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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哲别和博尔术也跟了过来,站在了托雷的身后,另有一队宋兵在街道上分列两旁,维持秩序,不让行人驻足观看。
那宋兵的军官正是被钱青健打得满脸是血的那位,此时脸上的伤痕已经结痂,眼见蒙古贵女被这人搂了都啥事没有,不知这位是何方神圣,也不敢再有报复之心。
此时随着华筝问了一句“她是谁?”局面的焦点就都转到了郭靖身上,郭靖却一脸尴尬之色,他一生之中从未遇过如此为难之事,兼之心思本就迟钝,此时更是茫然失措,只呆呆的站在当地,看看华筝,再看看黄蓉,不知如何是好。
黄蓉大感不耐,问道:“靖哥哥,她说什么?”
郭靖道:“她问我你是谁。”
黄蓉道:“你告诉她,我是你的妻子。”
郭靖却大感为难,犹豫着不肯翻译。
这时托雷眼见几人之间语言不通,同时也看出来自己妹子和那美女之间似有争风之意,便招手喊来了宋兵中懂得蒙古语的翻译,询问黄蓉话语的含义。
那翻译如实译出,华筝顿时心痛如割,虽然蒙古男人也是可以拥有无数女人的,但是郭靖这般不曾向自己知会一声就娶了另外的妻子,实在令人伤心。
郭靖眼见托雷已经把盖子揭了,也就无所顾忌,说道:“华筝妹子,我一向只当你是亲妹子,好朋友,从来没想过要娶你为妻的。”用蒙古语说完了这句,为了不使黄蓉怀疑,又用汉语说了一遍。
华筝听后更加伤心,而托雷却已大怒,说道:“既然如此,当初我父汗许婚之际,你为何不曾拒绝?难道是诚心欺瞒我们一家不成?”
郭靖嗫嚅不答,一旁却恼了钱大英雄,也怒声道:“不论宋国蒙古,女人自当从一而终,而男子汉怎能没有三妻四妾?郭靖你娘娘们们儿的算什么男人?告诉她们,两个一起都娶了!然后再娶一百个!看看谁敢不同意,还特么反了天了不成?”
托雷听不懂钱青健的汉语,侧头听翻译解释,脸上刚刚呈现怒色,钱青健又指着托雷的鼻子骂道:“你父亲有什么牛逼的?成吉思汗女人无数,打到哪里日到哪里,怎么?谁娶了他的女儿就不能再娶别的女人了?这特么是什么道理?”
这一下,翻译都不敢照翻了,这要是因为这句话引起宋蒙不和,他这个翻译也是妥妥地被砍脑袋的结局。而在托雷一再催促之下,只好翻译成:“他说男人都应该学习伟大的成吉思汗,东征西讨,御女无数……”
托雷这才缓缓点头,觉得这汉人高手的说法不无道理,于是又对郭靖说道:“郭靖安答,你娶几个女人,我们原也不该过问,我只问你一句,你还娶不娶我妹子?给个明白话来。”
那翻译刚才脑袋有些懵圈,这会儿紧张的忘记了郭靖能听懂蒙古话,又把托雷的话语翻成了汉话,说了一遍。
黄蓉再也忍耐不住,高声道:“郭靖当然只能娶一个!靖哥哥,你告诉他们,你到底娶谁?”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中,若说有对钱青健的一番话语绝不认同的,就只有黄蓉一个。这个时代虽然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时代,但是黄蓉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父亲对亡母的忠贞不渝。所以她认为男女之间完美的感情就该是一夫一妻。
话说这个时代的武林四绝,不仅是在武功方面冠绝江湖,就是在个人情感上也都是世上奇葩。
段智兴为了练武不沾女色;洪七公打了一辈子光棍不肯结婚;黄药师陷入到一份感情之中无法自拔;而欧阳锋则是跟嫂子通奸生下了欧阳克这个“亲侄子”,说到底,这四绝里面,一个正常人都特么没有,也真的不愧这个“绝”字。
