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很郁闷,十分的郁闷。
他小时候曾无数次看别人揪前桌女生的头发,故意惹的女孩儿发出责怪的嗔骂,偏偏自己从未体验过。
不是他没那个胆量,纯粹是他跟人家不熟,且很多时候坐在前排的都是留着寸头的男生。
好不容易绘梨衣入学和他在一个班,还是前后桌的关系,他当然想要试试揪……用绘梨衣的头发来练习一下编辫子的手法。
只可惜,夏狄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直接将绘梨衣给安排到了最后一桌。
“可恶,老夏头这个人坏的很,他就不怕你坐那么后边看不见黑板上的字吗?”趁着上课铃还没响授课老师还没到,路明非转过头对绘梨衣小声吐槽:
“而且坐在后排人来人往的,要是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该怎么办,要不待会儿我去找老班商量商量,让你和我调换一下位置吧?”
绘梨衣闻言小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这可是她专门向夏狄请求来的绝佳位置。
既可以像动画片里那样,有事没事可以拿着铅笔或者尺子去戳一戳前排关系要好的男生,又可以在这個陌生的环境中,一抬头就看到最熟悉的那个人。
如果她坐在Sakura前边,那放眼望去都是生面孔,她会很不适应。
而现在的位置就很好,能盯着Sakura的后脑勺沿着他的发旋开始一根根地数头发,能满心期待他突然回过头朝自己一笑或者吓自己一跳,能欣赏他看向黑板时四分之一的帅气侧颜,只要视野内有他的身影,她就会感觉很安心。
所以,还是坐在Sakura后边最好了。
“不,我就要坐在Sakura后面!”红发小巫女双手按住课桌斩钉截铁地说道,话语间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说好了在学校要叫我的名字!”路明非眼角余光一直在注意着刘裕宁那几个逗比,知道他们在竖起耳朵偷听,要是让他们晓得自己有这么一个粉色系的外号,肯定要被嘲笑一整年。
“哒咩!”绘梨衣双手交叉在身前,挡住了路明非那贱兮兮伸过来想要掐她脸蛋的贼手,瑰红色的眼眸中满是笑意与得意:
“魔法师先生说了,初中生跟朋友表达关系亲近的方式,就是喊他的外号。”
说着,她也不知道是在小龙女的耳濡目染之下还是无师自通了卖萌的技巧,可怜巴巴地看着路明非,轻声询问道:“Sakura,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吗?”
这话简直就是绝杀!
看着那双清晰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琉璃双眸,路明非都到了嗓子眼的话硬是没能说出口,只能讪讪放下作怪的手,在周围几个损友一脸“哦~原来你是这样的路明非”的表情中点了点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我们当然是最好的朋友。”
两人自以为隐蔽的互动其实压根没瞒过班上其他人的注意,毕竟这可是被撒币校董亲自送来的转校生,长的还那么漂亮。
相较于转校生一号苏晓樯那毫不掩饰地目光,陈雯雯就要隐蔽许多,她只是抬起手撑着脸颊看向窗外,一副思考人生或者在考虑今晚该读哪本名著的样子,实则余光一直往教室后门飘。
看到路明非和绘梨衣又是握手又是肢体接触的互动,心里就没来由的浮现一丝焦躁,很想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而赵孟华其实也一直有在关注着两名转校生,身为赵家的公子哥,他当然知道苏晓樯是本地最富有的矿二代,也知道这是个难搞的公主脾气,所以压根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
在见到路明非与那个红发转校生打得火热之后,他原本还有些不爽的心情立马消散一空,那种“凭什么好看的花都往一坨牛粪上插”的羡慕嫉妒恨,瞬间转换成了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欢喜。
既然路明非已经心有所属,那陈雯雯应该就不会再执迷不悟了吧?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就在全班人都窃窃私语,议论着路明非和绘梨衣究竟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一声轻咳打断了路明非和绘梨衣的对话:
“咳咳,两位最好的朋友同学,我知道你们的友谊牢不可破,但现在是上课时间,能麻烦你们暂时冷却一下灼热滚烫即将沸腾的友情,先准备准备上课好吗?”
所有人目光上移,只见一颗帅气多金的脑袋正搁在磨砂窗户上,笑盈盈地俯视着下方打闹的两人。
瞧着那张面目可憎的帅脸,听着班上同学忍俊不禁的笑声,路明非脸上却没有半分羞涩或者恼怒,只是放开绘梨衣的胳膊,淡定地转过身摸出课本端正坐好。
没听见撒币校董都说了,他和绘梨衣是纯洁的友谊吗?
