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现在吗?”
“……嗯。”
……
挂了电话。
班主任着急去教室改题,让晴安先在办公室等着。
“哦对,晴安你把咱班的答题卡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别的班分错了的的……”
“我来吧。”杨博突然自告奋勇。
班主任揣着练习册,走到门口,手压在扶手上,
“也行。”
“正好,杨博你去看看咱班其余科目的答题卡有没有被分出来。”
杨博:“好。”
班主任风风火火离开,办公室的大门“啪!”的声被关上。
明晃晃的白炽灯,办公室是三个教室拼成的大间,有些没人的工位上没有开灯,黑压压的,寂寥无人。
英语组新来的几个年轻女老师,在桌子上嗑瓜子磕累了,站起来去窗户边继续嗑。
杨博顺势坐在了班主任的桌子前,椅子往里一拉,伸手看桌面上的那些答题卡。
晴安找了另一张椅子坐下,离杨博远远的。整块化学组办公室的区域,只有他们两个学生,这要是放在过去,和杨博这样善男信女单独相处,她的心脏估计得跳出来。
但今天,一切仿佛没有了波浪的湖面,心情相当平静。
学校里不让带手机,晴安只能坐下来等。她低着头,看着校服裤子下刷的干干净净的小白鞋。耳朵边一阵阵翻答题卡的声音沙沙而至,她忽然在脑子里开始描画,陆屿白真的会来么。
陆屿白……
咔咔——一声,爽答题卡的节奏在静默中响起。
坐在后面的少年,放下数好的答题卡,对整齐,放回了桌面上。
“晴安。”
“……”
晴安抬了抬头,瞬间就与杨博的双眼对上。
杨博手里转着一支笔,校服袖子撸到胳膊肘,依旧是开着校服拉链环,里面是漫威的黑色T恤,
收敛了平日里的痞气,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你现在,住在一个男人家里?”
晴安低回头去。
自打高一不明不白被人不理了后,大概得有两年的时间,她和杨博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交流。晴安早就默许了,杨博跟她这辈子都没缘分,话都说不上,两个人见了面,就只剩下不知所措的凝望。
“……”
这大概是高一之后,杨博第一次再与晴安说话。
晴安没什么感觉,低头继续盯小白鞋,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杨博转着笔的手指,忽然一顿。
能听到他居然冷笑了一声,
“也对,”
“你高一的时候,就说你喜欢年龄大的。”
“比你大十多岁那种。”
“然后,还要对你好。”
晴安目光一滞,抬起头。
就看到杨博的眼睛里,满是嘲讽。
晴安忽然有点儿生气,她对陆屿白没有任何杂念,她就是单纯的寄住在他的家里。
现在却有人不分青红皂白,污蔑她跟陆屿白之间的关系。
晴安攥了攥拳头,其实她一开始没想跟杨博搭话的,她一想起杨博身边每天都有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就觉得心里堵,堵久了,就成了恶心。
但是他却在污蔑陆屿白。
“你能闭嘴吗?”
“……”
杨博扯了扯嘴角,转回去椅子,站起身,往其余组存放答题卡的书架走。
刚拉开的硝烟线并没有打响,随着杨博去物理组办公区找答题卡的远去,化学组的地方又恢复了宁静。晴安还是有点儿不舒服,被刚刚杨博那几句话给恶心的。
她当年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人?
窗户外面刮起一阵秋风,飒爽清凉。晴安刚好靠在窗户边,窗户开着,窗帘飘起,几片被吹掉了的银杏树叶,悄然飘入了办公室内。
晴安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外面的世界,学区房高楼大厦,每一栋都亮满了灯,一排排,都是高三家长为了孩子们学习,特地伺候前伺候后。
她想起了她那从小就把她扔在这家扔去那家的爸妈。
其实寄人篱下的日子很清苦,碰上好一点儿的亲戚,会给你正常的吃饭,碰上不好一点儿的寄宿家庭,可能有时候吃饭都得自己在外面先解决了,再回去。
陆屿白会来么?
