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傅辞与会选择在年龄刚到的时候,就拉着夏知茶结婚。
甚至在学校里又开了好几个辣条局,赌他们会不会在傅辞与生日当天就把证领了。
结果没人能想到。
直到毕业那天,他们也没能等到两人领证。
本科毕业后,夏知茶继续留在了京大读研。
研一上半学期,她收到了来自导师的邀请,一起去国外参加一项交流。
出发的前一天,傅辞与还在外地出差,没办法赶回来,于是给夏知茶打了视频电话,在手机那头看着小姑娘收拾行李。
因着要连续出门半个月,夏知茶准备的行李箱很大,她蹲在行李箱旁边整理衣服,把手机立起来放在了一旁。
傅辞与那边的背景是在酒店的套房里,男人应该是刚回来,身上还是一身黑色西装,办公桌后面的窗外,是城市彻亮的灯火。
夏知茶收拾行李收拾得认真,偶尔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聊上两句,大部分时候是她在回答问题。
“明天早上的航班?”
“嗯,首都机场。”
“交流会一共几天?”
“三天,其他时候要去别的地方考察。”
“交通住宿的安排,有什么不习惯的吗?”傅辞与话音挺懒散,“如果有不习惯的,我帮你安排——”
“……”夏知茶刚听见一个开头,就抱着衣服,有些哭笑不得地抬眼望向屏幕那头的身影,声音温吞,“这次他们安排的地方挺好的,我也没那么娇贵。”
傅辞与唇角随意勾了勾,向后靠着的肩背直起来一些,“住哪儿?”
夏知茶报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是挺好。”傅辞与回想了下,评价道。
夏知茶见他没有要继续说什么的意思,便重新低下了头,继续收拾行李。
房间里气氛重归宁静,那头也不出声,只有布料摩挲之间发出的簌簌声响。
直到确认好清单上最后一件东西也都没有落下,夏知茶合上行李箱的时候,突然听见傅辞与嗓音低沉地开口。
“宝宝,等你回来——”
话音在这里停住,欲言又止的语气。
夏知茶抬起头,有些疑惑:“什么?”
“没事儿。”
傅辞与挑起眉,笑了笑说,“那边冷,注意保暖。”
-
交流会所在的城市位于雪山之下,十二月正是滑雪观景的好时节,主办方很大方地将住宿安排在了一处温泉度假村。
和夏知茶同一个房间的是一位名叫方璐的师姐,小麦色皮肤,剃了寸头,热爱户外运动,一举一动都透着飒气。
等到在房间里安顿下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等过两天有空了,我们要不要去滑雪?”
夏知茶想了想,答应了。
三天后,交流会圆满落幕。
和接下来的考察之间有一天的空假,方璐便趁着这一天,拉着夏知茶去了雪山上的滑雪场。
这里是世界著名的滑雪胜地之一,从十二月初开始,慕名来这里滑雪的人便络绎不绝。
方璐原本想带着夏知茶走,没想到转眼就看见她淡定地走到柜台前,甚至带着几分轻车熟路。
她有些惊讶:“你来过啊?”
