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回三个仪式图案不再是单独分隔,而是相互套嵌的,所以比较复杂,哪怕陈传的速度不慢,也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方才完成描绘。
要一整天全神贯注,并要保持长时间的专注和稳定,当中还丝毫不出错,一般人是坚持不下来的。
似之前布置的密教仪式的人可能不是单独一个,而是由两个或几個人轮流代替的。
也得亏他是一个格斗者,在有准备的前提下,哪怕维持这么长久的战斗都可以,仅是眼下这些实在不算什么。
等差不多布置完后,他起身看了一眼,周围大致六米范围之内,遍布着纷杂繁复而满是诡谲感的图案,各种浓如红色,黑如深墨的线条充斥其中,将三个图案串联到了一起。
不懂的人望上一眼,或许会觉得头晕眼花,而如果长时间观望,似乎能看到其中蕴藏着一个又一个会自行开阖的眼眸。
他此时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沿着预留的位置跨步从里走了出来。
到了外面后,他看了下手表,正好是下午一点,完成的时间比他预估的稍早一点,他本来以为要到下午才能完成的。
最初那个密教仪式是什么时候举行的,具体时间已经无从考证了,可凡是密教仪式一般都会在零点前后的几个小时内启用,所以他也会选择等到那个时候。
眼下距离那时还有一段时间,他不想浪费,服下了随身携带的药物,开始演练刀招。
如今他的刀招表面看着还是那几下,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可内里变化却绝不相同,看似相似的一个招式,他可以使用出截然相反的劲力出来,并且在不停的高强度的实战磨练之中,刀招上的变化变得更为巧妙了许多。
此前与幽行的一场战斗,他算是真正领教了这个阶段技巧型高手的难缠。
这位劲力变化多端,似刚实柔,似猛实凶,他很难有机会去从容做什么布置和战术反攻,只能随机应变。
也幸亏是之前攻守训练给他打下了一定的基础,还有他自身的异化组织能够反复轮替抵挡,再加上对方异化组织受损,这才让他一下找到反击并杀死对方的机会,要不然还有的打。
这样的实战下来,对他自身的提高帮助非常大,很多此前感觉不是那么透彻的地方,顿时有了更为深刻的领悟,这几天郑老师同样说他的提升很大。
但这还不是他的极限,由于他技巧等于从头开始补课,所以进步空间还很大,而什么时候进展缓慢了,就可以去进行技巧考核了。
一晃一个下午过去,等到天色黯淡下来,他将雪君刀往地面上一插,在携带的坐垫上坐了下来,将那块狸猫石雕取出,拿在了手里,借着这个怪谈的刺激,开始练习呼吸法。
这一坐又是数个小时过去,时间来到了晚上十点,月光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周围残墙废墟中只有呜呜吹拂而过的风声。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循着留出的位置来到了仪式图案的中心位置上,弯腰将那枚石牌放在了身下。
随后他拿起笔,先在最靠里的那一道仪式图案上添加了一笔,这一步是暂时放脱对怪谈的拘束。
就在一笔落尽的那一刻,他瞥见第二我的身上骤然出现一层浅浅的虚化,可是周围没有任何啸叫声传出,反而显然无声无息。
他能感觉到,那个怪谈此刻正潜伏在自己的身后,因为吃了上次亏的后,似乎这个怪谈意识到他不好惹,所以没有选择再直接冲上来。
这个怪谈似乎是有智识的,但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才被利用。
他没有去理会,直起身后,似是毫无防备一般往外圈第二个仪式图案走去。就在此时,忽然第二我身上出现猛烈的虚化迹象,这一瞬间,第二我似乎如消失了一般。
这毫无疑问说明怪谈对他发动了袭击,可他却是恍若未觉,继续往前走,来到了最外围的缔约仪式边上,并提笔将最后一笔画上。
然后他将笔一把扔开,看向仪式中间。
就在他原先站立的那个地方,云层中透出的月光的照射下,显现出了一个莹白色的狸猫虚影,其身躯正好将中间那一圈仪式填满,一双恍若光芒凝聚的猫瞳正死死盯着他。
陈传平静的与它对视着。
现在就看这个怪谈愿接不接受了,如果不愿意,那么他会设法继续在外围添加被消耗的仪式图案,与其继续对耗下去,这样可能要很长时间,可他相信其最终是会屈服的。
好在这样的事情并未发生,似乎是察觉到了陈传的决心,并且也知道拿他没办法,其顺从了最外围那一股仪式力量,然后重新回到了那块石牌之中。
