦太后与季承运结盟,她害怕小玉从此再无安宁日子可以过,太后不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接近小玉,可季承运可以,旦凡小玉还有一点点争夺帝位的野心,必将被这两人忽悠入局。
她深为忧虑,只是也无能无力了,该做的她已经做了,她哪怕是死了也能见入了土的明珠了。
毕竟,太后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是太后的心腹之人,她不可能为了小玉一再做出背叛太后的事。
她唯有求神佛保佑朱玉平安无事。
……
破庙佛像后的褚玉两只耳朵竖的都要发酸,也未听到什么实质性有用的内容,她至所以肯接受黑子君的安排躲到这里,是因为她心中暗藏了一个小小的希冀,果如黑子君所说,她不是太后亲生的,更没有大楚皇室血脉,她与狐狸皇帝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只是等了许久,她心中也跟着忐忑难安许久,懿德太后却照死不说,搞的她憋闷难受,恨不能直接出去,亲口问一问懿德太后。
只是,她不能出去,因为她不可能sb的跑去问懿德太后,那样不可能问到答案,她唯有耐下性子静静等待黑子君的发挥。
良久,她终于听到懿德太后松了口,只听她阴冷而低沉的声音如小刀般轻轻刮过褚玉的脸颊,有些痛,也痛并快乐着。
“八皇子,玉儿千真万确是我的女儿,只是他的父亲正如谣言中所传的那样,她的确姓赵不姓朱。”她顿了顿,又叹道,“只是我不知道八皇子你何以对玉儿的身世如此感兴趣?”
“因为本皇子对褚爷很感兴趣,这是本皇子头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既感兴趣自然要了解她的一切。”
“这么说,八皇子你是看上玉儿了?”
“……嗯,你可以这么说,不过你的说辞与我查到的并不一样。”
“八皇子,不管你查到是什么,你总没有实证不是?若你真有实证也不可能跑来问我了,我给你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也罢,我姑且信你一次,只是日后若让我拿出实证证明你所言有虚,那我们结盟也就终止了,不仅终止,后果你会知道的。”
黑子君撂下一句狠话,遥遥消失在夜色苍芒之中。
懿德太后怔愣半晌,破庙内一片寂静,懿德太后似乎很疲惫的拿手撑住额角,闭了双眸休息了一会,又问道:“玳瑁,你说那个季承运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奴婢不能猜透他的心思,兴许他是真的对太上皇有什么想法吧。”玳瑁微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太后那样的说法,他会不会信?”
“他信也罢不信也罢,那就是事实。”懿德太后缓缓站起身来,揉一揉额角,“玳瑁,哀家有些累了,你先扶哀家回去吧。”
“是,太后。”
玳瑁恭恭敬敬的扶上,吹灭了烛火,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夜色之中。
玳瑁心中难以平静,太后这样说不过是怕隔墙有耳,被季承运的暗探听了去,因为太后料定季承运会怀疑太后的话,太后确实说了谎,她也不得不说谎,她断不能叫人知道小玉不是她的孩子,不是大楚皇室中人。
如今小玉是太后重祚的唯一筹码,不容她有一星半点的疏漏。
此时,破庙已是寂静一片,褚玉从佛像之后钻了出来,她拍一拍身上的灰尘和发上沾的蜘蛛网,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她双眸带着星星亮的光泽,隐着难以言说的震惊,欣喜,还有微微的失望,欣喜的是黑子君的话是对的,她与狐狸皇帝没有血缘关系,失望的朱玉终究还是懿德太后的女儿,不过小小的失望也难以掩盖她的兴奋。
她从来也不知,当知道真相之后,她的兴奋会比她想像中的放大好几倍。
……
第二日,是个细雨绵绵的天气,褚玉心结已解,又加上‘我是花魁’大赛圆满结束,她赚了个盘满钵满,心中自是畅快无比,这一觉就睡到了巳时。
如今,她已经培养了几个分手师,一般小生意她也就交给栓牛,追萤,琉璃他们几个去做了,今日,她打算好好的息一息。
用过早饭,她只身一人静静的坐在畅心园的后花园,一手捧茶,一手捧书,慵懒的枕着靠背,斜倚在抄手游廊上看书,淡淡的烟雨斜斜飘飞,笼起一层薄薄细雾,偶有几滴细水打在她的脸上,清凉的叫人舒爽。