夏知茶笑了笑,点头。
是大四那会儿,傅辞与带她来的。
起因是她有天无聊翻他曾经的朋友圈,翻到了他来这滑雪的照片。
于是第二天,傅辞与便开始着手给她准备签证,下签当天便飞来了这里,手把手教她滑了三天雪。
“我还以为你不会接触这些呢,”方璐笑了笑,“还说教教你。”
夏知茶抿嘴笑笑:“我也没有很会。”
这话是实话,她在运动方面的天赋没有学习好,傅辞与教了她三天,她也不过是入了个门。
“原来如此。”方璐点了点头,表情又兴奋了几分:“那待会儿我教你,我可是考了教练证的——”
夏知茶被她揽着走,清淡地笑着说好,心里却稍微走了点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点想傅辞与了。
明明每次两人分开的时候,她总会无奈地笑傅辞与,怎么分开几天就这么舍不得她。
但她好像也一样,在遇到与他有关的事情时,会突然好想他。
-
雪场很大,各个国家的面孔都有,穿梭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方璐人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上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帮夏知茶矫正动作之后,又教了她几个小技巧。
等到能稳稳地滑出好一段,夏知茶胆子便大了些,逐渐放得开了点。
稳稳地滑下坡,她回头,就看见方璐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她挺开心地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身侧突然传来一声陌生的惊呼,用英语让人赶快让开。
夏知茶循声望去,便望见不远处有人失控地朝她的方向飞速冲来。
对方也是个新手,遇到这种情况,神情一片慌张过度的呆滞,身后朋友不断让他倒下,他却充耳不闻,任由自己眼见着就要撞过来。
夏知茶瞳孔微缩,迅速朝一边躲开。
滑雪板却不知道也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她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就要倒下去。
耳边是不断传来的惊呼,电光石火之间,夏知茶骤然感觉自己被一双手扶住了。
远处那人也终于回过神,蹲下倒在了雪里。
虽然狼狈,但总归没出什么事。
夏知茶慢慢自己站稳,抬头想要和人说谢谢。
却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看着对方,没说话了。
对方戴着雪镜,一张脸被遮得严严实实,只能从身形上认出是个男人。
夏知茶眨了眨眼,试探地唤:“……阿与?”
男人抬手,将雪镜上拉,露出了那双深邃的桃花眼。
眼尾微勾,他笑了下:“挺好,一眼就认出来了。”
夏知茶没有理会他带着调侃意味的话,而是抬起眼睫,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应该昨天才回国,怎么今天就出现在了这里?
“太想你了,所以直接改签过来了。”
傅辞与声音云淡风轻。
落在夏知茶心底,却莫名有点发热。
从傅辞与出差的地方到这边,比她从京城飞过来还要更远。
意味着他几乎是结束工作后,便赶往了这里。
只为见她。
她刚想开口说话,身边传来了一道火急火燎的声音。
“没事儿吧知知?”
方璐刚才在有点远的地方,听见这边动静才火急火燎赶过来,先是确认了夏知茶没出问题,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一边的傅辞与身上。
随后一愣。
方璐平时也是少不了刷论坛的人,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旁边这人无比有辨识度的浓颜。
“……傅辞与?”她惊讶地睁大眼,确认道。
傅辞与颔首。
惊讶来得快也去得快,方璐见对方承认,一瞬便了然,笑了笑,识趣地摆摆手,“那我就自己去玩自己的了,你们玩好?”
她刚一说完,便要离开两人面前,却在这时又被傅辞与叫住。
傅辞与舒着眉眼,揽着夏知茶,慢声开口道,“今晚她去我那了。”
-
当天傍晚,夏知茶就被傅辞与拐回了他的房间。
主办方分给夏知茶他们的是基础的双人房型,傅辞与订的则是在度假村最深处的独栋别墅。
别墅外面是一片幽静的密林,占地很大,温泉和泳池在林间的玻璃房里,设计别致。
有傅辞与陪着滑了一天雪,夏知茶这会儿觉得累,被傅辞与带着穿过别墅外的小径,在经过温泉的玻璃房时,傅辞与问她:“待会儿要来泡吗?”