想一想他并没有理由来,他也不是她的监护人,只是借了一间房屋给她住,她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关系,不会因为把她照顾好了,陆屿白的事业上还能获得什么好处。
晴安抱了抱膝盖,电话里陆屿白并没有说明会不会来。她看着那越来越多的银杏树叶,一片一片,都往办公室里刮。
有一片黄了的叶子,落在了她的胳膊上。
晴安想要伸手去拿,忽然对面站在窗台边嗑瓜子的英语组值班老师,把头往窗外伸了伸,惊讶地叫喊了起来,
“哎哎哎——”
“快看快看!”
“那男的!好帅——”
“哪儿???”
“南大门,那辆奥迪SUV。对对对,就是那个穿白大褂的——”
“卧槽!家长吗?谁家长这么年轻?妈呀,这是从医院手术室出来的吗——”
“往我们教学楼走来了!往我们这边走了!不是新来的老师吧?可是家长哪有这么年轻的,哇塞!他身材好好!啊啊啊啊!是我理想型……”
“……”
办公室的大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晴安转了一下头,对面拿着英语答题卡的杨博也跟着往门口看去,只见班主任已经讲完题回来了,还没有下晚一,他进来后又把门给带上,留到最后虚掩了一下。
“整理完了?”班主任问杨博。
杨博抱着一大摞答题卡走了过来,放在办公桌上,“嗯”了一声,
“数学的还没找。”
“我马上过去——”
班主任摆摆手,
“你先回去吧,杨博。”
杨博一愣,“?”
班主任坐下来,喝了口水,把所有归整完的答题卡往旁边一推,拉出折叠在电脑键盘上的成绩单,
头往晴安坐着的方向一转,
“晴安的家长过来了。”
……
……
……
晴安站了起来。
她不太敢相信,还手指扒着窗户边,往外看了一下。果然在遥远的南大门,很模糊的保安亭旁边,一辆熟悉的奥迪SUV,如深夜中的狼,静默地停在路边沿。
杨博的脸瞬间就跟打了醋坛子般,变得奇黑无比。晴安却没再去看杨博的神态,有点儿不知所措,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脏,又开始加速砰砰跳。
是……陆叔叔吗?
班主任拉了两把椅子过来,一看就是要接待家长的架势,还找出纸杯泡了两杯茶水。晴安和杨博两个人呆呆的站在办公室里,盯着班主任忙活。班主任回头看了眼还没离开的杨博,有点儿不乐意,
“回教室啊,还站在这儿干嘛……”
咚咚咚——
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
还没见到人影,晴安直觉敲门的就是陆屿白。她感觉这就跟梦幻一般,从小老师们让她叫家长,都是三番五次推脱,才能让爸爸百忙之中抽空到学校一趟。
陆屿白……真的来了。
班主任喊了声“请进”。
扶手被下压了一下,大铁门缓缓往里推。
先是白色大衣的一角,紧接着是皮靴。西装裤滑出一道弧度,瞬间冷清的气场卷入屋内,头顶的白炽灯似乎都明亮了不少。
班主任站起了身。
对面英语组嗑瓜子的老师震惊的嘴巴里的瓜子瓤都掉了,合不拢嘴。压抑着激动的声音,疯狂互相摇着胳膊,
“啊啊啊啊……真是家长!”
“好有型好帅好帅……”
“肯定不是父亲吧,四十多不可能这么年轻,卧槽我好激动,好激动……”
“……”
晴安呆呆地看着走进来的陆屿白。
陆屿白穿着一身漆黑的西服,脚踩深色牛皮靴,外面套了一件在课本做实验插图才会看到的白衣大褂,纽扣敞开了,胸口的口袋下边用红丝线绣着A大的校徽,以及“生命科学学院”六个大字。
他戴着金丝边眼镜,头发向后梳,看样子是急匆匆赶过来的,手指还勾着车钥匙,头发散开了一缕,垂落在额前。
“晴安的家长,陆……”
“陆屿白。”
陆屿白走到办公桌前,皮鞋一定,伸出手,与班主任相握,
“A大生科院海洋专业,陆屿白。”
班主任眼睛一亮,脑海中像是飞快划过一些片段,然后瞬间恍然大悟,咧开嘴角,
“哦哦哦——陆屿白!陆教授!”
