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一直以为,她和温承御的婚姻,若是好好经营,必定可以美满幸福。
原来也不是啊。
她早该想到。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
他们甚至连面都没见过,温承御就点名非她不娶。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够单纯。温承御他恨爷爷,所以,才必定要将爷爷养了十多年的她要走。这样的报复方式,果然残忍。
可他们怎么会不明白。
她并不是最重要的人啊。
若是重要,爷爷不会把她给他。
若是重要,他又怎么会逼她放弃另一段感情和他结婚?
“叩叩叩——”
门上忽然响起敲门声,芮姨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江沅你在吗?我是芮姨,乖,先把门打开好吗?”
苏江沅抬手抹去脸上的一把湿意,慢慢扶着门板站起来,抬手开了门。
“芮姨。”
房间里没有开灯,若不是黑暗里苏江沅轻轻叫了她一声,芮姨压根不知道有人在。
“江沅。”摸到苏江沅的手,芮姨顺着墙边找到开关,顺手开了灯。
一室大亮。
苏江沅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出现在眼前,看的芮姨莫名一阵心疼。
“傻孩子......“
苏江沅不说话,低着头任由芮姨拉着她走到房间内的沙发上坐下。
“是不是觉得很委屈?”芮姨问。
苏江沅低着头,内心一团纷乱,压根没有想说话的打算。
可身边的这个人,是芮姨。
芮姨叹口气,“我知道,你肯定认为,老爷子和温承御都利用了你对不对?”
苏江沅大惊。
聪慧如同芮姨,总是能一眼看穿人的心思,她很快否定了苏江沅的想法。
“江沅,很多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老爷子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但他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感情你自己都不信不是吗?至于阿御,我们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他是个长情的孩子。我原本只是收留了他,可他却把我和芮娆当成了一辈子要照顾的亲人。单凭这一点,我就能说你冤枉了他。”
苏江沅咬着唇不说话,芮姨说的话,她不是没想过。
可是......
芮姨拍拍苏江沅的手,示意她往下听。
“我和阿御的母亲温语是大学同学,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如果不是他母亲,我根本读不完整个大学。他母亲是大家闺秀,大学毕业之后,我辗转去了国外,她则通过父母的联姻嫁给了卫闽,也就是阿御的父亲。”
只是后来......
豪门是非多,这话一点没错。
温语和卫闽的结合,虽然是联姻,但结婚之后夫妻感情深厚。一年之后,有了儿子温承御。卫家四代单传,有了温承御之后,卫闽对温语更是好上加好。原本该是家庭和美,可到底是条件优渥的大家庭,即使卫闽已经结婚,底下也有无数双觊觎的眼睛瞧着呢。
不怕被贼偷,就怕被贼惦记。
卫闽到底是被有心人看上,再一次醉酒之后上了别的女人的床。温语很快发现了卫闽的出轨,想要狠心离婚,却割舍不下已经深厚的感情,到底选择了原谅。但小三是个野心极重的女人,该是她深知男人的劣根性,最终引诱着卫闽和她一次又一次爬墙。温语绝望之际提出离婚,但卫闽一方面放不下和妻子的感情,另一方面又和小三割舍不开。最终不得不以留下孩子为由,彻底打断了温语的念头。
“阿御的妈妈是个烈性子,她受不了阿御父亲的背叛。当年那小三一心想要逼走温语自己当上卫家主母,频频来骚扰她。就这么样,为了阿御,她忍痛含怨过了很多年。阿御十五岁那年,温语抑郁而终。想来那个时候,卫闽对她终究是有感情。她死以后,卫闽断了跟外界的所有联系,每日郁郁寡欢。阿御痛恨他爷爷和爸爸,远走他乡。到国外之后,才随了妈妈姓。”
苏江沅听得一愣一愣的,张大了嘴巴,也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她也很快捕捉到了事情的重点。
“芮姨,阿御他,为什么要痛恨爷爷。犯了错的是卫叔叔,跟爷爷有什么关系?”
芮姨的语气黯淡了下去。
“原本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卫老爷子揪出幕后小三。原本我们都以为,他会下狠手。阿御的父亲当时求情,具体做了什么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后来,老爷子把小三送出国外,警告她永远不许再踏进辛城半步,只留下了那小三的孩子。”
“那孩子去哪儿了?”