她放下书,无比惬意的望着园中景致,起这座小园子本来其实是没有,还是狐狸皇帝为她亲自所建的。
小桥流水的尽头是一带粉垣,粉垣旁有数楹小小的修舍,修舍旁有一排相思成林,掩映其中,地上是铺着石子的甬路,因怕石子太尖会硌脚,石子太圆又容易滑倒,细心妥贴的朱景禛还特特意的命人选了不尖不圆的石子送来,可见其用心也真是够到家了。
这座小园子被他布置的恰到好处,清新别致处自是让人一入其中便如置画中。
褚玉趴在游廊,手托着腮帮子望着园中,思绪飘到那一日,他为她栽相思树时被相思树枝刮到了脸颊,她慌里慌张的去找药,他却一把抱住了她……
脸上莫名的就透出一丝羞涩而甜蜜的微笑。
她专注于看园子,却不知此刻正有人专注的打量着她。
那人难以相信的呆呆的望着她清绝无双的容颜,轻盈若飞的身子,一双杏眸瞪的比牛眼还大。
她半掩着嘴,惊诧的哑着嗓子叫了一句:“太……太上皇……你是……太上皇……”
叫完,已是玄然欲泣的模样。
褚玉的思绪一下子收了回来,转头一看,烟雾蒙蒙中立着一个打着伞的女子,那女子身形肥胖,她疑惑的眯眼一打量,妈呀!这不合硕么?
脸比从前圆润的可不至一倍,身体也比从前扩大了不至一倍,还有隆起的腹部像个圆球一样,搞的她不知道她究竟是复胖的成了圆球,还是肚子里真怀了一个球。
经月不见,合硕两眼冒星,已是激动万分,将伞一扔,嘴里又呼唤了一句:“太上皇……”然后捧着肚子扑了上来。
褚玉心中也很激动,毕竟她和合硕之姐还是姐妹深情的,她赶紧迎了上去,忘了男女有别的和合硕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只是合硕肚子太圆,搞的拥抱起来有些难度。
“……呜呜,太上皇,你太过分了,你怎么都不跟我打声招呼就逃跑了,你这人真是太……呜呜……太不仗义了。”
哭完,她抬起一张哭的稀里哗啦的脸,呜咽着看着褚玉,说不出话来。
褚玉心中略有酸楚,赶紧掏出丝帕替她拭了泪,想问又深觉会打击到合硕,不问她又好奇,终忍不了好奇问出口来。
与此同时,合硕也对褚玉的巨变表示好奇,她估摸着褚玉肯定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导致身形巨变,她泪花花的眼盯着她,和褚玉异口同声的问一句。
“合硕,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太上皇,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呃”两人双双楞了楞,随之哈哈一笑,笑中有泪,泪中有笑。
这两人又哭又笑半晌,合硕方捧着肚子,脸上作烧的摸了摸,低低道:“这里有个小景皓。”
“哈哈,合硕你果然怀孕了,看来弄假成真,这下季承欢真要得个大外甥了。”褚玉笑道。
合硕眸光转悲,眼里一派忧色,垂着眸子道:“如今太子哥哥的日子并不好过,父皇要废掉他的太子之位呢。”
“啊?”褚玉赶紧拉了合硕坐下,又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合硕,颇是关切的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合硕的眼神彻底暗淡下去,包了一包眼泪,看着褚玉徐徐道来。
“十五日前,正值父皇六十大寿,宫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寿宴,谁曾想有个刺客混入舞娘之中行刺父皇,危急之时,父皇他……他竟然……呜呜……”
褚玉温柔的替她拭一拭泪,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你莫急,慢慢说。”
合硕哽咽道:“谁知道父皇……父皇他那样……狠心,竟然……一把……拉住了离她最近的母后挡过了刺客的剑,母后身受重伤,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走了出来,父皇不仅没有丝毫愧疚之情,反说是刺客是太子哥哥和母后安排的……”
她泪盈于眼睫,无力的看着褚玉道:“太上皇,你说说,这天下能有这样狠心的夫君和父皇么?如今太子哥哥已被禁足在东宫,就差父皇发一道废太子的诏令了。”
褚玉这些日子忙着做分手生意,搞花魁大赛,根本没时间知道东秦之事,更何况古代通信一点也不发达,她人在云都,怕也是难以知道。
对于季承欢如今的境遇她心中颇不是滋味,他不仅救过她,还肯娶年如樱,想来如今得瑟非凡的年如樱一听到季承欢被禁足的消息要吓的不敢嫁了吧!
