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曹志看到了这一幕,他顿时也变得跟身边的将领一般乖巧。
当胡遵朝着他招手的时候,他就像刚才的那位将领,小步跑着,毕恭毕敬的跑到了胡遵的身边。
“多谢大将军的救命之恩。”
“勿要废话!!”
“这厮与刘家有仇?”
“小王不知或许如此。”
“方才那个来杀你的,你可认得?”
“不认得”
“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能做王?!回去!”
“唯!!”
曹志极为老实,半点没有方才的乖张模样,很是乖巧的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跟一旁的将领老实巴交的看着远处的胡遵,模样极为乖巧。
胡遵令甲士们在四处镇守,点燃火把,将整个王府都变得极为亮堂。
王府此刻亮如白昼,远处的甲士们还在不断的进出,胡遵就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公沙鸿此刻跪坐在一旁,他被反手捆绑着,他看向胡遵的眼里满是怨恨。
他想要说些狠话,可是看到胡遵那五大三粗的模样,他却又不敢开口。
氛围有些肃穆。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喧哗声。
依稀能听到一些人的哭声,很快,一行人就出现在了胡遵的面前。
这些人里有老有少,他们大多甚至穿着亵衣,衣冠不整,甲士们将他们押解着,为首的那個人,正是刘喈。
刘喈尽管被甲士们如此无礼的对待,脸上也没有什么恼怒。
可当他走进院落里,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的时候,他勃然大怒。
他猛地看向了跪在不远处的公沙鸿。
“你个狗贼!!安敢害我?!”
胡遵顿时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闭嘴。”
胡遵的话很是粗暴。
可刘喈当即就闭上了嘴巴。
胡遵的名声,在青徐两地非常的恶劣。
胡遵同样是大族出身,但是,却没有几个大族真正看得起他,毕竟,他是塞外大族,家传经学,但是跟其余大族还是有些差距的。
胡遵也没能给自己的儿女们找到好的联姻对象,司马家为了压制其余大族,积极跟这些边塞大族通婚,当然,他们基本上跟谁都会通婚,胡遵通过跟司马家联姻的方式,勉强挤进了中原大族圈。
可胡遵还是没有收敛自己的性格,一如既往的塞外武夫。
在其他家族,孩子喜欢经学是会受到奖励的,在老胡家,孩子不喜欢打仗喜欢经典是会吃巴掌的。
胡遵很蔑视这些大族,刘喈不敢跟他顶嘴。
因为刘喈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挨得住他的巴掌。
别觉得自己年纪大,资历老就不会被打了,谁也不知道这家伙能做出什么事来。
胡遵指了指地上的人,问道:“你认识他吗?”
“认识。”
“谁家的子弟?”
“我家的。”
“干什么的?”
“在公沙鸿的麾下担任令史。”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了杀济北王。”
两人一问一答,刘喈完全没有隐藏的意思。
在公沙鸿惊恐的眼神里,刘喈认真的说道:“先前臣与济北王有些纠纷。”
“济北王想要购置一处良田,但是这良田是我家的,是由佃户来耕作,我们不愿意卖,济北王便闹事”
“我不管这些,我问你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胡遵很是不悦的打断了刘喈,指了指地上的死尸。
刘喈只好说道:“公沙鸿抢占了庙堂的公田,将公田出售给他人,济北王所看上的耕地,就是原先的公田!公沙鸿担心事情漏泄,故而想要用我家的人来杀死济北王”
胡遵笑了起来,他看向了一旁的公沙鸿。
“蠢物,你杀了他,岂不是要一查到底?”
公沙鸿此刻咬着牙,他死死盯着刘喈,开口说道:“将军!!那公田是他让我想办法卖给他的!他名下耕地,很多都是原先的公田!!”
“他家的耕地没有一处乃是自己的,都是庙堂的公田!!!”
