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过了三分钟,徐妙打开微信看到消息后,脸色凝了一瞬。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发错了消息,这时候已经无法撤回,头牌哥给她发了串省略号过来。
虽然头牌哥比较含蓄,不如她在网上的外放,不过徐妙还是能感受到这条回复里,对她的认可。
她愉快地偏头,又去看苏和景。
不知什么时候,他侧身背对了她,她这个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他优越的后脖颈和流畅的背部。
好像是防着她似的。
徐妙:……?
联想到前两天的种种囧事,她能理解苏和景对她的防备心,实在情有可原。
超市里来了几个客人,打断了两个人独处,徐妙帮她们找东西结完账的空隙,苏和景已经吃完了雪糕。
没走,站在收银台前等她忙完。
引得客人频频朝他身上回顾。
送走顾客,徐妙问他:“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徐老板,能聊聊吗?”他礼貌询问,薄唇抿起了丝浅浅的弧度。
徐妙怔住。
她和苏和景之间的社交,仅限于那几次糗事,不是愉快的回忆。
是以,苏和景要和她聊聊,想必是要数落她的过失,也或许,还有更甚的结果。
种种念头在脑海中生根发芽,她犹如斗败的母鸡,低着头,后背拱起了小小的弧度,不情不愿地低声“嗯”了下。
此时的徐妙早没了在网上飙车的自如,在苏和景看不见的地方,脚趾用力抠着几乎要扎根到地底。
先道歉吧,和他解释清楚。
她从来没有任何恶意,相反,一直都抱着很大的歉意。
道歉,道歉,道歉。
话在唇齿间绕了绕,情绪的潮水铺天盖地将她吞没,她在水中沉浮喘息,大量的水灌入她的耳喉胸腔。
是水的窒息,也有燎人的灼烧,胃里翻腾起来,生理性想要呕吐。
十年前她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奶奶过世后,父亲徐怀忠在丧礼后很久才从京市赶回来,他对着奶奶留下的遗物沉默了许久。
十四岁的徐妙机敏地察觉父亲心情的失落悲伤,出言安慰。他却像是找到了倾泻口,推搡着她瘦弱的肩膀,声声责怪她给奶奶添乱,不然奶奶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没了?
强加于身的责难,在逼着她说出“都怪我,对不起”时,成了父亲唯一的宣泄之处。
那是徐妙记忆里第二次觉得“道歉”可怕,如同被潮水淹没时,感到窒息。
她真的怕惨了这种事情,从来不愿直面。
苏和景他也是要……
“小老板?”面前猝然响起苏和景发紧的唤声,将她捞了出来。
潮水退去,她得了片刻喘息,抓起身边的手机打开,攥得极紧,漫无目的地随手划动。
她目光触及发给头牌哥的虎狼之词,好像抓住了一丝安全感。
她的状态,苏和景尽收眼底,眼帘微阖,垂挡住眼下深深晦涩。他放缓了声音:“我听外婆说,你的超市是自己找人装修的?”
视野里那个深埋脑袋的小身影,颤抖的动作顿住,徐徐仰起一张清秀的面颊,脸庞上的讶异不加掩饰,还残留有未曾收敛的难受、纠结等复杂的神色。
徐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不是有关道歉的事情,始料未及的问句,击溃了她的焦虑不安。
她慢了好几十秒,才张张嘴巴,“啊?”了声。
有种清澈的愚蠢。
苏和景眼角往上弯了弯:“我最近在找合适的装修公司,不知道方不方便介绍下?”
他说话很轻很淡,合该是他这副清冷长相的声音。
徐妙破天荒从他语气里听出了温和笑意,心底深处被触动了下,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痒痒的,麻麻的。
他说的竟然是这,而非是她想象中的可怕事情。她后背一点点变直,长舒了一口气,答应下来:“好。”
“那就麻烦徐老板费心了。”苏和景道,他转开话题继续问:“明晚来家里吃晚饭?”
徐妙唇瓣翕动,还未说话,他抢先一步说了:“外婆很久没和你一起吃饭了,一直念着你。我也想顺便和你说说装修的事。”
徐妙很难拒绝。
事情说定,苏和景没有多留,他得把张奶奶唠叨了一天的酱油带回去做午饭。
他一走,超市里没了人,徐妙再难绷得住,卸力般坐了下来。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层冷汗,现在反应过来,汗毛在冷风里立起。
她还没完全从刚刚的惧怕中脱身出来。
她赶紧划开微信,给头牌哥发去消息。
小喵不生气:【隔壁邻居请我明晚去他家吃饭】
小喵不生气:【他还有事请我帮忙】
头牌哥好像一直在等着她似的,同一瞬间就回了消息过来:【小喵老师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徐妙背后的冷汗已经开始褪去,她大脑混沌的状态渐渐清明,对着头牌哥这一问句,失神地对自己低语:“他什么意思呢……”
屏幕上消息闪烁,头牌哥继续发了过来:【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徐妙想了想,回复:【他一直很礼貌,也很斯文,只是有时候看不透】
S:【开心放气球.jpg】
头牌哥莫名其妙发了个开心的铅笔人表情包,徐妙愣了下,他高兴个什么劲儿?
不过,不到五秒钟,表情包就被撤回了。
S:【看来对他印象不坏】
S:【和这样的人道歉,你认为结果是好是坏?他还会因此责难你吗?】
头牌哥循循善诱,并不直接告诉她结果,而是由她自己去取那个答案。
答案就在面前,触手可及,她却犹豫后退,左右为难。
苏和景这个人看起来冷淡客气,却又有着他偶尔露出的温和真切,斯文自持,从容自如。
不像是得理不饶的人。
可万一呢?
