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可能将小鬼子都放进阵地!”
“在阵地上和他们拼刺!”
王金山手拎大刀一刀压着鬼子的三八大盖缓缓割透对方肩部皮肉时,哪怕面对着战场上鬼子源源不断冲锋,依然喊出了这句话!
鬼子对于他们来说可不仅仅是敌人,他们身上的弹药、单兵口粮、手雷、御寒棉衣,那都是保证忻口防线能够继续守下去的关键,也就是说,仗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王金山脑子里想的依然是坚持,近乎变态的坚持。
“啊!!!!”
三把枪,三把刺刀同时扎入一名战士的腹部那一刻,这名战士在距离王金山十几米处直接露出了狞笑……
王金山在余光中看到这一幕,抬腿踹倒了鬼子,都没时间补刀,奔着手下人就冲了过去的同一秒,那名战士在满嘴是血的狞笑中拉响了手榴弹。
那个动作王金山没有看清,但是,已经冲出去几步的王金山却被手榴弹的气浪直接掀起,倒飞着向后——轰!
无数尘土在空中飘散,如同战士秉性一般的烈火在蒸腾,而炸完的阵地上,只剩下了丝丝缕缕的硝烟,和用满腔炙热所渲染到有温度的土地。
“772必胜!!!”
另外一边的副团长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用手里的刺刀挑了鬼子之后,眼含热泪高声呼喊着。
他们完完整整的一个团,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为了保证阵线不被冲破,凡是能站起来的都站到了第一道战壕后的阵地上抵御着鬼子的一次又一次冲锋!
“万岁!!!”
鬼子面目狰狞,冲着副团长放声呼喊,像是要将这股声音彻底压制住,可副团长丝毫不让,隔着两米多远反击性的嘶吼:“772必胜!必胜!必胜!”
他们的精神状态任何文字都不配形容,由心底爆发出的力量来源让不懂这一切的人根本找不到根基,可他们的浪漫,却在硝烟弥漫处播种,于烈火焚烧中盛开,拿敌人的鲜血当成养料,最终——娇艳。
“呵呵呵呵呵……”
王金山傻笑着,他本该说:“和你们当兄弟,是老子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可这句话到了嘴边,哪怕他没什么文化,却变成了:“袍泽如此,夫复何求!”
他怕辱没了自己这帮弟兄。
一个八岁放牛、十三岁给人当长工的人,居然在此时此刻想起了说书先生在形容赵子龙七进七出之后,由猛张飞于当阳桥挡住曹操百万雄兵时,说书先生所下的评语。
而下一秒……
无数战士们好像都不太愿意说大白话了,像是人设都被王金山的一句话给拔高了,可要想说出点什么表达一下心情,才发现肚子里这点墨水根本就不够时……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三声呼喊下,王金山再也不用下命令了,无数战士同时迈动着脚步冲了出去,就像他们团长说的:“逢敌亮剑!”一般,二百多人冲向了鬼子密密麻麻的一整个大队!
大队!
王金山看着这一幕在笑,真的,他在笑,在战士们倒下的过程中笑、在战士们击败日寇的过程中笑、在所有人都血染疆场的过程中笑。
“没有老子领着你们,你们能找着奈何桥嘛?”
“咱哥们到了阎王殿还得和阎王小儿再打一架呢,得踩着阎王的脖子问问他,小鬼子杀过来的时候,他他妈凭啥瞪眼珠子看着,他他妈有什么资格审判咱爷们!”
“杀啊!!!!”
王金山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警卫员都冲出去了,他一个人在战线背后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红绸子大刀,单臂擎天的嘶吼。
若是战场上有摄影师,这应该是一张获奖影像,这张照片一定不能是近景,焦距得控制的和清明上坟图一样,否则根本无法展现鬼子密密麻麻的人群,和我军战士的稀稀拉拉;
这张照片一定不能是彩色的,因为他们这些守护着这些土地的先贤,怕身上的鲜血吓着后辈。
若是真有这张照片……
没穿越之前的许朝阳一定会觉着这是对后辈最好的教育;可已经穿越的许朝阳,却会亲手将照片撕了。
他好像理解了胜利之后那些先贤们不愿意再提起战争的心,他们会有‘战争都已经结束了,还回忆这种痛苦干什么呢?’的想法。
难道他们打的这场仗不是为了让后辈儿孙不再痛苦么?那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了,为什么还要再来一遍,为什么还要让没经历过这些的人,再经历一次苦难?
许朝阳变了。
不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再愤青了,而是已经变成了一个一说一笑、一笑一呲牙,你贼艹的要是犯葛,他都能笑么滋儿的把刀插进你胃里的人,这边扎着你屎包,那头还得装害怕的喊:“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小!”
最后,在法庭上拿一个‘自卫’的人。
可现在,他还得干自己的事!
“传我命令!!!”
“所有机枪手,以侧翼火力形成的‘拦阻射’切断战场!”
“120师横向切断鬼子进攻战线前后端联系后,就地拦截后方15混成旅支援;”
“217满广治,卸炮下车,用九二式步兵炮摧毁敌军战场上的所有机枪阵地,减轻鬼子对阵地上的火力压制;”
“115师全体以装甲车为掩体,助772团脱困!”
“机械化部队,机枪于八百米外直接开火,不求杀敌,只为火力覆盖;”
“冯尧合,开炮!”
“给九五轻的炮弹给老子打光,一路崩过去,崩过去!”
“那他妈王金山的命是老子的,小鬼子想要,吹牛逼呢!”
“开炮!”
“开炮!!!”
嗵!
鬼子进攻线路的侧翼,滚滚烟尘刚刚冒起,炮声就已经传了过来——轰!
一颗炮弹落入战场之后,侧翼大量机枪声传了过来,120师的机枪手外加六辆装甲车机枪在战场上响成了一片,数量卡车横向挡在了几位领导前方,以防止流弹,而120师、115师的战士彻底形成了在忻州境地上奔腾的洪流,一浪高过一浪的向前扑了过去,既是洪流、也是红流。
……
石岭关。
386旅抵达后,彻底接管了无人驻守的破败之地,他们的任务就简单多了,重建城关。
“哎,你说那个许……团长,到底让咱们过来重建城关是防着谁啊?这不都合作了嘛?”
“团长?”
“你可真敢开牙,你见过能指挥得动咱们活爹的团长啊?”
“还是你见过,能同时让115、120两个师,朝着同一方向进发的团长?你信不信,等人打完了这一仗,回去给抗大一念,那官儿……噌噌的!”
两个哨兵正在这儿聊着,身后便是和泥砌墙的工地,此时此刻,前方冒起了一串暴土尘烟,几名穿着国府军装的人在关前下马,让两名战士端着枪给拦了下来:“调头!”
“军事管制了不知道吗?”
“忻州正在打仗不知道吗?”
“这儿不能走了!”
军官都乐了:“我们是第二战区司令部委派下来的‘调查组’,就是要入战区调查的。”
战士不太理解的问了一句:“调查啥啊?”
军官还挺牛逼,扬起下巴说道:“调查许朝阳临阵脱逃、席卷缴获物资脱离战场一事。”
那……在这片地面上能调查许朝阳,是一般人吗?他还挺自豪。
“调查谁?”
“许朝阳。”
此刻,工地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喊:“轰走!”
“谁要是有意见,你让他冲我说,告诉他,老子是386旅的旅长,姓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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