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居……!”
这个名字一出口,原本好整以暇在一边看他们交流的几个人脸色就是一变。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名字的汉字怎么写,但是这个发音,这不根本就是……!
“怎么了?”羽贺响辅看他们几个人神色奇异,搭在浅井成实身上的手有点紧张地缩了缩,“你们听说过朝居?那真少见,他在国内名声一直不显呢。”
“也许是听说过一点吧,你知道,我和大部分同行是有点不一样。”浅井成实捋了捋自己用临时染发剂喷成刺眼白色的半边头发,“这可能比我的名声本身更出名吧。”
想了想,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还故意学着唐泽在怪盗形态的状态,冲盯着自己看个没完的几人做了个有些骚包的wink。
很清楚这层皮套下头到底装着谁的唐泽成功感到了一阵恶寒。
演得很好,下次不要演了。
浅井成实也不管毛利小五郎他们能不能被糊弄过去,只是转过身,用一种矜持又倨傲的态度朝管家扬了扬下巴:“我是听羽贺说,明天的宴席上你们家会拿出那把斯特拉迪瓦里,就想来看看热闹,长长见识的。怎么,不欢迎客人吗,还是说你们家展示名琴的宴会有什么特别的门槛?”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羽贺响辅的表情,再看看管家津曲红生女士有些僵硬的面色,摆了摆手:“我也不想这么不请自来的,但谁让你们家上一辈都没什么出名的演奏家,根本没机会让它问世呢?哦,这一辈倒是有个还不错的苗子,不过等她有机会带着琴出来表演,那真是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去哦……”
他说着,还惋惜地摇了摇头,黑白两色的头发晃得人眼晕。
他这一番话说的津曲红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交通灯似的,就连边上摆明了是回家找麻烦来的羽贺响辅都被震住了。
浅井成实本人倒是适应良好。
这个身份上一次登场,还是他配合唐泽唱双簧前去调查接触森谷帝二,给彼时的喜多川祐介碰瓷请柬用的。当时,他就以钢琴家的身份自居,将森谷帝二数落了一通,由此,也基本奠定了这个身份的说话基调。
锐利而刻薄,苛刻而自我,再加上一点说话气人的劲头,活脱脱是个阴阳怪气版的喜多川祐介,真是可谓气死人不偿命。
这次会选择这个身份而不是让唐泽帮他易容出别的扮相来,浅井成实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羽贺响辅描述中的家族听上去实在是太让人不快了,比起森谷帝二,更让浅井成实手痒。在羽贺响辅做出最终的决定,下手去报复之前,他除了过来帮忙,还得抓紧时间嘲讽几句,否则这腔闷气都不知道去哪里吐。
如果说团里的人成为心之怪盗的意义是得到了庇护,找到了容身之所的话,那对浅井成实来说,这个不伦不类的怪盗身份最大的意义就是让他彻底突破了束缚与压抑,找到了真正的自我与实现个人价值的机会。
什么叫面对真正的自我呢?直白点说,精神状态尤其美丽。
自打消失在火海中之后,他还没给自己找过一点不痛快呢,哪里能受这种憋屈。
原先还在因为这个过分耳熟的名字瞳孔地震的三人,到这里终于不太确定了起来。
虽说他们当初接触到的浅井成实本身就在女装,处在伪装状态当中的他表现出的那种温柔和煦可能也是一种假象,但这个牙尖嘴利的形象和他实在是相去甚远,连一个照面就已经有了三四分确定的柯南,都忍不住悄悄拿出手机,开始检索朝居政司这个名字。
这个世界这么大,日文名字就这么多,浅井成实又不是江户川柯南这样少见的名字,万一呢,万一确实有人同名同姓,或者发音类似呢?
