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是个包容而开放的城市。
就算你是邪神信徒,只要能通过宗教司的审核,一样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街头。
但大都会又是个排外而保守的城市。
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你不想遵守市政厅制定的条条框框,你就会面临无穷无尽的麻烦。
所以,即便城内拥有最高大的建筑、最完备的设施、最高端的娱乐,还是有很多非人选择在城外生存。
至于人类,他们很少会选择出城。
没有市政厅对他们的保护,绝大部分人类都会沦为奴隶或食物。
而在城外众多的聚集点中,浴场街又是最热闹的几个地方之一。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浴场街都是灯火通明,人流涌动。
因为有些种族喜欢在白天活动,而有些种族只能在夜晚出来。
而今天,浴场街的入口来了一坨不速之客。
巨大的鸟居之下,两个拿着草叉的牛头妖怪正在打着瞌睡。
它们两个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都是一模一样,但脸上的伤疤和衣服上面的花纹都是左右对称,连草叉也是一个拿在左手,一个拿在右手。
而且,它们的个头很小,只有刘正的膝盖那么高,加上它们Q版的脸型,看上去颇为喜感。
“嗖!”
尖锐的空气嘶鸣声从远方传来,大地也随之震颤。
其中一个牛头怪猛然惊醒,下意识地握紧了草叉。
它眨了眨眼睛,踮起脚看见了远方疾驰而来的黑影。
“笨蛋,笨蛋,快醒醒,有东西过来了。”
牛头怪大声喊道。
然而,另一个牛头怪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抱着草叉睡得香甜。
“真是笨蛋,妈妈怎么生了个你这么笨的家伙。”
牛头怪骂了一句,然后毫不犹豫地举起草叉,戳了一下另一个牛头怪的屁股。
“啊!”
另一个牛头怪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爬了起来。
“谁,谁偷袭本大爷!”
它仰头晃脑地大叫道。
“是我,牛小吉你这个蠢货。”
牛头怪骂道。
“牛大吉,你为什么要戳我?还有,妈妈不是说了,不准你叫我蠢货吗?”
牛小吉揉着屁股说道。
“妈妈是让我不要随便叫你蠢货,又不是不能叫。我再不把你戳醒,待会儿别人闯进去了你都不知道。”
牛大吉骂道。
“人?哪儿来的人?牛大吉,你又在骗我,我要告诉妈妈,让她打你的屁股!”
牛小吉左顾右盼一番后说道。
“妈妈只会把你扔进她的粪堆里,让你好好补补脑子。赶紧拿好你的叉子,人过来了。”
牛大吉瞪眼后。
“哦。”
不高兴归不高兴,牛小吉还是听了哥哥的话,双手握叉,目视前方。
黑色的流光碾过松软的林地,撞碎了沿途的树木,来到了鸟居的前面。
“来者何人?”
牛大吉大声说道。
“哥哥,这个车车好可爱,我也想要。”
牛小吉眼睛放光。
“你要个屁,我看你长得就像个车。”
牛大吉没好气地说道。
它一分心骂弟弟,好不容易出来的气势又掉没了。
“请问,这里是浴场街吗?”
圆头圆脑的车顶被打开,刘正从里面探出了半身问道。
说起来,他觉得这辆坦克比起“猎犬”,叫“柯基”可能更加合适。
“对啊。”
牛小吉呆呆地回道。
“那就好。”
他点了点头。
虽然说司机自带导航,但毕竟他也没来过浴场街,还是有一丁点跑错的可能性的。
“牛小吉,你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牛大吉呵斥道。
“我要告诉妈妈,你又当着外人的面凶我。”
牛小吉气呼呼地扭过了头。
“咳咳,你们是什么人,来浴场街干什么?”
牛大吉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弟弟,清了清嗓子问道。
“你,不认识我身上这身制服?”
刘正面色古怪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黄马甲。
“干嘛?你是市政厅的吗?”
牛大吉问道。
“那当然不是,市政厅那么高大上的地方,我可高攀不起。”
他微笑道。
“那你搁这儿装什么牛逼呢?”
牛大吉撇了撇嘴问道。
“牛大吉,你又说妈妈的坏话,我要告诉她!”
