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看了她一眼,道:“不要。”
紧接着程行便没再管她,而是推开门走进了屋里。
如果是以前,程行还会把修车的价格说低一些,但是现在,他连谎报价格这种事情都不想做了,他就是不想去要姜鹿溪的钱。
他就是想帮她。
以前是为了还恩。
现在是因为喜欢。
程行不想跟姜鹿溪分的那么清楚。
连帮她修个自行车,都还得去要她的钱。
姜鹿溪抿了抿嘴,将用布缝制的钱袋又放回了口袋里。
程行虽然不要,但还是给的。
只是她也知道,现在即便自己给程行,程行也是不会要的。
但是她有个账本,都是可以把这些全都记在账本上的。
等晚上骑着自行车回家时,她可以问问城里修车铺换这种轮胎需要多少钱,然后在回到学校时,再偷偷记在账本上就好了。
她不想欠任何人的钱,哪怕是程行的。
即便是日后照顾好奶奶要与人谈恋爱。
也应是还完别人的钱,清清白白的。
不然那样的爱情,总归还是不纯粹的,总归还是和钱牵扯上关系的。
姜鹿溪拿着从家里带来的作业本和笔走进了屋里。
她将程行的生物书拿了过来,然后开始给程行讲起了题。
五一的劳动节一共放假三天。
而这三天,姜鹿溪都在帮程行补习功课。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五月三号。
高考的时间是六月七号,到了五月三号,就真的只剩下差不多一个月时间了。
到了教室后,程行坐下没多久,姜鹿溪就来到了教室。
程行将买的早餐递给她,两人吃了早饭。
吃过早餐后,他们便开始了早上的晨读。
早上的这段时间,哪怕是姜鹿溪,也是需要将以前的那些知识点,全都多读读多看看,加强一些记忆力的。
从五点四十开始,到七点二十结束,他们早上背书的时间整整有八十分钟。
再加上他们已经吃过了早饭,去水房打过水之后,能继续背二十分钟。
程行现在一早上的背书时间有整整一百分钟。
少年的记忆力是很好的。
这也是他现在复习进展那么快的原因。
即便是理科,学习的大多数知识也都是背书。
只有将那些理论公式全都背下来,才能在姜鹿溪帮他讲解的时候事半功倍。
不过程行刚背了一会儿,郑华便走进了教室。
然后他给程行还有姜鹿溪安排了一个任务。
那就是距离高考就只剩下最后一個月的时间了,郑华让他们做一期黑板报,一期可以鼓舞人心,让所有人走进教室,就能奋发图强努力学习的黑板报。
当然,时间不用太急,只要在周四的时候画出来就行。
而且这期黑板报是不需要参加任何比赛的。
往年每次快到高考时,每个班级里都会有这样的黑板报。
因此模版很多,并不会太难画。
这天晚上晚自习放学,他们自习一会儿后,程行跟姜鹿溪便拿着粉笔和橡皮擦来到了教室后面,姜鹿溪用橡皮擦将上一期关于春天的黑板报给擦掉了。
这一期黑板报也是他们做的。
上面还有程行所写的韩偓的一首诗。
这首诗不仅是一首冷门诗,就连诗人都是一个冷门诗人。
韩偓这个诗人,别说是学生,就连许多老师都没有听说过。
程行所写的,是韩偓的《三月》。
辛夷才谢小桃发,蹋青过后寒食前。
四时最好是三月,一去不回唯少年。
程行只写了这首诗的前四句。
他们做这期黑板报的时候,那时候还是农历三月的时候。
程行很喜欢这首诗里的四时最好是三月,一去不回唯少年。
这句诗的意思是三月是四季中最美好的时光,但它却过去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只有少年的时候才会感受到其中的美好。
这是韩偓老年所做的一首诗。
如今的程行,最懂他这句诗的意思。
只有少年时的春光才叫春光,老了的春光只有回忆。
三月时这篇关于春天的黑板报,是需要参加一中评选的。
而程行与姜鹿溪的这篇《三月》,是上个月一中一学期两次的全校黑板报评分第一,在没有那种几校联合的大型赛事,一中的黑板报每年都会举行四次大的黑板报比赛,每次比赛的主题,都是一年的四季,上半年的春夏,下半年的秋冬。
经过这大半年的时间变化,姜鹿溪发现程行的字越来越好看了。
