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陈浪与刘大鼻子在城门重逢。
陈浪递给刘大鼻子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道:“你应该也没吃饭吧,请你吃包子。”
刘大鼻子也没客气,拿过来三两口就造光了。
之后俩人一边闲聊一边往村里赶,途中还接了几个其他村的村民,刘大鼻子又赚了十来个铜板。
刘大鼻子对自己今天的收成非常满意。
到了河中村,刘大鼻子要去的方向跟陈浪截然相反,二人就此分开。
快到自家院门口,陈浪发现秦氏跟几个妇人,坐在太阳下,一边纳鞋底一边闲聊。
见此情形,陈浪心中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从钱袋子里数出十来个铜板攥在手心,大踏步的走上前去。
秦氏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接着眼神中就出现了无法掩饰的厌恶。
其余几个妇人,在看到陈浪后,也露出了跟秦氏差不多的神情。
没办法,陈浪的村里的口碑实在是太差了。
打老婆孩子也就罢了,偏偏还生出了不切实际的心思,想要入赘县城的徐氏布庄。
他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自己,就他这个德行,徐家大小姐能看上他吗?
别说小小一个童生,就算是秀才,想要娶徐家大小姐也没有丝毫可能。
想跟徐家大小姐结为连理,最起码也得是个举人!
一个整天做白日梦还有暴力倾向的男人,怎么可能拥有好口碑呢。
陈浪也知道自己在村里口碑不佳,还顺带牵连了秀芝母女俩,所以从此刻开始,在家里怎么怼秦氏无所谓,但在外人面前,自己一定要作出一副孝顺的样子来。
“今天回来这么早,身上的钱又被县城那群狐朋狗友给榨干了吧。”秦氏冷哼道。“老娘可没钱,别管我要。”
陈浪摊开手,十多个铜子儿塞满了他整个掌心。
“娘,我今天钓了好几条大鱼,这是卖的钱,都给你。”
然后不等秦氏反应过来,就把钱全部放到了秦氏装针线的盒子里。
“以后我要是还能钓到鱼,挣回来的钱也都给娘。”
旁边几个妇人都看傻眼了。
这还是那个整天做白日梦的陈浪吗?
“哎呀,恭喜你啊秦氏,二郎这是浪子回头了呀。”
“真羡慕秦氏啊,老三老四就已经很懂事了,现在就连之前犯浑的二郎,也懂得顾家了,你们这一家子,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超越村长家了啊。”
秦氏用手捻了一下铜板,确定不是假的后,心里乐得都快开花了,但脸上却还是没什么表情。
“老娘这些年光是在他身上花的钱,没有十两也有八两。不是老娘拼死拼活的挣钱供他读书,他能考上童生?”
“每天十几个铜板,他得还到什么时候去?”
“所以没啥好羡慕的,这本就是老娘应得,是他应该做的。”
陈浪故作委屈的说道:“娘,为了钓这几条鱼,我差点被蛇咬了呢。”
“不过你放心,就算河边草丛中有蛇,我也会每天都跑去钓的,争取每天都能往家里拿钱。”
听到这话,几位妇人更是毫不吝惜对陈浪的夸奖,把这辈子掌握的夸人的话,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河边的蛇,有毒的居多,村头那个大傻子,不就是因为被蛇咬了一口,抢救不及时最后变成傻子的嘛。”
“二郎,你也要当心啊,挣钱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秦氏,你好歹也劝一劝嘛,别为了几个钱,就让自己儿子冒这么大风险。”
秦氏依旧面无表情,道:“蛇怕什么?咱们村里人有几个没杀过蛇啊?一个大小伙子还怕蛇,讲出去都让人笑话。”
“再说了,毒蛇都是宝贝,你要是有本事,抓上两条去县城卖,不比你钓鱼挣得多?”
几位妇人听不下去了,纷纷出言说秦氏讲的有点太过,哪有当娘的逼着儿子去抓毒蛇的。
要是专业的捕蛇人还好说,可你儿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能钓上来几条鱼就不错了,跑去抓毒蛇,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过陈浪听到这番话,心里却很高兴,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陈浪低着头,开始飙演技,声音都多了几分哽咽,道:“娘,儿子知道了。”
“下次若是碰见毒蛇,儿子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将它抓到去卖钱的。”
“卖来的钱,都给娘。”
说完,垂头丧气的往家走去。
秦氏见状,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太过,毕竟还有外人在呢。
同时秦氏心里还有一股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
两三天前的陈浪,面对自己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那时候的他甚至面对亲爹的责打都是敢还手的。
咋一个晚上没见到,又变了个人?
难不成附身的精怪,换了?
还没等秦氏想明白,院门口就传来了陈浪的呵斥声:“老四,你干什么啊?”
紧跟着响起的是陈四郎战战兢兢的道歉声:“二哥,我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秦氏一拍脑袋。
坏了!
自己今天特意把四郎留在家里,就是让他给陈浪泼黑狗血的。
可谁能想到今日从外面回来的陈浪,完全变了个人,不仅认了错,还给了自己钱。
如果说头几天附身陈浪的精怪是“恶”,那么今天附身陈浪的精怪,就是“善”。
倘若把它赶跑,那岂不是意味着陈浪又要变成最开始那个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混账王八蛋?
秦氏抓起针线盒,一溜烟的跑到门口,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四郎:“做什么事儿都毛手毛脚的,看把你二哥泼的,周身都是血!”
“二郎,你赶紧去洗一下,老四这边,娘替你教训他。”
陈浪皱起眉头:“老四,好端端的,你往我身上泼血,几个意思啊?”
陈四郎心虚的看向秦氏。
秦氏尴尬的解释道,道:“马上月半了嘛,阴气重,泼点黑狗血压一压。”
陈浪倒也没有往深处想,因为古代乡下人的迷信思想很重,搞出点什么奇奇怪怪的迷信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
“下次看准了再泼。”陈浪敲了一下陈四郎的额头:“还好我这是旧衣服,要是新衣服,看我今天不揍你。”
陈浪走后,秦氏也狠狠的点了几下陈四郎的脑门,道:“老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
陈四郎也委屈,道:“娘,明明是你……”
“闭嘴!”秦氏心虚的看了一眼刚进屋的陈浪:“记住了,以后你二哥若再问起这件事儿,一口咬定就是驱邪,半个字都不能往他身上扯,明白吗?”
陈四郎点了点头:“记住了,娘。”
“但是娘,为啥要给二哥泼黑狗血?难不成你认为二哥他被妖魔鬼怪附身了?”
秦氏道:“就算是被附身了,他也是你二哥。何况黑狗血都泼上去,你二哥也没什么反应,那说明他完全正常。”
“这件事儿就此略过,再也不许提了,知道吗?”
陈四郎可劲挠头。
娘亲跟二哥,都好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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