牛小吉指着它叫了起来。
“牛小吉你闭嘴,再乱说话我就把你串起来烤!”
牛大吉大怒道。
“哼,仗着比我先出生几分钟就知道欺负我。”
牛小吉气呼呼地蹲在了地上。
“咳咳,我们接着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牛大吉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真不认识我身上这身制服?”
刘正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就算是城外,那也属于大都会的范围。
眼前的小牛头竟然不认识血腥餐厅的制服,它不怕死,难道它们家的人也都不怕死的吗?
“不认识,快说,不然我就要赶人了。”
牛大吉不耐烦地说道。
浴场街天天门庭若市,根本不差这一个两个的客人。
“我是血腥餐厅的外卖员。”
刘正无奈地说道。
此刻,他颇有一种当年刘备三顾茅庐被小童拦在外面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刘家人的宿命吗?
“血腥餐厅是什么鬼血腥餐厅!”
牛大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牛小吉你快跑,帮我求求妈妈,不要把我的名字给别的孩子。”
它大喊了一声,然后端着草叉就朝坦克冲了过来。
牛大吉听过血腥餐厅的传说,在那些人的嘴里,血腥餐厅就和地狱、冥府、阴间之类的地方没有区别。
而血腥餐厅的外卖就是死前的断头饭,血腥餐厅的外卖员就是死神的索命使者。
“好的!牛大吉,你好好去死吧。等你死了,我就是牛大吉了,哈哈哈。”
牛小吉把草叉一扔,四蹄着地就朝着鸟居里面跑去。
“我CNM!”
牛大吉扭头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然后一头撞在了坦克的前装甲上。
“好晕,太奶,你怎么来了?”
它仰面倒在地上,望着天空说道。
“不是,你们两个这是演的哪出啊?”
刘正一脸无语。
刚刚连他制服都认不出来,一听见血腥餐厅四个字又发癫了。
先不说他不是给它们两送外卖的,就算是,你也得问清楚送给谁的再跑吧。
不然没被送外卖的跑了,被送外卖的留了下来,那真是搞搞又笑笑了。
“醒醒,醒醒。”
刘正也没管跑掉的牛小吉,跳下坦克,把牛大吉拉了起来,然后左右两边各扇了几个耳光。
“太奶,太奶你要去哪儿?你还欠我两斤地瓜藤呢。”
牛大吉晕头转向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太奶去哪儿了,但你要是再不醒的话,我就送你去见它。”
他举起了剔骨刀,插进了牛上脑的位置。
“不要!我不吃地瓜藤了。”
后颈传来的刺痛让牛大吉彻底清醒,它举起双蹄喊道。
“谁让你吃地瓜藤了?清醒点,你弟弟都已经跑了十年了。”
刘正挥动触手,往它脑袋正中央狠狠抽了一鞭,留下了一条清晰的印记。
“醒了醒了,别打了别打了。”
牛大吉告饶道。
“咄!你是个破落户!若只和俺硬到底,洒家倒饶了你!你如今对俺讨饶,洒家.嗯,算了,还是饶你一命吧。”
他忍住了戏瘾,将牛大吉扔到了地上。
“谢谢,谢谢大爷饶命。”
牛大吉爬起来连声道。
它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偷瞄着坦克上的机枪。
说是机枪,口径已经和机炮没有什么区别。
牛大吉几乎可以预见到,只要金属风暴喷射出来,它会变得比食槽里的饲料还要碎。
而那个手持弯刀,虎视眈眈的木乃伊也同样给了它很大的压力。
“不知道大爷到底让我干什么?”
牛大吉畏畏缩缩地问道。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干,我就是问你这里是不是浴场街而已,后面都是你自己在发癫。”
刘正说道。
“啊?我还以为你是来给我们送外卖的。”
牛大吉错愕道。
“我他妈说了吗?你他妈问了吗?”
