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一群后出发的域主,已经先师春他们一步到了。
这场合,尤其是重兵把守的瓮城墙头上,大多人连接近都不许,登上城头就更不可能了,这群域主显然不在限制范围内。
城头上的他们,看到了场内空地上的各派人员,也看到了巽门口走出的师春等人。
在他们后方的城墙下面,先出发的南公子后赶到了,还有一名甲士同行,也不知是从哪拉来的。
那甲士拿出了一只令牌交给城下守卫查看,一番交涉后,放行,放了南公子上城头。
城上的域主们见到南公子能出现在此,似乎也不意外。
南公子则连连点头哈腰,与众域主们打招呼,姿态放的比较低。
那些域主们或多或少地微微点头致意,熟一点的还会搭上一两句话。
其实也都知道南公子这号人物,知道此人论身份背景的话,某种程度上并不逊色于他们,甚至有过之,只是在这场合轮不到他摆架子,不谦虚点的话,那这地方真不是他该来的。
大家也明白这位跑来的意图。
也就是一番客套,南公子的注意力很快便落在了巽门口的师春身上,顿露满眼的期待和急切。
“白兄,那边。”白术川身边一人突然胳膊肘撞了他了一下,示意他看巽门出口那边。
白术川顺势看去,看到了正在二次验明身份、被铰断手链的师春等人。
令他目光一亮的是象蓝儿,之前虽有轻薄边惟英,但他真正好的还是象蓝儿那一口,有了象蓝儿,他的眼中已没了边惟英。
胳膊肘撞他的朋友,还是挺懂他的。
当然,师春和吴斤两那种边缘人物的出现,也让他感到了意外,也让他越发感到愤怒,一群人居然都还活着。
他感觉一群人在故意躲着他,这还不是最愤怒的点,竞夺场内多好的下手机会,竟然错过了,出来后再想对象蓝儿下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想都火大,当即大步走了过去,自然有一群人跟上。
刚铰断手链,摸着腕部活动着走开的师春等人,一眼就看到了白术川为首逼来的一伙人,那眼神,目标朝向很明确。
无亢山几个面面相觑,都感觉到了不对,已经感觉到了兴师问罪的味道。
师春当即低声提醒左右:“小不忍则乱大谋,等该拿的东西到手了,再计较也不迟。放心,在这里他们也不敢把我们怎样。”
好不容易搞到了那么多虫极晶,眼看要功成名就,眼看好处就要到手了,他可不希望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搞砸了。
几人都懂他的意思,现在不能起冲突。
“干什么?别挡路,让开!”
白术川一伙刚堵在师春一伙人的面前,还没来得及发作,便被巽门前的守卫给训斥了。
好吧,一伙人再强势,也不好在此造次,只能是遵命退让开。
城头上的一伙域主目睹了此情此景,看出是冲师春他们去的,但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想搞清是怎么回事,卫摩忽偏头问了声,“大会已经收尾了,人都已经出来了,我进去看看没关系吧?”
驻守此地,陪着一伙域主的守将,顿拱手求饶道:“这不还没结束么,按规则外人现在还不能跟他们接触,卫域主您就别为难我了,这个真不方便。快了,不急在这一时,再等等吧,人不可能一直圈在这里,相信很快就能放出去了,就等上面发话了,您说呢?”
卫摩撇了撇嘴角,没再说什么。
瓮城内,师春等人从巽门口离开后,又再次被白术川一伙堵上了。
见师春领头挡在前面,见边惟英反倒缩在了师春后面,白术川直接对师春偏头示意,“一边去。”
跟这种流放之地出来的杂碎没什么好说的,他要找自然是找无亢山领头的。
师春对自己站在领头的位置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该不该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了,接下来也没打算再低调。
当然,也不想跟对方冲突,偏头对身后几人道:“听白兄的,我们一边去。”
几人当即跟了他一起走开,吴斤两还多瞥了白术川几眼,骂他傻大个的仇,他没忘。
“呵呵!”白术川被几人的反应气乐了,当即喝斥道:“边惟英,你给我站住,这事你以为你能躲得了吗?”
被他点名了,边惟英不得不站住了,也不得不转身面对,心中有无奈,也有自责,自己酿下的苦果,得自己尝。
师春也停下了,回头看了眼后,又绕了回来,再次挡在了边惟英的前面。
他是定下了“忍”的调子没错,可他也在子母符传讯中给过边惟英保证,说这事他会处理。
看着挡在身前的男人,边惟英眼神瞬间一柔,就这么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做个女人也挺好的。
不过很快又收回了那份小情绪,伸手扯了扯师春后背衣裳,示意他让开。
师春站在那未动,淡定面对着。
之所以淡定,是因为他不怕白术川,进入西极竞夺场之前,他也许还会有所畏缩,现在他修为已经突破到了高武境界,就算对方修为比他还高一個层次,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就算有所忌惮,也是忌惮其背后的势力,还真没把白术川本人放在眼里。
也不是他愿意强出头,而是他知道边惟英的顾虑,因而知道边惟英在白术川面前占不了便宜,弱点摆在人家面前还怎么玩?