陈传朝脚下看了一眼,缔约仪式图案在短短片刻之间就完全消散了,只剩下了浅浅一层痕迹,这说明仪式缔结成功了。
他走到了里面,将石牌拿了起来,此是他目前为止遇到过的最凶悍,也最有灵性的一个怪谈,有了这个,他就可以对赵迁发起无形的反击了。
可这里也有讲究的,最好是在赵迁外出的时候动手。
因为每一个大公司都有设立场域生物,哪怕不是像婆娑、红拂这样的活跃意识体,也同样排斥一切外来的异常活动。
就拿武毅举例,有剧烈异常反应的人是无法进入的,而同样,在玄宫大厦内一旦发现异常反应,那会对其进行一定的压制。
而第三限度的格斗者生命是非常顽强的,如果在怪谈进攻的时候被场域排斥,又有救命药物或人员及时救治的话,那说不定还能救了回来,所以选择出手的时机也很重要。
将石牌收好,他回到了车上,直接往高明这边行驶过来。来之前他就与高明约好了,一旦仪式成功,就会与其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安排。
一小时后,陈传就来到了高明的公寓房间里,并那块石牌摆在了后者身前的桌案上。
高明不免多看了几眼,他之前就知道陈传擅长处理怪谈,也见过他手上的怪谈遗留下来的东西,可尚且存在的怪谈,他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
他问:“表哥,有把握么?”
陈传说:“我不确定赵迁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必要的保护,但却是目前最可靠的手段,即便一次不成功,也可以找时间再来一次。”
他与狸猫的仪式约定是只要献上祭品,同时对方又当面攻击过他,那么就可以去攻击他所指定的目标,不过无论是不是同一个目标,每个月也只有一次机会。
这个限制并不是他添加的,而是旧教仪式里原来就有的,因为怪谈在吸收了足够多的祭品后,就会试图脱离束缚。所以旧教的人直接以仪式的方式将之拦断了,他同意这个做法,也没有增加难度去更改。
高明说:“如果是这样,那么表哥,我们或许可以和另两个方案一同进行,我们可以让处理局先向联威重驭施压,如果能就此解决赵迁那就不必要进行下面的步骤了,如果做不到,那么就等他出外的时候再对其动手。
我查过了赵迁的出行信息,在这个月或者下个月他都有可能亲自参与护送,那时候是一个出手的好时机。”
说到此处,他又提醒陈传:“这段时间内表哥你需要先做好防备,因为上一次对你的袭击没有成功,应该不是赵迁放弃了,而或许是他在调查失败的原因,等到弄清楚了,在你动手之前,可能会面临又一次袭击。”
陈传点头说:“我有准备。”
吴北那边一直在留意他身边是否有人盯着他,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而现在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玄宫大厦和郑老师家中,这两个地方都没有机会动手。
唯一可能动手的时间,就是去海境场的时候了,上一次也是趁着那个时候,不过只要小心一点,也同样是可以避开的。
高明说:“既然表哥你有准备了,那明天我会以你个人讼师的名义,向处理局递一封起诉函件,以侵害处理局备选执法者的名义,要求对赵迁进行拘捕审查。”
陈传问:“证据呢?”
高明说:“幽行发给表哥的那个‘环胖’的指正就是证据,那是联威重驭众所周知的代称,把这个递上去,处理局绝对是会利用好的,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他们一定会以这个借口去向联威重驭施压。”
“可又如何证明和赵迁有关?”
高明微笑说:“不需要证明。如果非要给个说法,那可以是幽行临死前说的,只要让处理局和联威重驭知道这次的事是因为赵迁引发的就可以了。”
陈传心念一转,微微点头,这个操作的确可行,在联威重驭公司看来,你是否真的做了这件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伱能不能摆平,不让公司业务受到影响,假如无法做到,那肯定是要追究其责任的。
高明这时稍稍抬头,眼镜上多了出了些许反光,微笑着说:“即便赵迁能够与处理局达成妥协,将这件事的影响消弭,可一旦将这件事摆到明面上,他暂时也不会再对表哥你出手了,此刻表哥就可以用那个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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