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仙豆哪怕掺了巴豆,也并不会影响它的神异。
在开饭前,上杉越和源稚女总算从厕所爬了出来,原本酷似柯南中童年阴影的绷带怪人变回了翩翩美少年,眼中梦想破灭的光芒重新点燃,看向樱井小暮的目光也充满了热切。
而年老色衰要靠妆造才能掩饰形容枯槁的上杉越也洗去了粉底,那张苍老的脸颊看着年轻了不少,从八九十岁的老年老人变成了六七十岁的青年老人。
绘梨衣近距离观看着两位哥哥,无需找不同,仅仅凭借虚无缥缈的气势便可二者区分开来。
眼神坚定气场强大动作干练的就是源稚生,眼神柔和眉宇温顺的就是源稚女,嗯,还有就是后者矮了点,可能是在大山里缺乏锻炼营养没跟上?
她的疑惑无人解答,源稚生看着恢复如初的弟弟和父亲神情激动,原本心中对夏狄恶作剧的无语也尽数抛之脑后,若非场合不适,他都想拉着两人去医院再做一番检查了。
三人重新坐定,夏狄看了眼两位女眷,也不管这边是不是不允许女眷上桌,直接招呼她们坐下。
对这两个敢爱敢恨的漂亮女孩儿,他还是颇为欣赏的。
不大的餐桌再添两员干饭人,按理说八个人的餐桌会很热闹,但相较于不远处看戏的五个人,这边着实显得有些冷清。
两个漂亮女孩身份地位差距悬殊只字不谈沉默干饭,源稚女心怀歉疚沉默不语只是将自己盘中的佳肴全部夹给了绘梨衣,反正吃了仙豆他也不觉得饿。
源稚生刚才也被绘梨衣塞了一颗仙豆,但不知这是不是夏狄研制出的低配版,需要消耗体内能量来增强伤势的恢复,此刻饥肠辘辘的他也有些担心弟弟,便又将自己的食物分了一半过去。
绘梨衣没有拒绝小哥哥的善意,轻轻说了一声谢谢,便以小口但是稳定而高频的速度开始进食。
旁边,上杉越看着三個孩子兄友妹恭,一脸的老怀欣慰,那张老脸都快笑成了菊花。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兄妹三人的氛围太过和谐,他这个老父亲很难掺合进去。
硬凑的话就像是蒙娜丽莎笑着笑着咧开嘴,断臂的维纳斯摆出了施瓦辛格最经典的侧展肱二头肌,有种“我不是来加入这个家而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感觉。
一顿饭吃的颇为寡淡,路明非和夏狄学坏了,都在光明正大地欣赏这一家子的互动,然后在心里偷着乐。
一口闷掉餐后甜点,夏狄端起高脚杯轻抿一口,鲜榨葡萄汁的酸甜在口腔中绽放,这才望向对面神色各异的上杉越三人:“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日本?”
现在趁着蛇歧八家和秘党都在忙着处理赫尔佐格与白王的破事儿腾不出手,正是最好离开的时候,若是等他们腾出手来,那是走是留就很难说了。
“就这两天吧。”上杉越有些无奈,“因为地震,蛇岐八家的人担心我的房子以及里边的收藏品会出意外,就把东西全部搬到总部了。
这些东西想带走怕是有点困难,就看能不能找个冤大头骗……便宜卖了。”
他原本的积蓄足够在法国置办一套房产办一场体面的葬礼,但想要给两个孩子和未来儿媳富足的生活,却是有些不太够,毕竟日元和欧元的兑换率摆在那。
“不过我还有一个更加值钱的东西,只是和那些古董一样,想要卖了换钱会引起蛇歧八家的注意。”上杉越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份牛皮纸信封放在桌上,推到了夏狄面前:
“这里边是一份地契,从六十多年前就一直保存在三菱银行的保险柜,时至今日才重见天光。
当初我还是黑道至尊的时候,蛇岐八家帮我置办了不少产业,其中就包括我最常去的那条街,所以这些年我其实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
虽然当初那些地标性建筑都被拆了,那所为皇而建的黑天神社也改成了社区教堂,但毕竟是在东大后校门,地段还算不错,能卖出个好价钱。”
事实上,在找到当初接受委托的三井置业负责人取出地契的时候,他就从对方口中得知了那条街的价值,努努力可以要价十亿美元。
可紧急出手的话成交价无疑会大打折扣,尤其上杉越的要求还是两天之内,即便是三井置业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合适的买家。
远水止不了近火,于是上杉越便决定让夏狄帮个忙,收下这份地契。
就算半卖半送也无所谓,权当是给绘梨衣的伙食费生活费了。
夏狄明白他的意思,并未打开信封查看,手掌一翻指尖便多出了一张名片,弹指便飞向了上杉越。
等后者接住,夏狄这才开口道:“找这个人,她会给你们准备新的身份和不记名账户。”
上杉越闻言举起名片,发现这张名片十分简洁,暖黄色的卡片上只有“黑金天鹅”四个大字,以及一串电话号码,连个logo和联系地址都没有。
如果是别人给的,上杉越肯定会当成是在刷自己玩,但对面极有可能是当世无敌的存在,他相当从心的选择了相信,准备回头就给人联系这只黑天鹅。
旁边的源稚生和源稚女虽然都做过一段时间的组织继承人,但能接触到的东西实在有限,都没听过这个在地下世界和金融圈赫赫有名的外号
“如果你们准备把这边的事情办妥了再走也可以联系她,她有特殊渠道能帮你们离开,只不过收费可能会有点贵。”夏狄收起羊皮纸,友情提醒一句小心奸商,毕竟那只小天鹅黑的可不只是钱。
“没事,只要能摆脱其他人的视线,花再多钱都无所谓。”上杉越摆手,随后转头看向源稚生,虽然他很想今天趁夜开溜,但还是尊重好大儿的意愿,让他了结此间之事。
源稚女除了他的半边翅膀外没啥在意的,可源稚生除了不离不弃的漂亮女孩儿之外,还有两个忠心耿耿的家臣,如何安置他们是个大问题。
夜叉在之前的战斗中为了保护他被捅了好几个窟窿,乌鸦则是被上杉越重创到现在还躺病床上没有醒来,此刻两人在同一间病房里当病友,如果他丢下两位家臣独自离开,心中的正义也就彻底崩散了。
那两个家伙是有野心有实力的黑道圣体,一心想着往上爬成为大人物,跟着他去欧洲养老/寻人属于是屈才,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自己此番功劳全部转赠给乌鸦和夜叉,让他们拥有立身之本。
再给他们留点不动产,省的以后把钱花光了成为穷光蛋。
至于其他人……抱歉,不熟。
“对了,待会儿我要带绘梨衣他们去迪士尼乐园,你们要一起去吗?”
夏狄突然开口,打乱了源稚生的思绪,他疑惑道:“东京迪士尼今天暂停营业,你难道准备让他们强行开门做生意?”
他曾不止一次想过要带弟弟来东京生活游玩,也不止一次想过等绘梨衣身体变好点就带她去游乐园,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自然是不想错过的。
“不,我准备带他们去法国迪士尼玩。”夏狄单手撑着下巴,脸上的笑容如同蛊惑人心的魔鬼:
“怎么说,是准备来一次说走就走再不回来还不用花钱的单程旅行,还是准备花冤枉钱自费出游?”
