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
虽然山王队长自知必死无疑，脑子里却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论阴险狡诈，我果然不是沧蓝人的对手。”
它自认为，在城邦的众多同族中，自己的狡猾程度绝对可以排在前列。
可与沧蓝人相比，它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愧不如。
下一秒。
预料中的攻击降临了。
“轰！”
只听一声惊雷。
队长感觉一股恐怖的力量笼罩了自身。
而这个时候，它正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转换节点。
可以调动的劲力，连正常水准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它只能凭借自身的体魄，以及体表的寒冰铠甲，硬抗敌人的攻击。
队长脑子里又冒出一个念头：“真不愧是沧蓝人，总是将一切都算计得这么完美。”
随后。
“砰！”
一声闷响。
队长疼得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这是超乎想象的剧痛。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疯狂的呐喊着“疼死我了”。
再然后。
队长失去了对四肢、肩膀、尾巴等关键部位的感应。
它自然而然明白，并非自己感应不到，而是这些部位被打爆了。
换而言之，它完全废掉了。
队长实在受不了了，开始高声惨叫起来了。
“啊~啊~”
过了好几秒。
队长总算恢复了一点神智，“呼哧”、“呼哧”的剧烈喘息起来了。
它睁开眼睛，这才看见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数十米外。
队长呆了一下，竭力忍耐着剧痛，开口问了一句：“你就是沧蓝人？”
它不想给山王族丢人，更不想在沧蓝人面前露怯，所以拼命维持着平静的仪态。
杨凡点了点头：“是的。”
他说完之后，右手轻轻动了一下。
一根没有尾针的残破锥尾，凭空从他手中冒了出来。
这赫然正是队长的锥尾。
队长的竖瞳猛然一缩，其内闪过满满的愤怒，还夹杂着一丝难堪。
杨凡打量着锥尾，微笑着说道：“这是好东西！”
队长心中愈发难堪。
对它来说，自己的尾巴，竟然被敌人拿在手中玩耍，这是一种赤果果的巨大羞辱。
“呜～”
杨凡摆动一下锥尾，发出一声轻响。
他侃侃而谈：“我刚才发现，面对劲力带来的阻力，这种锥尾可以将影响降到一个让人吃惊的程度。
“锥尾中蕴藏的知识，非常值得沧蓝文明好好学习。”
队长痛得闷哼了一声，但马上又强行忍住了，开口嘲讽道：“沧蓝人学习的方式，就是拆掉山王族的锥尾吗？”
杨凡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如果沧蓝文明有足够强的实力，我们绝对不会介意这么做。”
他顿了一下，反问道：“如果山王族发现了通往沧蓝星的通道，你们会放过沧蓝人吗？”
队长没有回答。
杨凡摊了摊手，总结道：“所以，弱就是原罪。”
队长轻轻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可：“我同意。”
杨凡忽然咧嘴一笑：“你是个什么东西？”
队长懵了一下。
“呜～”
尖啸声乍然响起。
锥尾急速甩了过来，擦着队长的脸掠过。
一根尖刺精准刺入一只竖瞳，将这只眼球挖了出来。
“啊～”
队长又哀嚎了一声。
冰蓝色的血液，从它的眼眶内快速涌了出来。
杨凡的语气带着鄙视：“我只是初阶战士，伱身为高阶战士，连初阶战士都打不过，你也配同意我？”
在梦境中，他多次目睹这几个山王族，活活挖出沧蓝人心脏，然后生吃了心脏。
其中甚至有不少幼童，场面血腥得令人发指。
这个原初种族非同一般的残忍，所以杨凡才会狠狠的折腾对方。
队长微微低下头，剩下的一只竖瞳内，屈辱之色愈发浓重。
该死的沧蓝人！
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一定要将信息传回城邦，彻底毁灭掉沧蓝文明，让所有沧蓝人成为最卑贱的奴隶！