麻烦你们这些背负仕兰中学诅咒的恋爱脑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其他人见校董先生都发话了,也是收回视线乖乖坐好。
“校董先生好~”察觉到窥视的目光消失,绘梨衣仰起头冲夏狄路痴一笑,用微不可察的声音打了声招呼。
和路明非一样,夏狄也说了在学校不要喊他魔法师先生。
和热血笨蛋亚撒西的Sakura相比,魔法师先生在绘梨衣心中的形象无疑要高大许多,所以她乖乖遵循了夏狄的叮嘱。
“乖,奖你一朵小红花。”夏狄来到后门,摸出一块花形蛋糕递给了绘梨衣,摸着她的脑袋小声叮嘱不要被路明非看见,否则他会来抢。
竖起耳朵偷听的路明非:“……”
说实话,就他和绘梨衣这肆无忌惮的友情,他就是不主动开口要,绘梨衣也会很自觉地分一半给他好吧?
现在绘梨衣的游戏手柄都已经更换标签,改成了“绘梨衣和Sakuraの游戏手柄”,懂不懂这标语的含金量啊?
嘚瑟.jpg
绘梨衣的入学仪式没有出现差池,夏狄也就放心离开。
今天他有约了,得去和楚子航的继父见上一面,所以并未在学校久留,开着车朝着约好的酒店赶去。
虽然他一个身家十来个零的要钱有钱有权有权要拳有拳的大人物,每次出行都自己开车是有点不符合人设,但没办法,楚天骄那家伙之前野炊的时候就差把“你丫的敢让我给伱开车,老子直接辞职不干”的心思写脸上了,只能遗憾作罢。
最好的司机人选拒绝offer,使唤的最顺手的长腿少女心情不好,跑去北美哈佛大学商学院的宿舍度假了,以至于新电影的拍摄进程异常迅速,且导演和编剧得到了最大投资商的指示,给剧中黑道大小姐加了长达十分钟的败犬哭泣戏码。
到了市内最奢华最顶级的商务会所,夏狄随手将钥匙丢给门童。
这里并没有什么衣衫不整非上流装扮禁止入内的硬性规定,毕竟敢来这么个光是装潢和开店地段就能吓退一堆人的会所享受服务的,都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而夏狄今天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简单穿着花衬衣短裤衩人字拖就闪亮登场,换了一身得体的西装。
虽然夏某人的格言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寸,但鹿天铭毕竟是爱徒的继父,而且对他向来尊敬有加,这面子必须给。
原定的时间是中午,但是夏狄思考再三,觉得尽管自己已经陪着绘梨衣在学校吃了很多次午饭不差这一次半次,但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以学生的身份在校园活动,他身为家长必须尽可能陪在身边。
所以,又临时改了时间,将午饭改成了早茶。
而也因为是早上,会所才刚开门营业,鹿天铭又专门把店给整个包了下来,所以此时店内除了等待多时的狗大户之外并无他人。
包厢内,梳着大背头戴着金边眼镜一看就是精英怪的鹿天铭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朝着客户点了点头示意正主来了,这才起身上前赶在夏狄敲门之前打开了包厢门。
“夏先生,好久不见。”
“鹿老板客气,看你这容光焕发的模样,想来最近生意应该不错。”
两人在门口握了下手寒暄两句,随后鹿天铭给夏狄介绍起了他那位淘到汉朝古董的大客户——是黑太子集团的董事长邵先生。
“邵董事长,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哪里哪里,邵某不过是一介商贾,徒有虚名罢了。”
甭管是不是真心实意,反正两人客套的模样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夏狄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大名鼎鼎的黑太子集团董事长,这可是一个从村支书成长为矿业集团董事长的商业传奇,个人资产在是十年内增值了几百万倍,当年对着他吆五喝六的上司领导现在都以曾经和他吃过饭喝过酒为荣,是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
按理说像他这般连新任市长都要主动去拜会的纳税大户,只要透露出想要结交某人的意愿,那对方无论是谁从事什么风牛马不相及的行业,都会马不停蹄地找人买找关系联系上他。
可偏偏,他却对一个明面上只是仕兰中学校董和还算有些名气的作家青睐有加,甚至还专门托人找了关系递了请帖才把人请了过来。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怕是得惊掉一堆人的下巴。