去年那次黑板报比赛,程行的字还没有多好看呢。
但现在却已经愈发好看了起来。
正如他的人一样。
最开始的程行,绝不是她相处之后想象当中的那样。
在去年秋天之前,程行在她心里的印象都是极坏的那种。
与之,能避就避,避不了,也尽量不要与他扯上什么关系。
姜鹿溪将黑板下半部分的东西全都给擦完了。
上半部分她就够不到了。
哪怕她踮起了脚尖,也依旧够不到。
姜鹿溪回头看了他一眼。
谁知道程行就这样看着她,然后还眨了眨眼,但是却一动也不动。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程行心疼她太晚回去,没有跟这个倔强到连一句我上面的够不着都不说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女孩儿继续犟下去。
程行道:“好了,给我吧,我来擦。”
姜鹿溪将手中的黑板擦递给了程行。
程行将黑板上半部分剩下的一些东西全都给擦干净了。
不过擦好擦,只要把黑板擦举过头顶就行。
但是写就不好写了。
程行想在后排随便搬一个别人的凳子过来。
但是姜鹿溪摇了摇头,道:“别踩别人的凳子,我去搬我的。”
姜鹿溪回去,将她自己的凳子搬了回来。
程行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
他踩在了姜鹿溪的凳子上,然后在擦干净的黑板报上写起了字。
为不留遗憾,全力以赴。
这就是程行关于这篇黑板报的主题。
高考的黑板报主题,没什么好写的。
努力加油就行了。
程行紧接着又在下面写了一段话。
当一片嫩叶变青,当一朵红蕊绽情,当一颗细草破土,在夏季的南方出现一尊火红的神灵,他是华夏文明的祖先,是历经艰辛,尝尽百草而成药王的炎帝。
希望我们砥砺前行,在这炎热的夏天,都能像我们炽热的祖先一样,不惧千难万阻,终达彼岸。
写完那个标题之后,程行也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想到高考是在盛夏的六月,程行便想到了不惧艰难,尝尽百草的炎帝,他不只是华夏文明的祖先,还是掌管着南方和夏天的火神。
程行写完后收笔,道:“就剩下画了,明天你随便在旁边画两幅就行了。”
程行写的字只占用了黑板的中间位置,有在两旁空出位置,去给姜鹿溪去画。
“我现在就画。”姜鹿溪道。
姜鹿溪不是一个喜欢拖沓的人。
“明天再画吧,今天太晚了。”程行看着她道。
看着程行望过来的目光,姜鹿溪转移过了眼神,然后点头嗯了一声。
将黑板擦和粉笔拿回讲台,程行将屋里的灯给关了。
走出教室后,他又锁上了门。
夜空繁星点点,明月高悬。
今天的天气又很好。
“几点了?”程行问道。
程行手机没电了,他今天也没带手表。
“十点了。”姜鹿溪道。
晚自习放学后他们自习了一会儿,然后刚刚又画了一会儿黑板报。
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九点二十放的学,现在就到了十点。
“都十点了啊,那快些回家吧。”程行道。
虽然现在不太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但是十一点钟到家,程行担心她晚上的睡眠不够,她现在好不容易身体好了一些,程行可不想让她再回到以前。
现在她每天都精神奕奕的。
上课时再也没有犯过困过。
到了楼下,程行看着她道:“晚安。”
“嗯。”姜鹿溪点了点头。
目送着程行远去,姜鹿溪回过头去了车棚。
周四的晚上,两人自习了一会儿,继续去画剩下的黑板报。
“你先回家就行了,就剩这些画了,我很快就能花完。”姜鹿溪对着程行说道。
“好了,别说废话了,快些画吧。”程行怎么可能把她一个人留在教室,然后自己先回家。
“可以先走的。”姜鹿溪道。
“那昨天只需要写字,又不用你画画,你怎么不先走呢?”程行问道。
“昨天我不知道不需要画画啊!”姜鹿溪道。
