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一瞬间脑子里起码过了八百个见过的死法。
仁寿帝被做成人彘,李长甫推去刑场的路上被恶犬咬掉眼睛,秦鹏煊落入南风馆染上花柳病……
无论是之前哪一辈子,得罪宿怀璟、让大反派生气厌恶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系统说完那句话之后没了声儿,不知道是陷入了休眠,还是找了个犄角旮旯开始看戏。
门外是风月楼多年如一的夜夜笙歌,楼下是金粉河粼粼的波光与水痕。
容棠被宿怀璟压制,背抵着门,头颅尽力抬起,颈项仰起一道绷直的曲线,被迫承受他的亲吻。
宿怀璟渡过去一口酒,犹觉不解气,一手扣住容棠被绑起来的手腕,另一只手已经顺上了他的腰线。
身体似有几处穴道被轻轻点按,容棠一愣,还没待感受清楚,身下涌上来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知,清清楚楚地昭示着他的欲-念,将他定在当场思索不能。
宿怀璟微顿,手掌重新包裹住容棠,笑了。
“棠棠,你不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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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楼三楼,西角一处包间,舞乐声暂停,被美酒熏软的骨头不自觉坐直,晃了晃脑袋里的酒液,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最后实在是拿不定主意,有人将目光投到柯鸿雪身上。
风流多情的柯少傅正就着风月楼里不知道小红小绿、小莺小燕的手吃一串鲜红欲滴的樱桃,好不惬意自在。
柯鸿雪见状微微一顿,面不改色地吞进那颗果实,笑着问:“诸位大人都看着我做什么?”
有人犹豫着问道:“宿大人来此,可是有何公干?”
“公干?”柯鸿雪笑了一下。
干他相公还差不多,年轻气盛沉不住气的小屁孩。
他说:“陛下并未严令官员禁止出入风月场所,至于年年查到的那些受罚案例,往往都是数罪并罚,无需太过担心。”
柯鸿雪笑了一笑:“况且御史台如今还轮不到他宿怀璟一个御史隶做主,诸位大人慌什么?”
在场的官员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京官本就较地方官要高上一截,可柯鸿雪一个国子监少傅,在朝中左右逢源,明面上结交的却都是跟他一样,领了闲职不怎么干正事的官员。
因此,众人虽担心御史台这位后起之秀来风月楼秘密带了任务,到底还是被柯鸿雪三两句话说服,继续沉醉在温柔乡里。
柯少傅喝了杯酒,目光随意扫了一圈,状似不经意地在一人脸上停了几瞬,又笑着移开。
直到门扉被人敲了敲,龟公进来说有贵客请柯大人一叙,柯鸿雪才终于挑了下眉,露出今晚到现在唯一一个发自心底的笑意,起身拍了拍衣服,出门右转,进了另一间规模较小的包间。
香薰被灭,临河的窗户开着,晚风吹进房间,冲散空气里萦绕不绝的甜腻,带来一点秋夜应有的沉静清淡。
有人临窗而立,眉眼如墨,神色冷清,与周遭所有似是而非的欲望纠缠全都格格不入。
柯鸿雪关上门,笑着望过去:“学兄——”
“跪下。”沐景序打断他,深冷的眸子隔空望过来,如同一尊不容人间玷然的高天神祇,偶然错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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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到底是酒意醉人,还是身前所有景象都过于玄幻,以至于让人宛如置身梦中。
视线明暗交错,窗外的月光清凌凌照进屋内,见证着烟花之处,另一场算不上清
白的纠缠。
容棠浑身都在颤抖,快要溺死,也快要喘不过气。
结束之后,他看着自己指缝间拽掉的几根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头发,仍旧一片茫然。
月光散落屋内,他终于看清身处何地。
古朴精巧的木制床榻,几近透明的绡纱床幔……
无一不眼熟,无一不惊心。
屋内有一张圆桌,桌边有圆凳。
床榻到凳腿的距离,恰好是他跟宿怀璟手腕上,那根不时泠泠作响的细金锁链长度。
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又熟悉,每一件陈设都可对上初见的影子。
当时暧昧却清白,如今清白喂了狗。
容小世子一时无言,背过身穿好衣服,在地上跪坐许久的人终于起身,鼻尖与衣领上全都沾了几分无法解释的白。
宿怀璟情绪得到安抚,不似兽不似蛇,也不是什么要毁天灭地的大反派,只是一只纯良又乖顺的宠物,乖巧地望着自己的饲主。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似在感受事后余韵,笑着问容棠:“棠棠舒服吗?”
容棠沉默很久,低声开口,似怨似恼:“你很不讲理。”
宿怀璟挑眉:“棠棠才不讲理。”
……恶人!
倒打一耙!
容棠气结,刚想跟他争辩,宿怀璟却慢声道:“这是风月楼,棠棠连嫖资都没给我,我就帮你弄出来了,你倒反过来怪我?”
大反派这句话说得理所当然极了,以至于容棠有一瞬间的恍惚,几乎以为自己幻听。
他定下心沉思许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
什么嫖资?你是小倌吗?!
还有什么就弄出来?要不是你瞎作弄,我能硬起来?!
想到这里,容棠找回几分理智,薄唇轻抿,眉眼间闪过一丝怀疑,有些没理清现状。
大夫分明说他这病与身体情况挂钩,弱症一日不痊愈,几乎就一日不能人道。
他怎么硬起来的?
容棠眉心越蹙越深,宿怀璟往前逼近一步,容棠大骇,立马后退,却再一次撞上房门,脊背闷疼。
小世子面上闪过一丝忍痛的表情,宿怀璟微微愣住,脚步停在原地,半晌,低低地笑了出来。
他退回安全距离外,一派悠然地问容棠:“棠棠想出去?”
容棠戒备地盯着他,宿怀璟勾了勾鼻子,若无其事地卷进唇舌之间,又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慢条斯理地漱起了口。
看得容棠面色绯红、耳廓滚烫。
宿怀璟说:“想出去可以,回去喝酒也无所谓,但要把我带着。”
容棠:“……?”
他晃了晃手上锁链,愤愤看向宿怀璟,一言不发,其中含义却不言而喻:我怎么把你甩掉?
宿怀璟微微一笑,散下凌乱的发冠重新整理,动作轻慢又优雅,金色的锁链在空中摇晃。
月色于他身后铺展,似是月下海妖,攀在岸边,懵懂纯欲地勾着旅人心魂。
他慵懒开口,天真又恶劣:“只是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你的味道,你说我们出去之后,他们会不会好奇我们做了什么?”
容棠:……
你是真的很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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