他抓着对方的肩膀,使劲抖搂。
“那你说了我再跑就来不及了啊。”
牛大吉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算是发现了,你们大都会的人人均被迫害妄想症。”
刘正摇了摇头说道。
但以大都会的生存环境来说,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大概就是适者生存,趋同进化吧。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知道不是给自己送外卖的,牛大吉的语气又硬了起来。
“你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就把你做成外卖。”
刘正把剔骨刀又插进了它的后颈肉,这次更加深入了一点。
“我错了,大爷,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牛大吉秒跪。
“呵,都是不打不舒服的玩意儿。”
他冷笑了一声。
要是刚刚牛大吉好好回答,他不仅不会伤害对方,还会主动给点好处,毕竟宰相门房七品官。
但既然对方听不懂人话,那刘正就要用它听得懂的方式来和它交流了。
他挥动剔骨刀,贴着牛大吉的脖颈削下了一片指甲盖那么厚眼镜片那么宽的头。
“啊!”
“闭嘴!”
牛大吉刚刚喊了一声,就被刘正用剔骨刀堵住了嘴。
然后,他又拿出一张百元大钞,贴在了牛大吉的伤口上。
“一张好像止不住啊。”
刘正看着被血染得通红的钞票说道。
“那就再加一张。”
他自言自语道。
“还不够,那就再加一张。”
一张、两张、三张.
他拍钞票的动作越来越重,牛大吉伤口渗出的血也越来越多。
然后它的脸色却越来越红润,甚至眼中都开始绽放出了光彩。
就这一会儿功夫,它脖子上的钞票已经超过它一个月工资了。
“血好像要止住了啊。”
刘正轻声说道。
牛大吉闻言一惊,连忙肌肉用力,把快要止血的伤口再次挣开。
“没呢,没呢,还能再流一会儿。”
它笑容谄媚地说道。
“算了吧,我怕你待会儿流死了,我找不到人问话。”
刘正把剩下的钞票收了回去。
牛大吉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些钞票,眼神都快跟到系统空间里去了。
“刚刚这动静,不会惊动浴场街的安保吧?”
他问道。
“不会不会,真有人来闹事或者市政厅来检查,还没到鸟居里面就收到风声了,我们两个只是门面而已。”
牛大吉连忙说道。
“哦,那你弟进去了不会乱说话吧?”
他又问道。
“应该,不会吧?”
牛大吉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它这个弟弟出生的时候脑子被产道挤过,说话做事一向让牛捉摸不透,只有它妈能镇得住。
“嗯?”
刘正撇了它一样。
“我马上给我妈打电话。”
牛大吉马上拿出了手机。
“老妈,快给牛小吉打电话,让它不准开口,然后赶紧回来站岗。”
接通后,它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哎呀,下班我再跟你说。你去买点好草料,今天晚上咱家吃顿好的。”
它笑嘻嘻地说道。
“大爷,我跟我妈说了,它马上让牛小吉闭嘴。”
挂断电话,牛大吉对刘正说道。
“很好。我大佬是牛马,你是牛头怪,你们都长着牛头,这就是缘分,我这个人就喜欢渡有缘人。”
“苦海无涯钱做舟,钱我有的是,就看你愿不愿意被我渡了。”
他点头道。
“愿意,愿意,别说渡我了,就是把我沉进钱海里淹死我也愿意啊。”
牛大吉连声道。
“你能当上门童,应该对浴场街很熟吧?”
他问道。
“那是当然,我家从我太太太奶奶那辈就生活在这里了。”
“那如果让你带路,应该没有问题吧?”
刘正又问道。
“嗨,不是我吹,别说带路,就是你想找一只苍蝇,只要是浴场街的,我都能给你找到。”
牛大吉自豪地说道。
“好,我要进浴场街逛一逛,你给我带路。带的好,钞票大大的有。”
他取出一叠厚厚的钞票在牛大吉眼前晃了晃,然后又收了回去。
“没问题,我马上就给家里打电话,让我另一个弟弟来给你带路。”
牛大吉吸溜了一口口水后说道。
“不,我只要你。”
刘正摇了摇头。
“这好吧,那我叫我弟弟来给我替岗。”
牛大吉犹豫了一下说道。
浴场街门童的工作,是它家老祖宗给它们挣下的铁饭碗,一共两个缺,世袭罔替。
但具体是谁来站岗,无所谓,只要保证不缺岗,不出事就行。
“那你现在叫吧。”
刘正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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