他不是还明确拒绝加过她的微信吗?这不是他没那么大方的佐证吗?
或许他给别人看到的,只是伪装的一面,就像……她妹妹一样。
徐妙深吸一口气。
她还有一个小六岁的妹妹。
妹妹和她不一样,出生于父母生意稍好的绝妙时候,理所应当留在父母身边长大,自小就是他们手心里的明珠。
虽然她对徐怀忠起了丝隔阂,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年纪的女孩儿正期待着从未有过的父母之爱。
她和徐怀忠回了京市,硬生生插入了别人一家三口的生活。
那时年仅七岁的妹妹,对这个忽然闯入的陌生姐姐满怀恶意。她打翻了妈妈的果盘,便将祸事推脱给徐妙,绝望的是,无论徐妙如何解释,父母只会相信自己所偏心的人。
在他们眼里,妹妹年纪小,天真烂漫,可爱漂亮,哪儿来那种坏心思,就是徐妙做错了事情推卸给妹妹背锅。
她被逼着给妹妹道歉,听这位始作俑者大哭特哭,指责她的恶劣。
大概是妹妹发觉这一招数好用,那一年里,徐妙犯下各种错事的次数直线上升,即便费尽心思解释,得来的也只有和妹妹、父母道歉这唯一的选项。
再也不会有比那段时间更加难堪的岁月了。
她成了父母眼里不懂事的坏孩子,成了邻居外人眼中嫉妒妹妹的坏姐姐,仿佛一走出门就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教导她不要总是欺负妹妹。
很久之后,徐妙发现自己对“道歉”这一行为产生了恐惧,甚至偶尔会影响到身体反应,应该就是因为这些不愉快的成长经历。
要是,苏和景就是如妹妹那样的人呢?
人前人后两幅面孔,防不胜防。
客人挑选好东西过来结账,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恢复过来,对客人露出笑容:“您慢走。”
她对苏和景的了解仅限于此,再多的也想不出来什么,在微信上给头牌哥发了几个表情包蒙混过去,没有正面回答。
她这几天没怎么好好吃饭,中午去路边的中餐馆点了份京酱肉丝和米饭。饭店老板是隔壁小区的居民,又和徐妙在同一条街上开店,两个人自然认识。
徐妙去吃过几次,老板知道她胃口小,每次都剩很多,便做主给她减少一半分量,只付一半的钱就行。
徐妙大大夸赞了老板的手艺,把叔夸得心花怒放了,才回到超市等着,一会儿老板会让帮厨送过来,免得耽搁超市生意,又能给饭店腾出位置。
好好吃过一顿午饭后,她就得开始码今天的更新了。
【虞茱迷迷糊糊醒过来,天色已经明亮。昨晚哥哥露出獠牙后的疯狂,历历在目。身上的斑驳与疼痛,让她不得不相信,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屈辱与不敢置信,在情欲褪去后涌上心头。
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卧室的洗手间里传来水声,虞茱咬紧牙下床,脚下一软,险些摔了下去。
她轻手轻脚捡起地上的裙子,却发现在昨晚混乱间被哥哥撕碎,根本没法穿。她只能光着,趁机回房间去洗洗身体换件衣服,就当昨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可浴室的门忽的从里面打开了,氤氲热气喷涌而出,哥哥站在水汽间,眉眼深邃锐利,看她时如同看见美味的猎物,唇角倏然勾起:
“我的好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虞茱身形顿住,哥哥两步走到她的面前,将她逼退到墙边,她的躯体贴着冰冷的墙面,避无可退。
哥哥露出恶劣的笑容,不等她说话,便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闻到她眼前阵阵发黑缺氧,才肯松开。】
徐妙支着下巴,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嘿嘿一笑,写到高.潮之处,她警惕地昂起小脑袋,见四周无人,挠挠耳根松了口气。
在大庭广众下码字,还挺害羞的。
她摸摸下巴,想到苏和景低低的喘息声和粉红的舌头,手指不由自主搭上了键盘,超市里又响起清脆的敲击声,连绵不绝。
【父母在公司忙了一整晚,回来时疲惫不堪,没有察觉兄妹二人的异样。虞茱一向乖巧懂事,立马去厨房里给二人准备了一份丰盛的早餐。
可就在这时,哥哥从门外挤了进来。
她家厨房很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可当他进来的刹那,虞茱却觉得拥挤得难受。哥哥关上了厨房的门,她明白过来什么,小脸苍白地对他说:“爸妈回来了,你能不能别……”
哥哥才不听她的话,将她整个人压在台面上,从她的鼻尖舔到半露的深沟,他眸中颜色更深,藏着疯狂。
虞茱不敢出声,紧咬着唇瓣。
哥哥哑声逼问她:“怎么不说话了?是怕叫出来?”
虞茱眼底泛着生理性泪光,垂头模糊间看到她向来阴狠冷淡的哥哥,伸出舌头舔舐着她。
粉色舌头上带着湿意与热气,从她肌肤上吻过时,难以再克制住,黄莺啼叫从唇间泄出。
哥哥轻笑了声,贴在她的耳边恶魔低语:“看吧,你的身体多喜欢我。”
他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游刃有余,反而压抑着喘息,很低很小,绒毛似的,落在虞茱耳中,又酥又痒。
这比他任何强硬的话语有效。
虞茱被他的喘息声勾得软了半边身体。
或许,就如哥哥话里那样,她的身体——的确喜欢。】
徐妙嘴角上扬: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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