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晋鹏!”田桂芬拎着空篮子正要和碰见的于慧儿一起去挖野菜,偏巧听见顾兰瑜这么一嗓子,连忙上前来问。
狗儿见她是林家本家亲戚,眼珠子一转说:“是啊婶子,我这不是喊我爹娘帮忙,要紧要紧,可别耽误了。”
田桂芬见他如此焦急,虽然没说是什么,也知道出了大事,火急火燎就要往李香菊家去,说:“你们快去救人,我喊他爹娘就来。”
顾铁山和苗秋莲今日在家,恰巧他大哥顾兰生过来了,听见动静赶紧跑出门,照面就问:“这是怎么了?”
狗儿顾不得解释:“快快!快上山。”
三个人不明所以,跟着他跑起来,路过出来看什么事的邻居石头他娘,苗秋莲喊:“他婶子,帮着留神家门。”
石头娘刘桂花忙道:“知道知道,你们快去。”
一通乱跑上了山,林晋鹏挑的地方较深,苗秋莲以为是在山里摔了或是伤了,她跑得没有那么快,只让其他三人赶紧去,不用管自己。
狗儿带着老爹和大哥沿着方才过来的路寻找,好在有顾兰时的哭嚎声为指引,顾铁山还没见到儿子面就听见哭声,心里难免着急,他们家这几个孩子虽然不金贵,可从来没哭成这样。
“兰时!兰时!”顾铁山高声呼喊,又听见竹哥儿像是也在哭,连忙喊道:“竹哥儿!”
“爹!”顾兰时听见这声音,心中委屈更甚,呜咽声更大。
竹哥儿一路跑一路跟着哭,着实有点累,他已经哭不出来也跑不动,等见了家里人,停下后瘪着嘴眼泪汪汪说跑不动了。
顾兰生道:“娘就在后边,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
顾铁山没头没脑跑上山,一头雾水,着急问道:“兰时,你跟爹说,到底怎么了?”
顾兰时恨恨跺了下脚,抹一把眼泪道:“爹,林晋鹏他在山里偷人,我全看见了!是个不认识的双儿,我撞破他俩奸情,他俩就在后面追我。”
说到这里,他连忙道:“爹,快走,快抓他俩去,万一跑了。”
“啥!”顾铁山嗓子拔高,有点不敢置信,但看儿子哭成这样,只好先一探究竟。
顾兰时领着家里人往山溪那边跑,突然想到已经耽误好一会儿,要是那两人跑了,没抓个人赃并获,林晋鹏平时在村里名声很不错,要是颠倒黑白,到时谁能信他,就越发着急气愤,连哭泣都顾不上了。
“就在前面!”他顾不上别的路,直接从灌木丛中钻过去,全不管身上头上蹭到的灰尘草籽。
山溪哗啦啦流淌,潭水清澈见底,宁静被四个人打破,一过来果然没看见林晋鹏两人,顾兰时气得咬牙。
“兰哥儿?这哪里有人?”顾铁山一肚子疑问,他有点不相信这件事,可自家孩子少有扯谎的,再说顾兰时已经这么大了,这种诬陷别人清白的事,就更不可能乱讲。
“爹!我真的看见了,就在那块大石头上,他俩、他俩!哎!”顾兰时又气又羞。
顾兰生环顾四周,这山林幽静,到处都是树木草丛,要是有人藏起来,一时半会儿确实不好找,况且他们过来的方向虽是下山必经之路,但只要有心隐藏绕路,还真有错过的可能。
“那怎么办?他追我兰时哥哥的时候,我和竹哥儿亲眼见着了。”狗儿问道,顾兰时最后那句话不好接,只能当没听见。
顾兰生知道弟弟不是乱说话的人,今天这事要是糊弄过去,心里怎么能过得去,于是说道:“要不先找找,万一是藏起来。”
“只好如此,狗儿,跟着兰时。”顾铁山点点头,随后几人各自朝一个方向去。
顾兰时抽噎着,他眼眶通红,从地上捡了根长树枝,好拨开草丛开路,狗儿在旁边几步远的地方,嘴里骂道:“这人模狗样的,没成想是这种腌臜东西。”
“兰时,兰时!”
苗秋莲的声音传来,顾兰时连忙回应:“娘,我在这里。”
“兰时啊,我家晋鹏咋了?”林晋鹏他爹林成的声音响起,随后李香菊同样扯着嗓子着急询问。
隔着一片树木,顾兰时只看到急步走来的一群人,还没说话,就听见他大哥顾兰生在另一边高声喊:“在这里!”
不明所以的人群朝那边聚拢,李香菊心忧儿子,只听田桂芬说在山上出了事,吓得什么都顾不上了,这会儿一听这话,当即就奔在前面。
顾兰时更是憋着一口气,拔腿就跑,当看见衣不蔽体的一对奸夫,心里只剩下老天保佑这几个字,这两人竟连衣裳都没穿。
“林晋鹏,你偷人!”他还没到跟前就喊出声,更是骂道:“奸夫!”
林家人万万没有想到,看见的竟是这一幕。
林晋鹏只穿着中衣裤子,上半身打赤膊,而躲在他身后的双儿也只穿了一身中衣,那双儿因为被人发现,脸白的不像样,甚至想抱住林晋鹏胳膊,却被避开了。
二人如此,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苗秋莲愣了一瞬,随后怒不可遏,喝骂道:“好你个淫棍,亲事都定下来竟在外头偷人,不要脸的杂碎!狗娘养的!有人生没人管教的畜生,你活该天打雷劈,叫你全家不得好死!”