玻璃房里的循环汤泉热气朦胧,在玻璃上结了一层雾气。
夏知茶视线望过去,莫名其妙就回想起了以前很多次在家里的浴缸发生的事,迅速拒绝:“不要……明天还要去考察……”
傅辞与一看见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轻叹口气,笑道:“我知道,只是想让你放松些,待会儿你想泡你就去泡,我不去。”
“……”
夏知茶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毕竟算是自己以前造下的孽,傅辞与眉眼闪过片刻无奈,手指在她发间穿梭片刻:“泳衣在房间里,我去外面一趟。”
“……”
回到房间,她果然发现大床之上放着一件泳衣。
傅辞与不知道去了哪儿,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了她一人。
身上这会儿还沾着雪山上的寒意,浑身也泛着运动后的酸累,夏知茶迟疑了片刻,还是去了温泉那里。
热水的确能消解疲乏,入水后,热意温柔地包裹全身,夏知茶闭眼休憩了十几分钟,在感觉到自己快要发困的时候,从水中出来了,披上毛茸茸的浴袍准备回去。
回去的路上仍要穿过那一片幽深的小径,不知是不是晚上会调整灯光的缘故,她出来时,感觉到小径两边的灯光似乎暗了些。
外面依旧静悄悄的,傅辞与好像还没回来。
夏知茶把浴袍裹紧了些,往前迈步。
脚步刚跨出去,两侧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
如萤火一般星星点点,照亮一片方寸之地。
夏知茶怔了下,尝试着又迈出一步。
随着她向前走的脚步,两旁草丛的灯光渐次亮起,在她眼前逐渐蔓延出一条仿佛铺满星光的道路。
夏知茶眼睫轻轻颤动两下,似有所感,心跳逐渐加快。
灯光一路蔓延,直至进到别墅,也没有停止。
原本开着灯的别墅里此刻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
脚边引路的星点光亮仍在向前,像是在黑暗中跳动的夜曲。
上楼的时候,夏知茶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快到有些承受不住,手抚在胸前,就连呼吸也不自觉地屏起。
灯光的尽头是二楼的露台。
傅辞与站在灯光的尽头,直到引路的最后两盏夜灯亮起。
一瞬间,阳台的灯光也大亮,清晰地映出了男人野痞中透着温柔的神情。
他黑沉的眼中如今映着眼前的满地灯光,仿佛蕴了一池明亮的夜星。
夏知茶突然止住了脚步,没有再向前迈最后一步,表情有点呆呆的。
像在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小姑娘脸颊刚被热气熏过,白里透红,眼眶也微微透着红,发尾带着些许湿润柔顺垂下,一双鹿眼懵然又纯粹。
傅辞与没再等她迈出最后一步,而是主动向她走来。
光影交错间,他带着几分虔诚地单膝跪下,打开了手里的戒指盒。
里面是比订婚戒指更闪耀的钻戒,近乎完美的切面像是能把夜空照亮。
倏然。
夏知茶感觉自己鼻尖有些发酸,声音带了点颤地问他:“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是完全意外的求婚,她以为自己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傅辞与会向她求婚,到那时,她应该不会哭。
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眼泪是忍不住的。
“你出发之前。”
傅辞与唇角带笑,似乎一如往日一般散漫,但细听声音,同样微微发紧。
他其实没打算那么早求婚。
小姑娘有自己的学业,她还想继续深造,他的身份太显眼,如果太早结婚,外界的舆论压力会打扰她。
然而当意识到小姑娘才刚要离开半个月,他的思念与担忧便已泛滥成灾的时候,他便知道。
自己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当时对她未尽的那句话是——
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
大不了,他把她严严实实保护好。
望见小姑娘的眼泪从脸颊划过,留下一道晶莹的痕迹,傅辞与沉笑的声音带了几分哑:“别哭。”
夏知茶盯着他,突然身子也跟着矮了下来,微微蹲下:“你帮我擦。”
傅辞与听话地伸手,帮她擦去眼泪,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过她的脸颊,声音带了几分正式:“宝宝,你愿意嫁给我吗?”
明明眼泪已经被擦掉了,眼前却还在变得模糊。
夏知茶声音又小了几分:“……你怎么现在才跟我求婚。”
不知是不是突然被太过充盈的安全感包围,她突然很想放肆一点。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也盼着这件事,盼了那么久。
她以前以为自己不在意的。
傅辞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片刻怔愣后,笑得勾起眼尾,带着哄的意思:“这不是怕我家小姑娘觉得,婚姻影响学业吗?”
“原来我家小姑娘,也早就那么想嫁给我了啊。”
“……”
夏知茶轻咬了一下唇瓣,感觉到刚才眼角涌出的湿意,又被身前人的指腹一点点温柔地擦去。
“所以,”傅辞与大手微微捧住她脸,视线相交,再一次认真问,“宝宝,现在,你愿意嫁给我吗?”
夏知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次她吻得无比主动,无比热烈。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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