队长抬起头来，竖瞳内的屈辱消失不见了。
它一脸平静的说道：“恕我直言，你刚才的行为毫无意义。”
杨凡微笑道：“不！认识我的沧蓝人都知道，我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
队长心中打了一个突。
杨凡右手又是一动。
一尊黑乎乎的木雕，表面雕刻着一张佛脸，凭空出现在冰水中。
本来佛脸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它感受到冰水的一瞬间，一下子变成了龇牙咧嘴的模样。
它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冷～”
杨凡好奇的问道：“你只是一块木头，木头也怕冷吗？”
佛脸一脸乖巧：“至高无上的主人，我的身体确实是木头，对温度并不敏感，但我的灵魂可以感知环境。”
这东西左右张望几眼，又道：“我不喜欢寒冷的环境。”
队长看得一脸惊异：“这是诡器吗？”
佛脸无视了山王族，仿佛后者根本就不存在，依旧一脸谄媚的望着主人。
队长更加惊异了。
它在城邦中见过不少诡器，但这些东西的性格一个比一个恶劣。
它从未见过，诡器竟然会对主人如此恭敬。 队长看了看木雕，又望了望杨凡，忽然想起那一句“我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心中觉得有点不妙。
木雕感应到队长的想法，又感受到主人的心意，这才回答了队长的疑惑：“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心灵往往容易产生裂隙。
“你的精神力相当强大，想要窥探你的想法并不容易，主人通过这种方式刺激你，我趁机寻找到了一丝心灵裂隙。”
队长听得一惊：“你是窃听者。”
木雕看向了主人，积极主动的解释道：“按照山王族的说法，窃听者就是拥有聆听心灵能力的人或者东西。”
它忽然露出垂涎之色：“至高无上的主人，我可以啃一块口肉吗？”
佛脸马上强调道：“只要一小口就好了，我第一次遇到如此美味的食物，实在是有点忍不住。”
队长又惊又怒。
这家伙发现自己真是倒霉到极点，被沧蓝人当成奴隶一样肆意虐待，又被诡器当成食物。
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队长只能安慰自己“一小口”不算多，忍一忍就过去了。
杨凡微笑道：“当然可以！”
话音刚落。
队长感觉一阵剧痛袭来，又“啊”的惨嚎了一声。
它低头一看，发现腹部凭空消失了一大块。
队长心中想骂娘。
这叫“一小口”？
杨凡开口问道：“寒渊每年都会诞生不计其数的古骸空间，山王族从寒渊获取了这么多‘古骸遗物’，这些遗物最后去了哪里？”
队长竭力收束住思维，不去想与古骸遗物有关的任何信息，避免被聆听心灵。
因为它知道，只要沧蓝人从自己脑子里获取了所有想要知道的信息，对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杀死自己。
自己坚持得越久，活的时间也就越久。
佛脸斜了一眼队长，哈哈笑了起来：“你居然痴心妄想着将情报传回城邦，真是太有趣了！”
队长充耳不闻。
佛脸又道：“你可能并不知道，至高无上的主人已经做好了布置，主人会帮助你向外发送求救信息。”
队长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骂道：“沧蓝人，我会永远诅咒你！”
这货哪里还不知道，这个奸诈的沧蓝人，打算用自己的小队来钓鱼。
假如另一支小队看到了求救信息，闯入了古骸空间，必定会被沧蓝人活活玩死。
它已经尽量往高了估计沧蓝人的阴险，没想到沧蓝人比它想象得更加狡诈。
队长迅速恢复了冷静，继续坚守心灵防线。
佛脸笑了起来：“主人，我刚才又找到了一条心灵裂隙，从这个蠢货的脑子里找到了您想要的答案。
“每个城邦收集的古骸遗物，都被送往更高一级的城邦，最终汇集在山王族最大的城邦，也就是所谓的‘永恒城邦’。
“各个城邦都流传着小道消息，山王族的三位半神强者，一直在竞争谁收集的古骸遗物更多。
“可以肯定小道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否则古骸空间不会成为冰神试炼的重头戏。”
