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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历2060年11月中旬,天气偏凉。
呼呼——
一列高铁动车从幽黑的隧道驶出,高速奔向远处一座高楼林立的城市。
车厢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坐在窗边的座位上,幽怨却又有些期待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幽怨是因为她的老头子先行一步,只留下孤零零的她。
两个月前的夜里,老婆婆的老伴在睡梦中安详地离去。去的时候十分平静,没有一丝痛苦,没有一丝留恋。
办完丧事,唯一的儿子打算把母亲接到城市里住。一开始,她是不愿意的,都在老家住了这么久,舍不得啊。
直到两个星期前,老婆婆在家中摔了一跤,干脆就不省人事了。
所幸的是,这事被经常串门的邻居发现,老婆婆被及时送到了医院。
得知这事的儿子被吓坏了,赶紧请假跑回老家照顾母亲,同时央求母亲跟他去工作所在的城市居住。
这一次,老婆婆终于松口,点头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期待是因为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孙子了,操劳了一辈子,也就抱上孙子这件事让她最高兴。
只不过,由于儿子工作的缘故,一年当中,老婆婆只有在春节的时候才能见到孙子。
咔嚓!咔嚓——
这时,高铁列车开始减速了,缓缓驶进一处高铁站,停了下来。
“到站了!”
还以为已经到达目的地,老婆婆高兴地站起身欲下车。
“快快快!快下车,我要见见孙子。”
“欸?等等,妈,还没到呢!”一旁的儿子赶紧稳住母亲。
在儿子的安抚下,老婆婆又坐了回去,脸上仍旧不悦:“怎么还没到呢?都坐了这么久,我身子骨都开散架咯。”
“快了,妈,你别急。”
儿子耐心道:“过了这站,下一站就是目的地了。”
“那还等多久?”
“大概一个小时吧。”
“哦,还有一个小时啊。那一个小时后,就能见到孙子了?”老婆婆又问。
“是的,妈。”儿子点点头,“我已经通知过了,雨儿会带着石头来接我们的。”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
*
一个小时过后,高铁列车驶进樊林西站。
樊林,是华夏南方沿海的一线城市。因为沿海的地利,樊林拥有众多的无人海港,对外贸易十分频繁。
列车才刚刚停靠下来,老婆婆就迫不及待地走下车,见孙心切。
对此,儿子也没办法,只能赶紧拿好行李,紧跟在母亲的身后,不时提醒往哪走。
这人生地不熟的,老母亲要是走丢了可不好。
好不容易来到高铁站东出站口,老婆婆站在大门口左顾右盼的,想找到孙子和儿媳的身影。
“妈,你别急,我打电话问下他们在哪?”
放下手中的行李,男子伸出手指在空中点点划划,找到妻子的电话,旋即拨打过去。
一接通电话,他就急忙问:“雨儿,你们在哪?我和妈就在东出站口的门口。”
“东出站口?等下,我和小语就在附近,马上过来。”
只聊了一句,对方就挂断电话。
很快,一位穿着挺赶时髦的女子牵着七八岁大的小男孩,从不远处的柱子后走来。
“奶奶!”小男孩兴奋地喊了一声,还朝父亲和奶奶挥挥手。
“哦!看到他们了。”
见到孙子,奶奶匆匆走过去,俯下身子,摸摸他的头。
“让奶奶瞅瞅,咱们的小石头长大了没?”
“当然长大啦!”石头一脸洋洋自得,“不过,奶奶,你别老叫我石头啦!昨天班里同学都嘲笑我的小名俗气。”
“别理你同学,石头多好听,我就觉得不错。”
“唔……”石头鼓起嘴,一个劲地摇头,“不好听。”
奶奶终究还是宠溺孙子,既然孙子不让叫,那就不叫了。
“那奶奶叫你什么好?”
“我叫石语,奶奶你可以叫我小语。”
“好好好,奶奶就叫你小语。”
另一边,石父拿好行李走过来,冲自己的妻子使了个眼神。
“雨儿,你叫了车没?”
“已经叫好了。”石母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就在那边,我们快点过去吧,免得被别人抢先了。”
“嗯,好。”
石父点点头,随后跟母亲说:“妈,我们可以回家再聊。”
“欸,好。”奶奶应道。
“石头,走,回家!”
“啊——爸爸,你又叫我石头!”石语满脸不高兴。
石父讪笑了下:“哎呀,叫习惯了,改不了口。”
“改不了也要改!”
*
一家人坐上自动驾驶车,扬长而去。
在樊林西边的一处生活小区,住在这里的大都是中产家庭,石头一家也在那里买了一套房子住。
“我回来咯——”
一打开门,石语欢快地冲了进去。
“小语,不要乱跑,小心摔倒了。”第二个进入的石母皱眉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啦!”
随意地应付一声,石语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看动画片。
“哦——”
第三个进来的是奶奶,她四处张望房子里面的精美装修,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儿子住的地方。
“儿子,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是啊!还行吧?”
石父最后一个进来,有些气喘地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放在地上。
“不错,不错。”奶奶点点头,“比老家那套房子好多了。”
“老家那套房子都住了好几十年。”
一边把母亲的行李搬过去,石父一边说:“妈,你有没有考虑过把它给卖掉?”
“卖掉?”奶奶连连摇头,“我怎么舍得卖?不卖,不卖。”
“那随你吧。”
打开一间已经清空的房间,石父回头又跟母亲说:“妈,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我进去帮你收拾一下。”
“欸,好。”
另一边,石母从冰箱里拿出今天晚饭的食材。
见奶奶还站在原地,她便开口道:“妈,你可以去陪小语看电视,我要做今晚的晚饭,就不和你聊了。”
“晚饭啊!要不要我帮忙?儿媳。”奶奶问。
“不用不用。”石母摇摇头,“妈,你都坐了半天的高铁,应该累了,晚饭就由我来做吧。”
“哦,那好吧。”
初来乍到,奶奶一时有些不习惯。房间有儿子收拾,晚饭有儿媳去做,自己啥事都没,一闲下来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可一想到自己忙碌了一辈子,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陪陪孙子,貌似也不错。
想到这,奶奶就朝石语那边走去。
“小语——”
“奶奶,你随便坐。”石语眼睛片刻不离电视,随手拍了拍自己正坐着的沙发。
“嗳——好。”
在孙子边上坐下,奶奶随口一问:“你在看啥呢?”
“喜羊羊与灰太狼。”
“哦——这动画片,奶奶小时候也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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