黄蓉这么一逼迫,郭靖更加犹豫,华筝对他的感情,并非只是成吉思汗的随口许诺,那也是从小到大一直爱慕过来的,郭靖岂能不知?所以,如果说出只娶黄蓉不娶华筝,那么一个背信弃义、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而若是答应娶华筝却不娶黄蓉,那么他将严重违背了自己的本心,他是真的没有喜欢过华筝,他是真心的喜欢黄蓉。
(宇宙按:说到底,郭靖的感情与他的年龄和阅历等等密不可分,在他和华筝一起玩耍的那些年,他年龄还小,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又比一般孩子朴实厚道,说白了就是情窦未开。而女孩子的青春期比男孩子为早,所以华筝对郭靖早有爱慕之情,郭靖却未能反馈回去。等到他情窦初开之时,却恰恰遇见了黄蓉,这一对儿又同生共死经历了许多磨难,两情相悦实是在所难免。也许这就是男女之间的所谓缘分了。)
就在郭靖犹豫之时,托雷已经从翻译那里明白了黄蓉的话语,见郭靖踌躇沉思,知他对自己妹子实无情意,忿怒之下,从箭壶中抽出一枝狼牙雕翎,双手横握长箭两端。
朗声说道:“郭靖安答,男子汉纵横天下,行事一言而决!你既对我妹子无情,成吉思汗的英雄儿女岂能向你求恳?你我兄弟之义,从此断绝!幼时你曾舍命助我,又救过我父汗和我的性命,咱们恩怨分明,你母亲在大漠,我会好生奉养。你若要迎她南来,我也派人护送,决不致有半点欠缺。大丈夫言出如山,你放心好了。”
说罢“啪”的一声,将一枝长箭折为两截,投在郭靖脚前。
郭靖心中一凛,登时想起幼时与托雷的种种往事,心想:“他说得对!大丈夫言出如山。华筝妹子这头亲事是我亲口答允,言而无信,何以为人?纵然蓉儿恨我一世,那也顾不得了。”
随即昂然道:“拖雷安答,哲别、博尔术两位师父,郭靖并非无信无义之辈,我须得和华筝妹子结亲。”
他这话又用汉语和蒙古语分别说了一遍,除了钱青健之外,无一人不是大出意料之外。拖雷与华筝等是又惊又喜。
黄蓉脸色惨白,脸上落下清泪两行,已是痛不欲生。她走到郭靖身前,说道:“靖哥哥,我懂啦,她和你是一路人。你们俩是大漠上的一对白雕,我只是江南柳枝底下的一只燕儿罢啦。”
郭靖握住她双手,说道:“蓉儿,我不知你说的是对是错,我心中却只有你,你是明白的。不管别人说该是不该,就算把我身子烧成了飞灰,我心中仍是只有你。”
黄蓉泪水长流,抽噎道:“那你为么说要娶她?”
郭靖道:“我是个蠢人,甚么事理都不懂。我只知答允过的话,决不能反悔。可是我也不能撒谎,不管怎样,我心中只有你!”
黄蓉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笑着哭道:“好啊,等你娶她之时,我也嫁给旁人,你心中有我,我心中也有你。”说到此处,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钱青健,说道:“钱大哥,你不是一直想娶我么?等郭靖迎娶华筝那天,我就嫁给你,你看好不好?”
说这话时,她神情已是凄然欲绝。旁边的宋朝官兵早已听得呆了。
宋朝时期,最重礼教大防,黄药师却是个非汤武而薄周孔的人,行事偏要和世俗相反,才得了“东邪”之号。黄蓉自幼受父亲薰陶,认定夫妇归夫妇,感情归感情,从未有过贞操节烈之想。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语,旁人听来自不免挢舌不下,可是她却觉得理所当然。
殊不知钱青健等的就是黄蓉的这句话,哈哈狂笑了一阵,却道:“你想得美!你当我是什么人?别说你心里只有郭靖,就算你心里没有郭靖,你以为我就会要你么?做你的梦去罢!”
说完这句,也不看黄蓉的表情,扬长而去,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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