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市最显赫的街道处,有一家暗红朱漆、门面开阔的楼阁,上悬“周老福”三字牌匾。
门庭虽然豪气,可客人却不多,往往半天才开一次门扇,迎一两位衣着矜贵的来客。行人这才能觑机瞥得里面一角,见一些金碧辉煌的世面。
有些店就是不靠人流赚钱的,来一位贵客,就顶旁家半年的生意。
作为东市最著名的金楼,周老福做的就是这样的生意,专门为达官贵人订制金玉首饰。不求最好,只求最贵,如今名气做起来以后,能戴一件周老福专门打造的首饰,在神都上流圈子里也是颇有面子的事情。
久而久之,店里也经营起了自己的人脉关系,在达官贵人的层面也有了一席之地,即使是王侯夫人来了,也不敢太过倨傲。
这一日,店中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就见一位身着刑部官衣的女捕头,拧着眉、瞪着眼,大摇大摆走进了周老福金楼。这女捕头相貌虽然明艳,可神情着实有些可憎。
此人自然就是凌元宝。
“这位捕头。”店中立刻有小厮迎上来,“是来买金器,还是办事情?”
“呵呵。”凌元宝微笑道,“你看我像来做什么的?”
那小厮眼珠一转,答道:“捕头大人是要来问话?”
“怎么?”凌元宝忽一瞪眼,“我看起来像是买不起你家货的人嘛?”
“不敢不敢!”那小厮被吓得赶紧倒退几步,连声道:“捕头大人若要买金器,请上前挑选,我楼中应有尽有……”
“你家东西一个比一个贵,我一个小捕头俸禄当然买不起。伱让我挑,莫非是暗讽我贪污受贿?”凌元宝又问道。
“捕头大人,小的万万不敢啊。”那小厮口中连声求饶,可神情也不见如何慌乱。
在东市开店,见的世面多了,多大的腕儿都有,一个捕头确实不至于让他们如何惧怕。
听着这边喧闹,另一侧很快有一位掌柜走了过来,两撇小胡须,一身铜钱纹锦缎衣裳,看起来颇为老成。
“这位捕头,可是有何需求?”掌柜一挥手,让小厮离开,亲自上阵迎道。
“我确实是要买些金器,你家是不是能订制?”凌元宝扫了他一眼,旋即问道。
“这是自然,一切都按照您要求打好,保证手艺是龙渊城最好的。”掌柜温声道。
“那来吧。”凌元宝一挥手,“给我切十斤金饼,每一枚都要十两重,不能有丝毫偏差。”
“啊?”掌柜略微诧异,“金饼?”
“怎么着,切不了?”凌元宝一瞪眼,“那你家还叫什么手艺最好的金楼?切不了我可要翻脸了!”
“可以可以。”那掌柜的赶紧点头,同时眼中露出怀疑神色。
切金饼这个事情当然不是太难,而是太简单了。
周老福做的是订制首饰的活计,切金饼这种粗笨活儿,你若有金子,随意找个铺子也就割了,来找我们做什么?
而且一切就切十斤,那就是黄金百两。
听起来就有点奇怪,咋的,弄这么多大饼子,是要回去当早餐吃?
“不过……”掌柜压低声音道,“除了金价,我们店里向来是按两收取手工费的,就算工艺简单,这费用也不会减……”
“钱?”凌元宝啪地抽出一沓银票,“你自己看够不够。”
掌柜的接过一看,顿时满眼放光,“捕头大人,这边请。我们当着您的面现场量、现场称,绝无半点虚假。”
每个客人都有一个专属的单间,里面有个小小柜台,柜台后面已经有金楼的人拎着一箱黄金过来。切金的师傅是一名炼气士,虽然修为不高,可是能雇佣炼气士做工,本身就说明这里的规格。
毕竟炼气士和那满大街都有的武者不一样。
这炼气师傅从箱子里取出一根圆圆的小金棒,看样子已经提前准备好形制了。贵人们会随身携带的“金饼子”,说是饼,可实际上也没多大,更像是一枚稍微厚一点宽一点的金币。凌元宝要的一斤一个,比日常用的还大些,也不过是掌心就能托住的小圆饼。
就见他指尖聚起一道锋锐,细细从金棒上削下一层,这边削落,锦帕托住,那边掌柜就拿过来用小秤去称,分量丝毫不差。
片刻,便将十枚金饼切好。
那炼气师傅有些意犹未尽,问道:“用不用雕个纹路?”
“客人没要求,咱们就不用动。”那掌柜的将金饼装好,问道:“这位捕头,您可满意?”
“嗯……还不错。”凌元宝轻轻点头,也不多看,直接道:“再给我切十斤金锭,每一枚都要十两重,不能有丝毫偏差。”
那炼气师傅皱皱眉,似乎有些不理解。
周老福的手工费极高,花这钱来做这种简单的活计,纯属冤大头。可是既然客人有要求,他也只能照做。
当即又去取了一块整金,也不用模具,直接徒手就划出金锭来,一块块果然又是分毫不差。
“您过目。”那掌柜又笑呵呵承了上来。
“不错。”凌元宝又是瞥了一眼,继续道:“再给我来十斤,细细地切作臊子,每一丝都要一样重,不能有丁点偏差。”
那炼气师傅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切金饼、金锭都还能用,你把这金子剁碎是要做什么?莫非是在消遣我?”
“你管我?”凌元宝一瞪眼睛,“我就是要拿回去当饺子馅儿,不行吗?”
“这位捕头!”那掌柜终于沉下脸,“您是刑部衙门任职的,我们都敬您三分。可您要是在我们店里找茬生事,我们东家也识得一些您的上司……”
“你在威胁我?”凌元宝目光忽的一寒。
轰——
那掌柜只觉得眼前一黑,下一瞬,自己的身形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外大厅,坐在地板上一阵发呆。
再看那房间,墙上多了一个人形大洞,想来是自己被丢出来时撞的。凌元宝这一手也颇为精妙,将人掷出去撞穿了墙壁,可人身却毫发无损。
房里剩下那炼气师傅见状,眼神跳了跳,转身想逃,可又犹豫了一下,想把桌上的金子收走。
凌元宝单手一拎,下一瞬,伴随着轰然声响,他就也出现在外面,和那老板肩并肩了。
在凌元宝面前,一个修为不高的炼气士,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大区别。
“你们这还敢号称东市第一金楼,这么一点小要求都满足不了,又不是给不起钱,莫非是看不起人?”凌元宝也走出来,口中道:“那我今天可就要翻脸了!”
眼看事态紧张,上方楼梯口突然有一名身着锦袍的汉子走出来,气势深沉,修为不弱的样子。
“这位官爷。”但他没有出手,而是开口唤道:“我们东家请您上楼一叙。”
凌元宝冷哼一声,转身大喇喇随他走上楼梯,一直来到二楼尽头处一个房间。
宽敞的桌案后面,坐着一位衣着朴素的清瘦老者,他穿一身暗褐色长衫,须发皆白,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
“呵呵。”老者见她进来,先笑了笑,“小店招待不周,还请恕罪。只是不知我们这简陋小店,是得罪了哪一位官爷?”
他问的十分开门见山,一个捕头肯定是不敢来这里如此嚣张的,他怀疑凌元宝有人指使合情合理。
事情也确实如此。
凌元宝打量了老者一圈,问道:“你在这里能做主?”
老者颔首道:“小老儿不才,就是这金楼的东家,这里都是我的产业。”
凌元宝问道:“你就是周老福?”
老者又笑了下,道:“我叫周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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