但邵董事长却知道,如果那些人知道了夏狄的真实身份,那他们的下巴怕是得掉到地上把砖石都砸出几个大坑。
“说来也是惭愧,本来早该拜访夏先生的,只是近来黑太子集团发生了不小的动荡,实在抽不出空。”
三人落座后,邵董事长就要自罚三杯以表歉意,但是被夏狄拦下。
“不用这么客气,咱老夏不是那种推崇酒桌文化的人,有事你就说事,没事咱们就交换名片散场,今天我孩子刚入学得看紧点,别让小兔崽子欺负了。”
“额……夏先生还是真是,雷厉风行啊。”往日都是别人往死里灌酒取悦邵董事长,这次他主动敬酒却是被半点不留情面地拒绝,但他却是生不起一点怨念,毕竟他也是个溺爱孩子的老父亲,能理解夏狄的心情。
当然,主要是夏狄的身份摆在那,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显露出半分不悦。
“是这样的,之前受了您这么多照顾,却始终未能回馈一二,让我内心颇为过意不去。”邵董事长说这话时,脑海中回想起好大儿遇见夏狄后发生的一切。
先是陈家倒台,暗地里小动作不断想要占据更多权力的陈姓董事意外身亡,后续又获得了仕兰中学以及某些老总突然暴毙无人接管迅速分崩离析的企业资产,心中也是感慨自己那个好大儿当真是遇到了贵人。
只可惜当初自己把好大儿给强制送出了国,现在再想把人弄回来,给改姓为夏的那个小姑娘当跟班又太过刻意,只能在往后的日子徐徐图之了。
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一沓照片,放在桌上递到夏狄面前,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惊叹:“说来也巧,这次与鹿总外出考察的时候在下意外淘来一件古董,据说与想来夏先生应该会感兴趣,便打算将其转赠于您。”
“哦,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了。”夏狄面带笑意地看向那一沓照片,有时为了保留新鲜感,他很少会去主动观察别人的内心,所以他还真有些期待,这两个人会给自己整出什么大惊喜。
照片上是一个充斥着奇异花纹的黄铜罐,根据旁边物件对比来看,这大罐子起码有一个兵长那么高,两个兵长那么宽。
照片没有记载邵董事长和鹿天铭遇到的那名古董贩子,是如何将这黄铜罐给挖出来的,但有一张照片是宽敞大江上露了半截施工船正在作业,巨大的起吊机从混浊的江水中吊起来一个巨大的金属罐。
“emmmm……”夏狄看着照片,摸着下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在鹿天铭和邵董事长眼巴巴的注视下,他义正言辞地挤出一句话:
“私自买卖古董是犯法的,听我一句劝,自首吧。
争取一个宽大处理,不要让老婆孩子伤心落泪。”
身为龙组的高级顾问,夏狄有责任也有义务维护法律和制度,像这种盗墓销赃行为一旦发现必须予以雷霆打击,没有当场把人拿下纯粹是相识一场,给他一个减轻罪行的机会。
而两位老总见他这副“不装了,我摊牌了,我是警察”的模样,俱都明白对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也是,夏狄毕竟是组建龙组的创始人之一,所掌握的能量超乎他们的想象,能靠着这点捕风捉影般的说辞把他糊弄,纯属异想天开。
于是两人也不掩饰了,直接道:“夏先生真是火眼金睛,既然您已经看出来了,我们也就不过多隐瞒,事情是这样的……”
在鹿天铭的讲述中,他和邵董事长去长江流域考察一个水利工程,结果遇到了突发事故,他们意外发现了一座水下古城,又意外撞上了传说中的江怪,侥幸逃生后又不小心捡到了这个黄铜罐。
因为遇到了奇异事件,他俩给所有人下了封口令给了封口费,就火急火燎带着黄铜罐回来,想要将东西转交给夏狄这位专业人士。
本来他们寻思着夏狄不肯暴露真实身份,就干脆陪着他演一出戏,结果演到一半这家伙直接不装了,他们也只能放弃原计划,从利益交换礼尚往来的商商勾结,变成了拾金不昧上交国家的良心商贾。
嗯,说来说去就一句话:一切都是夏狄的错。
如果不是他的恶趣味,他们也不用装模作样。
“行吧,算你们过关。”夏狄拿起照片轻轻拍打掌心,让他们尽快把东西送到自己家楼下,而后也懒得再跟两个还藏着掖着的家伙废话,直接起身离席。
出门坐上车,夏狄苍蝇搓手,脸上笑容有些变态:
“嘿嘿,小弥,事发突然,但叔叔给你准备的大宝贝要来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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