两个选择摆在源稚生面前,他知道夏狄有一个疑似任意门的神奇道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渡到法国,但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不会给自己太多准备时间,估计待会儿他们回楼上收拾好行李就该出发了。
“不用担心,你那两个跟班都是好手,蛇歧八家现在损失了大批精锐,不愁没有他俩发光发热的地方。”上杉越看出了好大儿的纠结,“实在不放心,到时我会拜托昂热,让他叮嘱犬山贺照拂一二。
而且你也可以留一封信交给他们,或者打个电话发个短信,这样也不算不告而别。”
虽然厌恶蛇歧八家,但该说不说他们身为黑道在重情重义这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对自己人),以夜叉的功劳和乌鸦的能力,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会被冷落雪藏,毕竟这又不是娱乐圈。
一番开导,源稚生也从牛角尖里走了出来,准备趁着夏狄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把一切安排好。
……
蛇歧八家麾下的医院,昂热坐在病床前,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在削苹果。
虽然他受伤同样严重,但并未失去行动能力,在简单的治疗后就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眼下他刚和风魔小太郎扯完皮,试探出了对方退让的底线,准备在接下来的时间慢慢炮制。
当初他代表秘党前来收服蛇歧八家,也是花了几年的时间,才彻底打断了他们的脊梁,如今他们断掉的脊梁虽然被接上了,但只要敲掉那用来固定的钢钉,依然可以让他们匍匐在秘党脚下。
势力与势力之间的较量与扯皮并不是一蹴而就,需要多方考虑,白王血裔的曝光,注定这个弹丸之地无法保持平静。
秘党的人会让日本混血种吐出全部秘密,虽然他这个秘党领袖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但有些事情还是得交给手下人去做,让他们彰显一下存在感。
病床上,被包扎成木乃伊的犬山贺半歪着脑袋,有些愣神地看着旁边刀法凌厉的老者,眼中涌现出了一抹复杂之色。
说起来,在父亲与姐姐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像这样,躺在病床上接受他人的照顾。
即便是当初被女票完不给钱的美国大兵毒打到遍体鳞伤,也只是一个人在医院硬撑,后来被昂热收为学生,也不止一次在训练时被打到遍体鳞伤,但这个男人不会安慰也不会送他去医院,只会踩着他的脑袋用流利的日语脏话肆意辱骂,践踏他的尊严摧毁他的自信。
彼时的他为了重振犬山家的荣光可以忍耐一切非人的痛苦与折磨,哪怕所有人都说昂热这是在训狗,训一条听话的能帮秘党掌控蛇歧八家的狗,他也依然甘之如饴。
因为这些痛苦与羞辱打不倒他,只会让他变得更加强大,让他有能力保护自己和重视的人不再遭受屈辱的对待,让他能在那个时代成为蛇歧八家权力最盛的大人物。
在退位让贤后,他除了为犬山家争取应得的利益外,基本不怎么出面,看似是在安享晚年,但一直有在暗中磨练技艺。
因为他知道,未来自己一定会和昂热再见面,届时他将亮出自己耗费近六十年为老师准备的答卷。
只可惜,他已经没机会交出自己的答卷了。
在赫尔佐格从昏迷中苏醒的时候,他不慎被其偷袭得手,没有任何防护的右臂粉碎性骨折,提刀格挡的左臂骨头断成了三节,肋骨断了六根,脊椎也在后续检测中发现了问题。
这种毁灭性的伤势,即便是龙血活性最强的年轻时候,也很难恢复如初,何况他已经是个快八十岁的糟老头子了。
医生没有明说,但他很清楚自己今后怕是很难再挥刀了。
神速斩剑圣犬山贺的时代彻底结束。
“抱歉啊,老师,让伱失望了,我的答卷还没准备好。”收回视线,犬山贺望着冰冷的天花板,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初遇昂热的那天,自己也是这么的狼狈不堪。
那时他失去了身为男人最重要的能力,
现在他失去了身为剑客最基本的能力。
前者让他能忍受一切折辱从低谷爬到山巅,后者却让他一瞬之间从云端跌落谷底。
只是他并未感到惶恐与无助,身体出了问题就治,右手废了就练左手,反正已经经历过从山巅到谷底再到山巅了,如今不过是重走一遍老路罢了,说不得还能有新的领悟。
苍老的眼眸中,昔日懦弱狼狈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了一头雄狮,哪怕它已是垂垂老矣遍体鳞伤,也没有像六十年前那样流露出男孩的悲伤,只是期盼着恢复伤势再度以咆哮震慑百兽,向当年把他从残酷丛林中解救出来、教会他捕猎的老狮子证明,他已经是个合格的狮子了。
昂热闻言只是轻笑一声,将手中的苹果切成适合一口吞入的大小,而后用刀扎起其中一块:
“我听上杉越那家伙说,你有一刀很快。”
“嗯。”犬山贺没有否认,“我原以为那一刀已经很快了,但还是不够。”
“那就是你准备的答卷?”
“嗯。”
“伤到他了?”
“没有。”
“那就再练。”昂热晃了晃手中的苹果,“我当初可是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好的,老师。”犬山贺勾起嘴角,勉力挤出一个笑脸,为自己拥有第二次提交答卷的机会感到由衷的喜悦。
“别勉强自己,怪难看的。”昂热把那块苹果怼到了不争气的学生面前。
“是。”犬山贺张口咬住了苹果,心里涌现出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平静祥和与温暖。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上个世纪,昂热带着十八岁的他去海港里看军舰,双手放在他的肩上,留下一张弥足珍贵的老照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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