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林南音心里有事,对钱宝林也没什么寒暄的心思,只简单道:“我在药禾的根下搭了支架,你要好奇可以看看。”
这东西不是什么独门秘技,主要看有没有心。
钱宝林刚本来就想自己扒拉看看怎么回事,因为见林南音来了才停了动作,现在她见林南音这么主动,只当林南音和其他人一样是在讨好她,受用的同时未免又对林南音低看了一分。
当然,她心里想是一回事,脸上还是露出笑容道:“那我就看看你怎么搭的。”说完,她又道,“其实这活我不做也没事,前段时间我公爹就想让我换个轻省点的事,是我想着既然来做了就好好做,做不好虽然也没什么,但我不想被人笑话。”
“理解。”林南音没有揭穿她的谎言。
管事虽然权力比普通人大,吃住也比一般人好,但都是仰道宫鼻息生活的,哪有想去哪就去哪的能耐。
不过钱宝林这人虽然爱吹了一点,人的品性不算差,至少她们两人药田相邻这么几年,钱宝林没对她的田做过什么手脚,最多就是不屑搭理她这个普通人。
这已经可以了。
“你如果不太清楚可以把架子拆了琢磨,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喊我,我先清雪。”药田的积雪得清,不然再来一场雪药可能就几年白种,除却清雪,被冻伤的药以及被雪压折的都得趁品相完好挖出来,空出的位置等明年再来补种。
“行,有事我就喊你。”
见对方应下,林南音就没再主动搭话。
她埋头专注做自己的活,钱宝林见了却有点奇怪。
以往讨好她的人都会刻意来跟她搭话,这人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样。
奇怪归奇怪,钱宝林也不想自降身份去主动开口,于是两人虽然距离不远,却始终没有把话聊起来。
专注干活的结果就是,不到一上午的时间,林南音就将自己的责任田里积雪全部处理完毕,同时还将冻伤的折断的药材给挖了出来。
当然,可能是她对这些药田真的用了心,就在刚刚,她的属性面板有所改变,她的种植术终于由二级入门迈入了三级生疏的门槛。
达到三级后,她看到田里的药材脑海里会自然而然浮现出一些更好的培育办法,以减少折损率。不过今天她就不试了,没心情。
“钱夫人,我忙完了,就先走了。”林南音临走前询问钱宝林打招呼道。
“这么快?”钱宝林已经在自己田里搭支架了。
“这次药材折损的少,所以没怎么花时间。”
“真好,早知道我之前就学你了。”钱宝林之前是有看到林南音作业的,但那时她没怎么在意,今天是看被雪压断的太多所以才有些慌。
“我在搭的时候也不知道会有用,反正大家都一个样,现在补也不晚。”
林南音的话让钱宝林稍微安了点心,确实,不可能就她一个人折损高,其他人估计都差不多。她今天补了,说不定回头药田还会比旁人长得好。
念此,钱宝林对林南音顺眼了不少,她有心想让林南音留下来帮她,但她看林南音已经把篮子都挎好了心里又拉不下那个脸,“是的。”
“那钱夫人我就先回了,回见。”
“嗯好,慢走。”看着林南音远去的身影,钱宝林心里突然有点怀疑,这人是真的想讨好她吗?