“所以你这意思是,你要是知道你不用画画,你真的就会先走?”程行看着她问道。
“嗯嗯,肯定的啊!”姜鹿溪转过了目光说道。
“别转头啊,转头干什么啊?不是很喜欢用眼睛一直静静地看着我吗?这次怎么反倒是转过头不看了?”程行好笑地问道。
姜鹿溪闻言先是抿了抿嘴,然后恼怒地给了他一脚。
“好了,快画吧,伱画可没我写着快,别又跟昨天那样弄到十一点再回去。”程行说道。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像昨天那样复习那么久。
他们这次只复习了十分钟左右就开始来画黑板报了。
对于黑板报来说,主要的还是文字,画什么的,稍微画些东西点缀一下就行了,姜鹿溪上期黑板报画的就是几根泛青的树枝,以及一些翠绿的花草。
很快,姜鹿溪就将这期黑板报给画好了。
画画好了,那这期关于高考的黑板报,也就完成了。
“挺好,这样就算是成了。”程行笑道。
“嗯。”姜鹿溪点了点头。
她离远些看了一眼,还是挺好的。
主要是程行写的不错。
“你的字怎么突然变这么好看了?”姜鹿溪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次的黑板报,要比之前程行三月份在黑板上写的字更要好看。
本来她的字是比程行好看很多的,但现在发现程行已经超过了自己。
“哪里是突然变好看的,早就很好看了。”程行笑道。
字都是需要练的。
最开始时因为许久没有接触过笔了,许多字甚至因为天天用电脑码字的原因,都已经只会看不会写了,而现在经过这大半年的书写,那些曾经丢失的东西,在渐渐地在一遍又一遍的熟练中给找回来,而找回来后,字自然也就变得好看了。
关上灯和门,两人回了家。
久晴大雾必雨,自上次清明节前后下了几场大雨之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直到劳动节都没怎么下雨。
初夏的第一场雨,总算是在周四这天到达了。
程行打着伞来到了学校的车棚。
没过多久,便等到了披着雨衣骑车赶过来的姜鹿溪。
等她赶到之后,程行在她身上瞅了一圈,道:“还好,这一次没有在路上摔倒。”
“那次只是意外,又不是每次都会摔倒,我又没有那么笨。”姜鹿溪道。
上次是接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路上有积水,当然,她当时之所以摔倒,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这个,还是因为当时清明节刚过,因为许多人上地里上坟的原因,把踩到的泥土全都弄到了村子里的小路上,她骑车骑到上面,才栽倒的。
这次雨刚下时下的很小,到后面下大时,她都已经离开村子骑上了大道。
“笨不笨的没关系,只要没摔倒就行。”程行笑道。
“摔不摔倒没关系,笨就不行了,笨的话以后赚不到钱的。”姜鹿溪认真地说道。
“不是还有我吗?我能赚钱就够了。”程行道。
“我不靠男人的,而且我也……”
“我知道,不谈恋爱的嘛,不用每次都重复,到时候要真把你给追到了,你这些话每多说一次,就难圆一次。”程行道。
“追不到。”姜鹿溪抿嘴道。
“知道了,走吧,去教室。”程行打开了伞,然后说道。
姜鹿溪看了一下他的伞。
“放心,这把伞没给陈青打过。”程行道:“上次在校外便利店买的那把伞被我妈拿去用了,这把伞是过年时我在老家买的一把伞。”
“跟这些无关。”姜鹿溪道。
“就算是给她打过,我又不是不能打。”姜鹿溪皱了皱鼻子,然后说道:“伞是你的,肯定是你说了算,你不让我打,我才不能打,其它的都没什么关系的。”
“哦。”程行点了点头,然后道:“上次你拿回去的那把伞呢?明天要是再下雨,你拿回来我们打那个吧,这个伞总归是小了些。”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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