刚键入假名,还没选择合适的汉字,搜索引擎里已经弹出了许多相关新闻词条,看得柯南不由一愣。
点开一看,是几篇外文的新闻报道,都是与音乐学院、音乐比赛有关的内容,照片当中端坐在钢琴前的阴阳头格外显眼,哪怕不仔细去辨认面部特征,也能一眼看出是谁。
“居然真的有朝居政司这个人啊……”柯南大为惊讶。
“朝居政司,是这几个字啊。”同样搜索新闻回来的毛利兰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又有些失落。
她刚刚还在思考,joker救下了火海中的浅井成实,将人送到了欧洲,改头换面,用新的身份完成过去的梦想,当钢琴家的这种可能性呢。
但仔细想想,真是这样的话,就不会选择这么惹眼的外表,也不太可能重新回到日本了,这么想还是太天真了一点……
除了仍然惊疑不定,努力还在从那张脸上找寻浅井成实痕迹的柯南,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重新调理好了心态,边上站着的唐泽更是从头到尾都很淡定——理论上他都没跟去月影岛呢,不认识也是很正常的事好吧——几个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管家女士的脸上。
“……斯特拉迪瓦里现在已经交给莲希小姐了。”津曲红生深深吸了口气,重新恢复了严肃板正的姿态,“既然是你的客人,响辅少爷,你自己安排吧。”
说完,她就转过头,继续带着毛利小五郎他们朝主楼的楼上走去,眼见着就是准备彻底无视朝居政司的样子了。
规矩极多的大家族管家本不应该有这种失礼的行为,由此可见,津曲红生是被气的不轻。
毛利小五郎忙不迭重新跟上她的脚步。
几人路过被撂在原地的羽贺响辅时,都暗暗打量着他的表情,更是情不自禁地将注意力投向了站在他身边的朝居政司。
只稍微用妆容遮盖了一下眼部特征的浅井成实坦然地接受他们的注视。
浅井成实女装的时候是非常融入段位的,日本女性该有的日常全妆样样不落,在月影岛上,其实除了最后时刻闯入火场试图说服他离开的柯南,另外两人并没有见过他男装的真实面貌,所以他丝毫不怵。
只在蓝西装的小男孩频频回头,狐疑又困惑地端详他时,才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幕后黑手般的笑容
朝居政司这个身份那当然是假的,世界上不存在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钢琴家,但说得好像喜多川祐介和明智吾郎就是真的似的。
假身份这种事,他们已经有一套完整的设计流程了,无他,唯手熟尔。
由于这个身份只准备拿来在这种特殊案件当中扮演一个NPC角色,浅井成实没花费太多精力去准备,至于那些搜索引擎找出来的、像模像样的新闻网页嘛……
都有人能靠自己篡改wiki、自费出版民科等方法捏造出能糊弄几十万人、糊弄大公司的各种假科普、假历史了,让强人工智能帮忙P个图,提点搜索优先级而已,小问题。
在与唐泽擦身而过的瞬间,浅井成实抬了抬手,露出了藏在袖口的袖珍U盘,被走过的唐泽手法轻快地接了过去。
完成最后一项任务,浅井成实轻松地看向羽贺响辅,做了个请对方带路的手势。
“好了,我想你暂时没有其他问题了,先进去吧羽贺。让我看看你所说的那些东西。”
收回投向生面孔们的目光,羽贺响辅笑了笑:“那就走吧,先去附楼那边。我早就不在这里居住了,主楼没有我的房间。”
那头,被安排在套房的会客室里等待的毛利小五郎等到管家终于离开,才聊起了刚才的所见所闻。
“羽贺响辅,这家伙是设乐家的亲戚啊?真想不到啊,我还听说他的名字呢。”毛利小五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没想到爸爸你还关注音乐家。”毛利兰十分意外。
“他不是关注音乐家,是羽贺响辅给不少电视剧都写过歌,包括洋子小姐唱的一些op、ed什么的。”唐泽摊了摊手,无情拆穿,“他写歌确实还不错呢,都说他是扎实的学院派,只是想不到他是这么个学院派法。”
“不过昨天宴会上聊的时候,不是说设乐家这几代除了莲希小姐都只有儿子吗?”毛利小五郎继续疑问,“为什么会有外姓的直系亲属,入赘吗?”
“啊,那倒不是,响辅叔叔是二爷爷弹二朗的儿子。”
走进门来的设乐莲希接过话,走向了另一侧的柜子,双手捧出了一个深色的木盒。
虽然设乐家哪里都透着一股家道中落、辉煌不再的味道,这个宅邸的规模依然够得上豪华,设乐莲希虽然是孙辈,她在主楼也是单独有一侧走廊的,除了更为私人的卧室和书房,还有他们所在的这间会客室。
设乐莲希从柜子上将东西拿下来,郑重其事地放在了茶桌上,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弹二朗爷爷在三十年前因为强盗而被害身亡,随后,响辅叔叔就被他的母家带走抚养,也因此改姓羽贺了。很多人人不知道他和我们家的关系呢,您不是第一位这么想的。”
“强盗?”毛利小五郎皱起眉,直觉接下来的内容恐怕是与委托有很大关系的,“在家里遭遇强盗了吗?”