他也能理解边惟英的顾虑,或者说理解无亢山的顾虑,那可是同在一个地盘上的第一大派。
而他则没那么多顾虑,大不了被逐出门派,无亢山将来和碣云山能不能成为好朋友关他屁事。
所以,人家非要找茬的话,边惟英是拿不住这个局面的,但是他可以。
收获在即,他不会让局面失控。
又是这家伙,白术川一看就火大,就这么个狗屁玩意,也敢在自己面前造次,当即指了师春的鼻子警告,“让你死一边去没听到?”
闻听此言,象蓝儿瞅向他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了几许古怪意味,经过这次大会,她自然知道师春干了些什么,那厮连木兰青青和玄洲人马都敢得罪,有能力有胆魄,会怕你白术川这么个玩意?
她是真不知道白术川得罪师春能有什么好处,非咬着不放,简直是和自己过不去。
她也知道白术川对自己有不堪的想法,但她此时还是有点同情白术川。
城墙上,见到白术川指着师春鼻子的情形,一伙域主都看出了白术川对师春等人的不善。
有域主好奇了一声,“那指指点点的家伙谁呀?”
说的自然是白术川。
卫摩也许记不住生洲大多门派的服饰,但第一大派的衣服款式还是熟悉的,毕竟与他也算常有来往,白术川衣着虽然看着狼狈,但他还是认出来了,故而眉头皱起。
师春本人倒是不显什么火气,淡定道:“现在,我是无亢山的领队,你是想找女人,还是有什么事要找无亢山谈?”
白术川两个需求都有,可找女人的事没法宣之于口,当即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无亢山轮得着你来代表?小子,我劝伱别找不自在!”
师春:“无亢山由谁代表,无亢山说的算。”
言下之意,不是由你来决定的。
这句有礼有节的话彻底把白术川激怒了,白术川手指戳着师春的胸膛,狞笑道:“如此说来,枉顾生洲利益,带着无亢山临阵脱逃的人是你咯?”
师春颔首,“没错,是我。”
大大方方的承认,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嘿嘿。”吴斤两忍不住笑了,笑对方好幼稚,笑对方这吓唬小孩子的把戏。
白术川哑了哑,没见过这么光棍的人,这么大一顶帽子压下去,居然也敢往自己头上戴,硬生生把他给搞无语了,他又不能在这动手,当即指了吴斤两,“傻大个,你慢慢笑,有你哭的时候。”
然后又指了指躲人背后的边惟英,一副你给我等着的样子,甩袖离开前还不忘多看了象蓝儿两眼。
又被骂、又被人身攻击的吴斤两顿时笑不出来了,一脸阴郁地看着走开的白术川,好一会儿才深吸了口气道:“春天,我想与他决一死战!”
师春嗤了声,回头调侃道:“你还怕没机会?游霞山小师妹的事,你嚎那么惨,纸包不住火的,他很快就会知道是谁搞的鬼。”
得此提醒,吴斤两嘴角抽搐,忍不住低头嘀咕了一句,“玄洲人马真没用,这都没弄死他。”
身为被辱“小师妹”的象蓝儿低眉垂眼。
边惟英却听不懂什么意思,眉宇间是深深的忧虑,担心无亢山因此和碣云山搞出矛盾来。
城墙上的玄洲域主蚩让,摸出了一枚子母符查看,只见有消息告知,说以宿元宗为首的玄洲人马已经从另一座巽门出来了。
他收起了子母符,没有要离场的意思。
对他来说,那边去不去已经不重要了,虫极晶大头在这边,搞清那批虫极晶到底登记在哪一洲的名下才最重要。
能来这么多域主,连不相干的域主都抱了意外之喜的遐想,又何况是他。
此时,以宿元宗为首的人马在巽门出口已经堵成了团,堵得后面的人马一时间无法出来,逐一铰断手链的速度没那么快,而他们又是抱团回来的,故而造成了一时的堵塞。
这都是小事。
同样被堵在门口的木兰青青穿着男人的衣服,她没有了白衣如雪,也没有特权,慢慢排队,抬头看着灯火辉煌的城头,从一个白天的世界骤然来到了一个夜晚的世界,一脸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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