芮姨摇摇头,也是满脸疑惑,“我也不知道,这个该是卫家的秘密,我也只是隐隐得知。阿御痛恨老爷子,该是他对那个孩子的处理方式。至于到底做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芮姨忽然握住苏江沅的手,脸上的神色很认真,“所以江沅,他们不告诉你一定有不告诉你的道理。每个人都有很疼痛的过去,若不是情况特殊,谁也不会主动提起。但是江沅,相信芮姨,阿御他对你是真心的。”
苏江沅抽回自己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芮姨,你不用安慰我。我们连面儿都没见过,他就逼着我要和我结婚,你让我怎么相信。”
芮姨失笑,“江沅,你们见过,很早之前。”
苏江沅明显一惊,定定地看着芮姨,“什么时候,为什么我压根没有印象?”
芮姨惊觉到自己说错话,握住苏江沅的手忍不住紧了紧,“你不记得,不代表他也不记得。有什么想知道的,只要你相信他愿意给他机会,你想知道的,总是会知道的不是吗?总之,他对你根本不存在利用这一说,相信芮姨。而且,一个人对你如何,你只要问问自己的心,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苏江沅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对你如何,你只要问问自己的心,就知道了答案了。
芮姨走了许久,苏江沅大脑海里还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苏江沅窝在床上,双腿屈膝埋着头,呆呆地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发呆。
心里某种类似疼痛的感觉,不知怎的随着和芮姨的一番谈话,渐渐地微弱了下去。
脑袋里一团乱麻,但无疑,她混乱不堪找不到归属地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夜晚时分。
苏江沅被渴醒。
她迷迷糊糊从床上翻身下去,拿了精致的玻璃杯打开卧室大门,想到楼下倒水喝。
客厅里开着一站暗黄色的落地灯,背对着她的沙发上,一抹高大的背影正安静地坐在那儿。
不是温承御是谁?
他拿了一支烟出来,打火机点了火凑到香烟跟前。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又跟着放下。
苏江沅的心里莫名一揪。
“阿御,你胃不好,平日里要注意饮食,烟也不要抽了嘛!”
“好,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她咬了咬唇,轻轻关上房门重新回到床上。
很早以前,她问过林睿尘。
为什么男人一定要抽烟。
至于林睿尘具体是怎么回答的,苏江沅忘记了,反正大致意思就是——
有时候男人抽烟,除了交际之外,纯粹只是发泄烦闷情绪的一种方式。
就像有的女人心情不好会疯狂购物,是一样的道理。
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了半天呆,她一咕噜爬起来,找出手机编辑短信。
编辑好之后,却犹豫着该不该发出去。正纠结呢,手指一抖,短信登时发了出去。
收信人,温承御。
大厅里,温承御闭上眼睛靠进沙发里,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无法言喻的烦躁感涌上心头,从来没有过的。
摸摸口袋,温承御最终还是低咒一声收回了手。
他答应过那小家伙。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滴”的一声提示有短信进来,他起身点开。
“如果实在想抽一支,就抽。不过,仅此一次哦。”
温承御猛地转身,紧闭的卧室大门哪儿还有她的影子?
可这短信,却分明出自她手。
温承御握住手机的手握紧,堵在心口的淤血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快要将他胸腔胀满的温润情绪。
勾起嘴角,他一整个晚上沉郁到快要发疯的情绪,终于渐渐散去。
窗外,一轮明月皎洁。
苏江沅口干舌燥地从梦里醒了过来,天色大亮,外头走廊里,安妈正在一下一下坚持不懈地敲着门。
“少夫人!少夫人你醒了吗?少夫人!”
苏江沅掀开被子,赤脚冲到门边一把拉开门,速度之快直接吓了安妈一跳。
“嚯——”安妈拍拍胸口,手里的信封瞬间掉在地上。
苏江沅一低头,整个人跟着就清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苏江沅弯腰捡起来,仔细看着信封上的收件人。
温承御。
拿给她干嘛?
安妈“哦”了一声,“是少夫人学校寄来的呢!前天就到了,我看你和少爷......今天想起来还有这茬,少爷又不在。我老婆子怕有什么事情被耽搁了,所以就拿给少夫人看。”
她的学校寄给温承御的?
苏江沅犹豫了下,不知道她这样拆开算不算侵犯私人隐私?
不过,万一有要紧的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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