“我听说过你!之前市里生化科研所成立的裁剪,我还在台下看过你上去演讲……”
生化不分家,陆屿白微微一笑,算是应声了班主任的话。
晴安站在陆屿白旁边,低着头,心脏砰砰砰跳,以前她爸爸第一次来学校的时候,班主任也是这般隆重欢迎。
这次是陆屿白。
一股莫名地羞耻感涌入心头,她身边的人,一个两个,全都是科研领域的佼佼者,能让班主任都为之赞叹。可她却每次叫家长都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感觉到后脑勺被人用手摸了摸,是陆屿白抬起的胳膊。熟悉的冷冽气息,肃穆的压迫感。晴安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有点儿,后悔给陆屿白打电话了。
“这大晚上的,还耽误陆教授过来一趟了啊。”班主任推了推椅子,示意陆屿白坐。
陆屿白坐下,双腿交叠,胳膊肘散漫架在椅子扶手上。实验服里有很淡的烟味,冷白皮筋骨分明的五指压着漆黑的塑料把手,衬托着上面的血管更加明显。
晴安感觉到陆屿白好像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到旁边去。班主任也做回到椅子里,给陆屿白推推茶水,和声道,
“最近A大是有什么科研项目?”
陆屿白接话,
“有个学生赶ddl,数据不稳,我帮着看一下。”
班主任:“这带硕博也是挺累的。”
陆屿白:“还行吧。”
两个人闲谈了一会儿,把一杯茶喝完。班主任再给陆屿白倒了第二杯水,间隙,终于提起了晴安。
“太不好意思了,让陆教授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一下,以前都是让晴安她父亲过来,晴安父亲也是你们院的教授,每次也很忙,不太好请……”
“不麻烦。”陆屿白笑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还站在旁边的晴安,忽然指了指,说道,
“他们是不是还得上晚自习?”
班主任一愣,将水杯重新推给陆屿白,放下手里的壶,
“对……这晚一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
陆屿白:“要不让他们先回去上晚自习吧?”
指着“他们”是因为杨博也还愣在旁边。晴安抬了抬头,看了下陆屿白。班主任训话不应该连着小孩一起,当着家长面亲自教训才能达到目的么?
陆屿白:“高三的晚自习时间宝贵,在这儿跟着挨训还不如让她先回去做作业。”
班主任想了一下,点头,看向晴安,
“也行……那晴安,你和杨博先回教室吧。”
“……”
“……”
“……”
陆屿白抬手,在晴安的腰间一拦,很温柔,像是大人对犯错事小孩子的宽慰,
“回去先上晚自习。”
“……”
“有什么情况,晚上回家再说。”
……
晴安和杨博两个人灰溜溜从办公室里出去。
关上大门那一霎那,晴安抬头瞥了一眼办公室的化学区,只见陆屿白已经坐直了身子,班主任从桌面上拿起了那张成绩名次表,摆在陆屿白面前,红笔压在了成绩单的靠近下面位置……
*
四节晚自习,唰的下子就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陆屿白来了的关系,今晚上晴安做作业的效率出奇的高,对错不知道,但是每一科都写完了,就连数学作业都罕见肝完,身为数学课代表的同桌满脸震惊,直称奇迹奇迹。
放学。
晴安慢吞吞收拾着书包,原本是打算坐夜间公交车回去的。A市交通建设相当不错,八点以后白天工作的公交车停了,不必担心没有车坐,会有晚间行驶的车辆,好几班,刚好市一中南大门对面有一趟,可以直达碧海花园。
“晴安。”柳茹茹跳到晴安课桌前,伸了伸五根爪子,问她,
“晚上怎么回家呀?”