她微微一叹,睫毛颤了两颤道:“如今你太子哥哥身体可还好?”
“身子倒还好,只是心情不好。”合硕拿过褚玉手里的帕子,擤一擤鼻子赌气道,“我想父皇是想把君北衍迎回宫中做太子吧,说不定这次刺客事件正是父皇他老人家自己安排的也未可知。”
皇权争斗,波云诡谲,在没有弄清真相之前什么都有可能,褚玉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只抚慰一句道:“或许君北衍并不想回东秦做什么太子,他若真有此心,何必等到现在。”
“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呢。”合硕持了怀疑态度,微有不满的嘟起小嘴儿道,“他既然都隐藏了这么多年不叫父皇找到,何以现在就让父皇知道了他的身份?”
“也许并不是他主动想让你父皇知道的,你想你母后和你哥哥都能查到他的身份,你父皇难道就不能查到?”
合硕想了想,很是老实道:“这也有可能。”说着,忽然话锋一变,目光灼灼的看着褚玉道,“太上皇,你口口声声的都是在袒护在君北衍,难道你看上他了?”
褚玉抽抽嘴角道:“合硕,你真是想多了。”
“那这就说不通了……”合硕一张满的快溢出来脸呈现一种迷离的纠结之色,眨眨眼睛,摸摸鼻子道,“太上皇你既然没看上他,又何至于要为他说话,他可是深深的背叛过太上皇你啊!”
说到背叛,她特意加了形容词深深,更是加重了语气,以警告太上皇,君北衍他就是个背弃主子的无信小人。
褚玉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说着,从桌上摸了一个核桃剥开递给合硕道,“来,多吃点核桃,生出来的孩子头发好。”
“太上皇,我们在说君北衍,怎么好好吃上核桃了?我可没心情吃核桃。”合硕眨巴着蒙圈的眼,话虽如此,还是依言接过核桃咬了咬,不由点头赞道,“好吃,这核桃真好吃。”说完,不停的咂摸着嘴道,“太上皇,再剥开一个我尝尝。”
“咦?你刚刚不是说没心情吃吗?”褚玉拈一个核桃在手,冲着合硕晃了晃。
合硕呵呵一笑,讪讪道:“民以食为天,先吃,吃完再说君北衍,呵呵……”
褚玉少不得又给她剥开一个,合硕似乎吃的不过瘾,二话不说,直接抓过盘子里的一堆核桃专注的剥了起来,边剥边吃边赞:“这核桃怎么做的?怎么一剥就开呢,我在家吃时还要拿捶子砖头砸的,最简单的还要用门缝来夹呢。”
说着,就敞开了肚皮一直吃,直到将最后一个核桃往嘴里头一丢,很是满足的咂巴起嘴里,轻拍拍肚子发出一阵满足的声音,“这核桃咋就这么好吃呢,关键是剥来方便,手捏捏就开了,呵呵……”
褚玉瞧着她风卷残云的将一碟子核桃搞的一个不剩,不由的额冒黑线。
真是吃货的世界你不懂啊!
她叹一叹笑道:“这叫纸皮核桃,你若喜欢,我待会把制作方法写下来给你。”
合硕立刻兴奋点头道:“好好好,最近嘴里都淡出鸟来了……”顿一顿,拍一拍手里的核桃碎屑道,“说起鸟,我又想起有鸟蛋可吃的日子了,只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每每吃鸟蛋都觉得淡而无味的,也不知这鸟蛋怎么弄才好吃……”
“……呃,你可以做茶叶蛋嘛。”
“什么,还有茶叶蛋?茶叶怎么做蛋,赶紧说与我听听,我回去就做上。”
“你不是说吃完核桃谈君北衍么?”