“是啊,这就要说到这个东西了。”设乐莲希放低视线,打开盒子的锁扣,掀开了面前的长条形木盒。
一股隐隐的松香传来,盒子里躺着一把小提琴。
琴身流畅光滑,微微的光泽透过琴弦,在琴面上留下几个光斑,造型精致修长,哪怕是不懂琴外行能看出它做工精良,价值不菲。
“色泽很古雅呢,真漂亮。这是古董琴吗?”毛利兰伸手碰了碰琴面,好奇地看向设乐莲希。
“是啊,有三百多年历史了呢。”设乐莲希弯了弯眼睛,“我们家是音乐世家吗,别的不好说,来历不同的乐器家里堆的有山那么高。这把琴的制作者是意大利的安东尼·斯特拉迪瓦里……”
正若无其事想要伸手去直接抓起琴弓感受一下的毛利小五郎闻言手哆嗦了一下,立马抽了回来。
他重新看向躺在琴盒里的小提琴,用一种肃然起敬的口吻说:“这就是那个,号称价值已经超过数亿日元的,传说中的名琴咯?”
“是的。即使是在我们家的收藏里,这把琴也是当之无愧的名贵,头号宝贝呢。”设乐莲希伸手抚摸了一下琴身,用一种感慨的口吻说,“这把琴是当初弹二朗爷爷送给我爷爷的生日礼物,结果就是在他送琴过来的时候,家里遭遇了强盗。”
柯南抬起落在小提琴上的视线,忍不住抬了抬眉头。
感觉猫腻不小啊。
就算是放在三十年前,在这么一个占地面积不小、还有不止一栋建筑别墅当中发生抢劫案,那强盗得有什么样的武力值和人数,才能有自信占领这么一个地方啊……
设乐莲希对他探询的视线一无所知,还在沉重地讲述着:“那天也是调一朗爷爷的生日,家里当时只有爷爷奶奶,我父亲,以及弹二朗爷爷一家。我爷爷因为畏惧对方的武器,没有敢动弹,被绑起来了,弹二朗爷爷却因为反抗和挣扎,引起了强盗的不满,被他们殴打至重伤,等到救援抵达的时候已经昏迷,没几天便伤重不治,不幸身亡了。”
“他们的目标,就是这把琴?”
“应该是的,但最后琴没有失窃,我听家里人说,好像是拿错了。”设乐莲希耸了耸肩,“我们家的收藏比较多嘛,不是很懂行的人,很难认出哪个更值钱的,他们大概只是听说弹二朗爷爷买一把名琴,才找上门来想要掠夺一番的吧。”
柯南推了下眼镜,在心里缓缓摇头。
纵然细节上的模糊可能是三十年的时间差,加上经过层层转述所造成的信息缺失,但光是听这个故事梗概就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你的委托,该不会是让我去抓住那个30年前的犯人吧?”毛利小五郎纠结地皱着眉,“那可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事。”
三十年啊,追诉期都过去了,除非天时地利人和,否则上哪还原当初的真相去。
这年轻可爱的小姑娘该不会是侦探看多了,对侦探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不,那样的委托太刁难人啦,我想让您帮我解开的是发生在这两年的怪事。”设乐莲希摇了摇头,表情沉重下来,“一个是前年的生日宴,弦三朗爷爷的妻子、明明很擅长运动的咏美奶奶踩空楼梯意外摔死,一个是去年,我那个做事谨慎小心,怕死的不得了的爸爸,因为不小心靠在了腐朽的栏杆上导致坠楼身亡的事故。”
“听上去都像是意外呢。”毛利小五郎中肯地评价。
“是啊,可是他们都说……”设乐莲希抿了抿嘴,用一种说鬼故事的语气,小声说,“这是名琴的诅咒。”
接连两年,同一家的人都违背自己的性格和日常风格的,在同一天意外身亡,确实是有点离奇的事情。
其余几人要么思考,要么因为这种怪谈开场开始紧张害怕,只有唐泽伸手,从容地摸了一下这把比金子还贵的琴,话音一转。
“‘他们都说’,你说的这个‘他们’,都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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