队长忍不住说道：“关于半神下令的消息，早就被证实是谣言，像我这样的普通战士都能进入古骸空间，半神阁下们怎么可能关注这等小事？”
佛脸撇了撇嘴：“只要像你这样的傻子，才会觉得这是谣言，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有人会将半神与古骸空间联系在一起？”
队长没有搭理木雕，又嘲讽道：“沧蓝人，你们的文明大概率连第一位尊者都没有诞生，你们该不会想打半神强者的主意吧？这真是太可笑了！”
杨凡没有说话，只是在沉思。
佛脸毫不客气的怼道：“沧蓝文明岂止没有尊者，就连第一个骑士都还未诞生，主人是沧蓝文明的第一位战士。
“至于你们，作为一个强大原初种族的战士小队，被一个新降临文明的战士耍得团团转，我实在不明白，到底谁更可笑。”
这简直就是一记深入灵魂的暴击。
队长自闭了。
偏偏它却无法反驳，因为这就是事实。
过了几秒。
杨凡缓缓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山王族的冰神试炼，背后大概率涉及到了古神的博弈。”
队长听懵了。
古神是什么东西？
佛脸感应到队长的想法，露出鄙夷之色：“亏你还整天自称原初强族，居然连古神都不知道。”
它马上解释道：“古神就是原初世界的创造者，原初世界实质上就是古神们的游戏。”
队长震惊了。
佛脸更鄙夷了：“真是孤陋寡闻。”
它又看向主人，求教道：“主人，您说的古神博弈，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凡漫不经心的解释道：“山王族搜寻的古骸遗物，虽然名字里有一个‘古’字，根本就不是什么年代久远的古物。
“其实我个人觉得，更准确的称呼应该是神骸遗物，古骸空间则应该被称为神骸空间。”
“因为这些遗物本质上是古神神力的衍生物，所以山王族的几位半神才会予以高度重视。
“只不过山王族的顶尖强者们，出于某种顾虑，故意向中下层隐瞒了这个消息。
“我可以肯定，山王族的背后，百分百屹立着一尊强大的古神，几位半神只是执行这位存在的命令而已，这确实不是谣言。
“而这位古神持续不断搜集神力物品的真正目的，极大概率是为了削弱另一位古神。
“山王族找到一个神骸空间，搜寻几件神骸遗物，对另一位古神的影响并不大。
“但无数山王族坚持几千上万年，找遍了寒渊的每一个角落，确实可以显著影响到另一位古神。”
队长就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样。
它本能的认为，沧蓝人是在胡说八道，古神、神力通通都是毫无根据的臆想。
可直觉告诉它，沧蓝人并不是在乱说。
而且从逻辑上来说，这一套说辞算得上是逻辑自洽。
杨凡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我先前的猜测可能存在谬误，朝着北极冰原乱伸爪子的那位，或许并没有彻底陨落。”
这里面的逻辑很简单。
假如冰原古神真的彻底凉凉了，山王族古神何必费心费力的这么干？
这显然是两位古神之间的博弈。
更是原初世界最深层次的秘密。
杨凡收束一下思绪，又觉得有点荒谬：“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初阶战士，操着古神的心干嘛？”
这时。
队长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沧蓝人，两位古神争斗的目的是什么？”
从这个问题来看，这家伙已经隐隐认可了“古神博弈”的观点。
杨凡懒得理它。
木雕毫不客气的嘲笑起来：“你这只可怜的井底之蛙，现在听到主人的话，这辈子终于开了一次眼界，对吗？”
队长的独眼竖瞳闪动一下，心中恨不得一拳将木雕打成渣渣。
太贱了！
木雕继续嘲讽：“哟！你这个没手没脚的废物，居然还想着打我？再说了，就算你处于实力最强的状态，也拿我没有一点办法。”
队长闭上了眼，不再去看木雕。
木雕笑道：“走吧！”
队长睁开了独眼，有点奇怪：“去哪里？”
木雕嘿嘿一笑：“主人知道了想知道的信息，决定送你上路了。”
队长大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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