“……呃,等你说完茶叶蛋再说,来来来,你快点说说。”
“好吧,单说怕你记不住,你就写给你吧。”
“好哎!”合硕高兴的击掌。
于是,她们一整天都没有再谈到君北衍,因为合硕怀抱着对美食的强烈渴望,让褚玉写了一张又一张,褚玉本着照顾孕妇的原则,竭尽所能的将自己知道的现代美食一一都写给合硕,直写的眼发干手发酸。
褚玉本以为合硕拿着一沓食谱就该消停了,谁知道合硕刷出了一个吃货的新高度,竟然跟前跟后跟着追萤认认真真的一道一道的学了起来,川未则负责给她打打下手。
这一学,几乎就忘了时间,学了整整三天都没有离开畅心园半步,搞的褚玉和朱景皓的嘴都遭了大罪,因为她每做一道美食就必要兴抖抖的跑她二人的面前来显摆,显摆完还求她二人尝尝再给出个百字以上的评语,只要她和朱景皓说出一点不好来,合硕便重新开始做。‘’
褚玉表示甚惆怅。
朱景皓表示甚忧虑。
一个委实担忧自己会吃成一个胖子,一个委实担忧合硕这样辛苦,会把身体和孩子苦出个好歹来。
褚玉想以合硕对美食的爱好程度,很有可能将复胖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大球,果然当初的想法应验了。
小十二哎!你果然重口味。
朱景皓想:其实胖胖的合硕跟小时候一样也很可爱。
嘿嘿,他的口味果然比较重。
堪堪又过了四天,合硕每日把厨房当作了家,好不容易做出了几道人人夸赞绝美的美食,她心甚慰,终于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褚玉正为她的嘴得以解放而高兴时,一个惊人消失传来。
也是个月黑风高夜,合硕在吃完一大盘的夜宵之后开始作奸犯科了。
她竟然跑去刺杀了君北衍。
这一晚,君北衍因和小十二,褚玉,软枕头四人组成了新的马吊之友组合,一直打马吊打到很晚所以便留了下来,宿在了后院修舍的客房。
这一宿,让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的合硕暗起杀心。
这一宿,也让耐着性子潜伏良久寻不到让君北衍断袖机会的容德音终于逮到了一次良机。
其实合硕早就对君北衍起了杀心,她想只要杀掉君北衍,就再无人跟她的太子哥哥抢皇帝的宝座,她这般天天做美食,一是因为她的确迷恋美食,二是因为她想让君北衍,乃至褚玉都对她彻底放松警惕。
而容德音这姑娘,不得不给她点个赞,她隐忍执着达到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步,不当忍者神龟难免有些可惜了。
就在众人以为她不会弄出妖蛾子的时候,她终于出其不意的弄出了妖蛾子,为了达到她当初的目标,她愣是潜在店里当了整整两个月的店小二,就为把君北衍搞成个断袖。
若君北衍和太上皇成功断袖,不仅仅会让君北衍名声扫地,也会让容痕对太上皇死了心,真是一举两得的好计谋。
合硕再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她持了剑去行刺君北衍的时候,有人在她身上撒了无色无味,却是最烈最毒的春药——三日销魂。
这一瓶春药外加一瓶蒙汗药可是容德音花了从牙齿缝里省下来的重金买来的,藏在她身上都快被捂的过期了,好在,天可怜见,这两瓶药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容德音知道君北衍此人乃是用毒高手,想对他使毒简直难于登天,可君北衍再厉害,也不可能防范一个孕妇。
合硕的出现真是恰到好处,她激动的都忍不住要鼓掌欢迎了,她盯了合硕好几天,在听到她在吃夜宵时自言自语要行刺杀人时,那份激动简直让她恨不能搂住这个肥婆孕妇亲上一大口才好。
她一路跟踪合硕,然后寻好机会在她身上撒下三日销魂,她就不信这一次君北衍能躲得过,再说了,就算被君北衍发觉躲过了,这件下毒的事也无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因为带毒而去的明明就是合硕嘛。
哈哈哈……
她想大笑三声,她真是太机智了。
正当合硕和君北衍打的不可开交时,褚玉,软枕头,朱景皓等得到消息一起跑来拉架,结果全体被麻翻在修舍,一个个挺尸躺地人事不知。
而君北衍和合硕双双都中了媚药和麻药两种毒药,好在容德音做事还算有点儿底限,想着合硕一个孕妇不宜作剧烈运动,在把她麻翻之后,灌了解药给她,而君北衍就比较苦逼,只被麻翻了不到十分钟就被强烈的欲望刺激的清醒过来。