一般晴安没什么事的时候,都是和柳茹茹一起坐公交车,柳茹茹家里也没陪读,家里住在市中心,和A大家属区很近。
晴安去了陆屿白家里后,就是比之前的公交车多坐几站。开学已经快一个星期了,陆屿白只有一次晚上来接过她。
“……”
晴安背上书包,把椅子往桌子下面一推,往门外走着,
“陆叔叔晚上……可能来接我。”
晚自习陆屿白来了,要是放在过去她父亲被班主任叫来学校,那么铁定放学的时候,父亲会开车在门口等她。
柳茹茹眨了眨眼睛,哇塞了一声,
“你叔叔真的来了啊?”
晴安点点头。
柳茹茹:“他来……见班主任?”
晴安“嗯”了一声。
柳茹茹:“哦……”
晴安:“考砸了,班主任非让家长过来。”
柳茹茹:“那他回去,会不会教训你啊?”
晴安脚步一顿,刚好下楼梯最后一层台阶,小腿稍微抽搐了一下,
“应该……不会吧。”
柳茹茹撇撇嘴,“也是,又不是亲叔叔。”
晴安继续往前走,心脏却乱了一拍。她想不出来陆屿白教训她会是什么样子。她从小也没被人怎么教训过,只有那次在家里偷看《爱格》被父亲抓包,才被震怒的晴父给打了一顿。
非亲非故,谁愿意收拾这个烂摊子?顶多就是碍在父亲同事和班主任的面子上,回去说她两句罢了。
两个人加快脚步往校门口走,南大门外面有不少家长已经等待在那里了,学生们陆陆续续放学,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涌去。
晴安刚出校门,就抬头往停满车辆的马路边东张西望。要是陆屿白不来的话,她就跟柳茹茹一起坐公交车回家了。
目光扫过上次陆屿白开车来接她停车的位置,打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奥迪SUV。
晴安眼睛一亮,拍拍柳茹茹的胳膊,给她往那边一指——
“陆叔叔来接我了。”
“我不跟你一起坐公交车了,先走了啊。”
柳茹茹拉了一把晴安的袖子,赶紧往晴安所指的方向看去,
“……”
“卧槽!”
“那就是你叔叔???”
“真的有三十吗!!!”
晴安被她那么大的声音给吓到了,旁边好多学生一下子扭头,目光聚焦她俩。
连忙捂住柳茹茹的嘴,
“二十九。没三十。”
“你别大惊小怪。”
陆屿白正坐在车上低头看手机,驾驶门的车窗摇了下来,一只胳膊架在车玻璃窗的沿子上,黑色衬衣挽到小臂间。他已经换下了白色实验服,也摘下了晚上来学校时的那副金丝边眼镜。但里面的衣服还是来的时候穿的那一件,黑衬衣,领子顶端的两颗纽扣闲散解开。
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烟,烟灰落了一些,猩红的火光快要燃烧到底,看样子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似乎是听到了晴安她们的声音,抬了抬头,目光与晴安对视上那一刻,将手机关掉,掐了烟扔回车厢的烟灰缸里。
抬起胳膊,对着晴安招了招手。
晴安松开柳茹茹的爪子,张着五指跟她告别,
“真走了啊。”
“你路上慢点儿——”
“拜拜!”
“拜拜——”
不断有女孩子从陆屿白的车旁边经过,伸着头打量陆屿白。陆屿白按开后车座的车门按钮,晴安随着人流穿过斑马线,走到了陆屿白的面前。
陆屿白:“后门开了。”
晴安伸手,拉开车门。
一上车,陆屿白就调了一下车座子,然后扯过安全带,扣好,随手关上了全部的车窗。
车厢内有着淡淡烟火味道,可以看到陆屿白脱下来的西服外套和白色实验服,晴安一愣,琢磨了一下他是不是晚上根本没回去,陆屿白开了空调,用钥匙打着火,沉声道,
“安全带。”
“……”
晴安赶紧抓过安全带,系好。
车子缓缓启动,在这高中学生放学的拥堵路况里,一点一点挤出涌流。
陆屿白全程没有跟晴安说话,自顾自认真地开车。车里除了空调吹着冷风,还有音响在低沉歌唱。是很好听的欧美歌曲,节奏律动,不吵闹,像是低音炮在深夜中行走。
男人散漫地握住自动挡,挂了一下。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陆屿白停下车,红绿灯的读秒时间有点儿长,他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一下又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节奏卡上了音响里的声律。
晴安用手抓了抓校服裤子。
副驾驶上已经没了上一次看到的那束花捧,
换成一叠轻薄的文件纸张。
车停在了车库里。
车库很大,在别墅里单独站一块空地。陆屿白拉了手刹,顶部车灯亮起,外面的黄色灯泡也乍亮。空调熄灭,周围陷入一片的寂静之中。
晴安等着陆屿白先下车。
陆屿白转了一下头,解开安全带,带子摩擦挡板,发出嚓嚓的声音。他的目光看向晴安旁边的车座子,随手一指,另一只手松了安全带后,拉开车门,
“帮我拿一下衣服。”
“……”
“哦哦!”