她不管不顾,连林晋鹏爹娘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林成和李香菊老脸一阵红一阵青,耳边只剩下苗秋莲的骂声,几乎连头都抬不起来,也不敢反驳。
狗儿在村里一嚷嚷,不少人都以为林晋鹏出事了,田桂芬又跑去林家报信,沿路风风火火,连村里人都来了几个,好心想帮着把林晋鹏抬下山,谁知道竟是这种事。
“奸夫淫夫,一对王八狗东西,黑心烂肠子的,做下这种老子娘都没脸的事……”苗秋莲骂得不可开交。
顾铁山虽没喝骂,但看着林晋鹏和林家人的脸色铁青,拳头攥紧,要是有人敢骂他老婆子,今日非得打上一架。
“呜呜呜……”顾兰时在旁边哭,村里人一见这阵仗,连场面话都劝不出来。
林晋鹏脸色难看到极点,那些戳脊梁骨的叫骂让他气愤不已,可此时理亏,不好同乡野泼妇争执,他回头看一眼躲在身后的人,眉头紧皱,刚才就让分开跑,硬是胆小不敢一个人在山里,这下可好,被抓了个着,他暴躁不已。
柔柔弱弱的双儿哪能看不出他脸色,低声哭道:“一出事就让我跑,穿成这样,若我碰见心怀不轨的呢,这事,说到底是他顾家惹出来的,怎么能怪我。”
是了,都是顾家的错,要不是顾兰时突然冒出来,今日也不至于如此丢人现眼。
林晋鹏脑子乱糟糟的,始终想不到脱身的法子,怨恨自然转到了顾兰时和顾家身上,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就他顾兰时矫情,竟喊了这么多人来。
“我打死你个下作东西!”李香菊回过神,到底是自己儿子,她一边哭一边喝道:“还不快滚回去,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和个狐媚子厮混,天杀的,今日回去必叫你筋断骨折。”
“还不滚过来!”林成也骂道,这里是不能再待了,不然,别说他一张老脸,林家祖宗的脸都能丢尽。
林晋鹏脚步一动,就看见顾家人怒目圆睁,尤其顾铁山和顾兰生,袖子不知什么时候都挽起来了,攥着拳头手臂上青筋尽显,他心中一凛,心道不好,今日怕是少不了挨顿打。
果然,在他磨磨蹭蹭靠近时,顾铁山和顾兰生便打了过来,狗儿紧随其后,连苗秋莲和顾兰时也气冲冲动起手。
“他叔!他婶子!”李香菊一声惨嚎,生怕儿子被打死,和林成还有两个自家人拦了这个拦那个,场面一时好不热闹。
竹哥儿吓得在旁边哭,但见林晋鹏竟还手打了他大哥两下,他哭着在旁边找了根树枝塞进狗儿手里,让拿棍子打。
“这黑心的!”李香菊瞅见狗儿拿着棍子结结实实打在她儿子身上,急得骂了一句。
“你有脸骂人,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儿子,你全家老脸皮子都挂不住,短命不害臊的!”苗秋莲插不上手,拽着顾兰时到旁边,也没忘骂李香菊。
一转眼看见躲在树后面的陌生双儿,眼睛一瞪就要过去打,那人见势不对往旁边林子窜了,跑得跟兔子一样快,而林晋鹏这边村里人都围过来要上手拉,她急得不让拉架,就顾不上撵过去。
怕打死出人命,再加上一个村的,多少有点亲戚里道在,打在一起的几人还是被拉开了。
林晋鹏好不狼狈,鼻青脸肿的,鼻血都给打了出来,他没穿上衣,皮肉伤看得一清二楚,李香菊又急又气,却不好发作骂顾家人,咬牙切齿忍下了。
林成将外褂脱下来扔给儿子,恨恨骂道:“没廉耻的狗东西,还不穿上!”
这事在山上也解决不了,苗秋莲横鼻子竖眼的,没有再阻拦,等下山后非得把全村人喊来评理,叫林家名声彻底臭了才解气。
至于那个双儿,她往后头看了一眼,下山的方向只有一个,那人不敢在山里乱闯,偷偷摸摸跟在后边,估计是想等到了前山有路的地方跑,她也不急,冲着那边喊道:“小没害臊的,你今日若敢跑,我就在这里堵着你,看你从哪里跑,回头让人打听清楚,看你是哪家养的,我自然也骂上门去。”
自知逃不过,那人煞白着脸磨磨蹭蹭跟在后面,眼睛睁得大又惊恐,若有人回头,他便是一瑟缩。
人群骂骂咧咧吵吵嚷嚷回了村,他们走远之后,才从山溪那边的林子里转出一个高瘦的汉子。
之前顾兰时躲在灌木丛后偷看时,没发现离他不远的树上有第四个人在。
裴厌比他们三个都来得早,在林子里转悠掏鸟蛋,刚爬上一棵高树就发现有人来了,是个在村里没见过的双儿,他记性好认人准,却对任何人都没兴趣,也不愿和人打照面,掏完鸟蛋后坐在高处一根树干上没动,想着等那人走了之后再下去。
他没发出任何动静,不想见识了野鸳鸯偷情的场面,他皱眉看向别处,心道早知方才就走了,随后就看见偷摸跟来的顾兰时躲在草丛里,这三人是何种纠葛他没闲心理会,坐在树干上垂眸放空。
直到林晋鹏两人顾不上穿好衣裳就跑去追人,他转头看见落在溪边的衣袍,看起来倒还干净,或许能卖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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