钱宝林的心思林南音是无从知道,她带着挖出来的药来到了张管事这。
药田里所有的产出必须要给张管事过目,哪怕是一把泥都不能私自带走。规矩就是这样,你可以不遵守,但一旦被发现,张管事会直接换人。
不过一般来说,除却品相完好的张管事会要求留下,其余的歪瓜裂枣则会让药农自行分配。
林南音来时,这边已经有四五个药农在排队,排到的就在放药,没排到的则在闲聊。
他们聊的正是昨晚上西区有个独居女人被人勒死的事。
“……都说让她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不听,这要有个人照看着也不至于碰到这事。”
“她男人刚死,估计是心里舍不得。唉,本来好好的两口子,可怜哪。”
“谁说不是呢。”
三言两语的,林南音一边听一边站进了排队的队伍。
查药的速度不慢,很快就轮到了林南音。
张管事虽然和原主父亲有旧,但随着原主父母的去世这份旧情已经在逐渐变淡。因此轮到林南音时张管事只对她微微点头,多的寒暄没有。
林南音也没跟他说这是三亩药田里所有的伤药,反正后面他去巡田的时候他会看得到,没必要现在惹人注意。
将品相完好的留下,断肢残药自己带走后,里面后来排队的人也还在讨论刚才那个女人的事。
就在她离开这间屋子的那一刻,她突然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说了句什么,闻言林南音脚步一顿,到底是闭了闭眼,抬腿走了。
等她回到小院时,邻居们这会儿都窝在薛勇家围着火炉一边烤火一边做着手里的活,当然他们嘴里也少不得聊着天,只是在林南音推开院门的那一刻全都噤了声,然后改换了别的话题。
林南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无非就是外面农庄上的事。那就像是他们自己小团体间的秘密,除却薛勇夫妻,都不愿透给她这个边缘人半分。
这样挺好。
她将药锄和药篓放好后,就拿着药碾、药材以及一把果干一杯凉水也去了薛勇家。
哪怕是在冬天,大家伙要做的事也还有很多。像他们小院要打猎,箭矢就要打磨,损耗的陷阱也要修补,还有来年的稻种也要精挑细选,平时家里坏掉的椅凳、需要削片的竹篾等等,只要想,大家能全年无休。
反正都是干活,聚在一起围炉烤火就成了一件比较松快的事。
林南音来主要是想听听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姑娘回来了。”见她进来,薛妻率先挪出了点空位给她。
“嗯。”林南音点了点头,在薛妻给她让出来的空位上坐下。
烤火的东西不可能只一家出,都这个点了,林南音懒得拿柴,直接抓了把果干给大家磨牙,她自己则放了三四块桃干和两枚干枣进竹杯,就水煮着。
炭火明灭,室内蒸腾的热气很快烘散了林南音从外头带来的寒气,而屋内因为她的到来而中断的话题也很快续上。
薛勇和赵老二应该是有好好谈过,现在他们的关系似乎比以往更好一些,至少没了以前挑刺的感觉。
听着他们聊天,林南音一如既往的不怎么吭声,偶尔被问到了才会应上一应,没有被问到就干脆当个透明人听他们讲。
昨夜发生的不是小事,很快火炉边的话题就变成了外面死了多少人。
就在这时,薛妻突然看向林南音道:“林姑娘,近来外面不太平,你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睡?”
邻居间一起睡不是稀罕事,去年的冬天冷的过于难熬,小院的四户人家晚上都是挤在一个屋子里过的冬。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林南音当什么都不知道问道。
邻居们了解的情况果然比外面的只言片语要多。
“昨晚上住西区的那个卖鱼的女人死了。”说话的是赵老二的媳妇,她在说这事的时候,眼里的唏嘘之下隐藏着一丝兴奋,“她男人以前不是老打鱼回来,我还到他们家买过鱼呢,就一尺长的鱼贵的要死,可想而知他家家底多厚。上个月前她男人去了外面没回来,旁边人都叫那女人改嫁她也不肯,非要抱着家里的那些钱。我看估计就是因为这些家底惹人红了眼才出了这档子事。”
“是的,所以说还是得找个人一起过日子比较好。”此时范氏扯了扯嘴角道,“不然一个人住,怎么死在家的都没人知道。”
这话就有点含沙射影了。
“你闭嘴。”王叔当即瞪了范氏一眼,范氏冷哼一声,到底是低了声音不甘嘀咕道,“一个人就是危险,谁知道下次那个人会不会摸到我们这院里来。”
对于范氏的挤兑林南音没在意,她低着头继续碾着药,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而昨晚被谋杀的女人却打开了众人的话题,大家开始说起去年一年里哪些人被人谋害的事。
在这样的世道下,死几个人,只要不落在自己头上好像都没什么大不了。而那些凶手,只要你不是当街杀人,只要你不被人轻易找到,那就不会有人耗费心力来找出你这个凶手,除非你侵犯了某些人的利益,不然谁也不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乱,看似和平的表皮下,人人都在自危。
聊到最后,林南音的药碾完,火炉边的果茶也已经煮沸。她拎起竹杯,拿着药碾同大家打了声招呼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至于薛妻询问的同住的事,她只说自己考虑考虑。
回到木屋,竹杯被冷风一吹温度降得很快,她站在窗前双手抱着杯子小小抿了一口。
泡了果干的水带有一丝枣子的甜意,她想了起来,杯子里的这把枣好像就是今早那个可怜女人塞给她的诊金。
那时女人对她说不舒服,可惜她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让她另请高明。
再之后女人就去找了别的大夫,回来的时候却突然来到她家给她塞了一把大红枣子。
当时秋光熠熠,她问女人为什么突然给她这么重的礼,明明她都没出力,女人却是一脸幸福地摸着肚子笑眯眯同她说:“小林大夫,我有了,给你沾沾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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