晴安翻手抓过陆屿白叠在车后座的西装外套,还有白色的实验服。实验服里的烟味已经跑干净,留下古龙香水气息。
陆屿白看了眼晴安慌慌张张拿衣服,又开口道,
“实验服不用拿了。”
“只拿西服就行。”
“……好的。”
陆屿白先下了车,晴安这才推开车门,站在车边,前面抱着陆屿白的手工定制西服,后面背着沉重的书包。陆屿白从前面绕了一圈,绕到副驾驶上,又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弯腰,伸手,用力拿起一个沉甸甸的大家伙,直起身子后,将车座子上放着的那叠纸也给捎走。
晴安跟着陆屿白往车库外面走,车库内的光是淡黄昏色的。她只能看到陆屿白手里提着的那个大家伙,是一台很沉重的显微镜。
外面套了一层罩,将里面的设施保护好。
他果然很忙,晴安随着陆屿白推开车库的门,深厚传来“叮叮”一自动关车的声音,紧接着屋内一楼的灯打开,明晃晃的刺入眼底。
晴安看着陆屿白将手里的纸叠放在鞋柜玄关上,提着显微镜换鞋。她也跟着换好鞋子。陆屿白把显微镜放在就近的吧台上,解着挽到小胳膊上的衬衣袖子,随手去厨房喝了口水。
那台显微镜昭示着陆屿白今晚应该还是要在书房里忙到很晚,喝口水后估计就是过来就着她考砸了的情况嘱咐她两句。晴安抱着陆屿白的衣服,走到吧台旁,轻轻地将衣服放下,然后张了张嘴,攥住书包带子,想要回自己的卧室。
陆屿白喝着水,手举着玻璃杯,忽然一顿,将还没喝完水的玻璃杯往面前一伸,食指直起,语调上扬,往客厅沙发一指,
“嗯——晴安。”
晴安想要回屋的脚步一顿。
“陆叔叔……”
陆屿白放下玻璃杯,然后拎起晴安刚放在椅子上的西服,他没管显微镜,而是先回到玄关处,拿起来那几张从车里带过来的纸。
他扭头看了眼晴安,晴安还背着大大的书包。陆屿白转了下身子,将手里的纸往下一放,开口道,
“你回屋先放一下书包。”
“然后下来,我有事对你说。”
晴安想着陆屿白应该就是跟她叮嘱两句学习上的问题,不会太久,于是便听话地回到二楼,把书包放下,然后理了理头发,踩着拖鞋,再一次下来一楼。
一楼客厅,陆屿白已经坐在了沙发上,重新戴上了眼镜,双腿敞着,胳膊架在膝盖前,低头认真看着前方。面前摊开一些纸张,微微泛红,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晴安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仿佛屋子里的气场随着陆屿白在认真看桌面上的东西而逐渐往下压。她的心脏缓缓被提起,抓了抓校服的衣摆,慢吞吞靠近了陆屿白的身旁。
走到桌子边,她看清了桌面上,摆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二三四五六。
六张八开的纸,每一张都被用红线切割完整,黑色的2B铅笔涂框在灯的反射下,散发成一个明亮的小圆圈。
是的,桌子上放着的,
正是她这次摸底考,六门科目——
全部的答题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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