可见此春药之厉害,旁人被麻翻至少得睡到大天亮,而君北衍连十分钟都不到。待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褚玉的二楼卧室。
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谁把他弄到这里的,只觉得全身血脉贲张,口干的厉害,扯一扯衣领,他欲找水喝,一股幽幽香气突然袭来,他全身顿如火烧,一种强烈的渴望刺激的他循着香气走去。
烛火幽中,他看见雕花大床上正躺着一个女子,发如丝缎,肤如凝脂,虽瘦却不露骨,正是性感魅惑的可怕。
他难以自己的缓缓俯下身子,一双琥珀色的瞳仁已盛满了水光,他看她盈盈羽睫轻轻阖着,仿若静然立于花上的蝴蝶,艳色红唇微微嘟起,就如沾了露珠儿的娇花,他不由的就想亲一亲她摸一摸她。
他从喉咙里口喃喃唤了一句:“玉儿……”
床上的人似乎动了动,却还没有醒来,只嘟着唇儿从嘴里嘤咛一句:“阿狸叔叔……”
他倏然被浇了一盘冰水,还是寒冬蜡月那样冰的水,瞳仁里疯狂的火热乍然湮灭,只坐在她床边定定的望着她,手不由的拂一拂她的红唇,眼里含着无尽痛色。
“玉儿,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却从来都不知道……”
“呜呜……好热,阿狸叔叔……我好热……”褚玉终于幽幽转醒,眼还未睁开就热的要扯自己的衣服,转眼间,衣服就被她扯的露出一痕雪白的纱布。
君北衍一怔,瞳仁里的颜色渐渐深了。
她睁开一双雾气氤氲的眼,幽幽的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此刻,她的眼神却不大好,情欲烧的她脑袋里一团浆糊,她以为看到的君北衍是朱景禛,小嘴儿一张,轻轻的唤了声:“阿狸叔叔……”
“玉儿,你看看清楚,我是谁?”君北衍气的一下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在理智被烧毁的时侯,他还记得不能伤她,所以捏住她下巴的手使得力道格外的轻。
轻如羽毛,挠的她有些痒痒,这样的痒痒让她全身一阵轻颤。
她黑幽幽的眼睛迷离的看着他,深如古井,清如山泉,简直就要他让沉醉其中,不顾一切的将她将抱入怀中,融入骨髓。
可他终是没有这样做,他虽然中了烈性媚药,但还是残留了丝许自控力,他不知道这丝许的自控力能让他支撑到何时。
此刻他对她的欲念不仅仅是因为药,而是他心底深处对她的渴望,他渴望得到她。
从他知道她的那一天起,他便知道这是他一生要守护的人,可也就是那一天,他知道他终有一天会死在她的手里。
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他无法接受却也不得不接受。
这是宿命,属于他君北衍的宿命。
他和她之间注定无法走到一起。
握住她下巴的手不由的松了下来,她却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拉住紧紧贴到她滚烫的胸口,她一双眼睛无措的的看着他,粉若花瓣的唇儿轻轻朝外吐了一口气。
“阿狸叔叔,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热……”
“玉儿,我不是你的阿狸叔叔,我是君北衍。”
“……唔,君北衍……你怎么是君北衍?”
褚玉突然一把松开他的手,人倏地就坐了起来,揉着眼儿看着他,立刻就慌乱起来,这份慌乱落在他的眼中凭添了十足的诱惑,他努力控制住想要一亲芳泽的渴望,颤抖撯身体想要站起来。
他不能再与她这样待一起,他必须马上替她和自己解了毒,因为他的理智快烧尽了。
“玉儿,你别害怕,我会……会为你解毒……”
“可……可是我好难受啊,君北衍,求……求你……求你……呜呜……”
她努力想要逃离,腿脚酥软的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身上的衣服好像带着火一般烧着她,她虽然心里抗拒,身体却诚实的无法忍受,自己就‘刺啦’一声把上衣给撕了。
这一撕,搞的本来就难以自控的君北衍直接就流了鼻血。
他擦擦鼻血,低哑的唤了她一句:“玉儿……”
“唔……”她呻吟一声。
这一声,仿若染上了陈年梨花醉的醉人香气,摄人心魄的让人为这沉醉。
想,放纵……
就放纵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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