看着两人互咬,胡遵却没有了打断他们的想法,他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仿佛是等着他们说出更多的事情来。
刘喈却是一点都不着急。
买公田的人很多,而大家都可以证明,他们在购买这些耕地的时候,无论是地契还是别的,都证明这不是公田,他们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所买的,而且,他们还是从农民手里买下来的,跟公沙鸿甚至都没有钱财往来。
而卖公田的,却只有公沙鸿一个人。
这就是为什么曹志被抓之后,公沙鸿会那么的害怕,而刘喈完全不在意。
刘喈所犯下的罪,撑死了就是没收耕地,而公沙鸿的罪行,那就是要没收三族了。
变卖庙堂的公田,这在律法上是死刑。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这公田是特么的皇帝的,这是盗窃皇帝的财产,是属于大不敬甚至都可以算作忤逆了。
儿子偷爹的东西,可是要被打死的。
何况,公沙鸿这些年里所偷的东西可不少,这量都足以没收他非法出生的三族了。
公沙鸿还在不断的往刘喈身上泼脏水。
刘喈却一点都不着急,只是沉默不言。
过了片刻,胡遵也觉得无趣,就下令将两人带走。
胡遵这才走进了书房里,曹志站在了一旁。
胡遵对他说道:“我之所以前来此处,是因为得到陛下的诏令,陛下快马加鞭的派人告知我,让我多看着大王一些,让大王免受官员的欺辱。”
“陛下以为官员和大族会联手来欺辱大王,哈哈哈,陛下想错了,他们是想要直接杀了大王。”
曹志此刻也觉得愤怒,“我定然会将实情告知陛下!”
胡遵却说道:“这两个人,若只是贪赃枉法,我还可以自己处置,但是如今他们涉及谋杀诸侯王,那我就管不了,得让庙堂派人来,正好,陛下说宗正曹演即将前来。”
“伱的事情,可以交予他来处置。”
“这谋杀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是这变卖公田的事情嘛”
胡遵忍不住摇着头来,“连这些奸贼都在帮着我呢,这类的事情,当真不知还有多少,这些时日里,你就待在这里,勿要外出!”
“我会让人看着你,直到曹演到来为止。”
胡遵说了几句,随即看向了一旁的将领。
“这济北王就由你来看管了,但凡出了差错,我非将你拖死不可!”
“唯!!”
那将领赶忙行礼。
胡遵这才快步走出书房,走了一半,他猛地想起什么,又走了回来,一把将那将领身上的弓夺走,“这东西你也用不上了,往后丢石子吧!”
夺了弓,他快步走了出去。
曹志看着那弓,看起来就不是寻常的强弓,似乎还镶嵌着珠宝。
那年轻人长叹了一声。
“可惜了我的家传宝弓啊”
曹志看到胡遵就这么离开了,顿时也有些忍不住了,“家传宝弓??就算是胡将军,也不能抢夺麾下人的家传之物吧?”
“或是为你存着?”
那年轻将领摇着头,“只怕是不会再给我了。”
曹志有些愤怒,“就因为夜色下没射准??胡将军何以如此蛮横呢?”
“你勿要担心,等庙堂的人前来,我会再去见胡将军的,岂能这么做呢?就是有再大的恩德,也不该如此啊!”
那年轻后生有些感激的看着曹志。
“多谢大王!”
“无碍,不必客气,阁下如何称呼啊?”
“在下胡烈,拜见大王。”
“胡烈??”
“那胡将军是”
“正是家父!”
“噢~~~”
曹演此刻坐在马车上,正晃晃悠悠的朝着济北走去。
他悄悄的看了眼一旁的人,那人坐的笔直,这一路上好像就没有变过姿势,很是认真的看着自己,气氛是相当的尴尬。
这人正是郭责。
曹演也没想到,陛下竟然会将自己身边的散骑都派出去来监察此事。
尽管陛下说是让郭责协助,可曹演哪里不知道,这人就是来盯着自己的。
但凡自己在私下里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人,要了不该要的东西,那估计今年的秋后问斩名单里就会添上自己的名字了。
曹演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郭君啊,我在济北是有些故友的,若是他们前来拜见,我是不会与他们详见的”
郭责看向了他,平静的回答道:“曹公不必担心,陛下派我前来,不是因为不信任您。”
“我过去曾在陛下的身边担任防辅令,故而对地方诸侯的事情也是有所了解,我出发的时候,陛下吩咐过,让我勿要干扰您的事情,让我安抚好济北王,免得他被小人所欺。”
曹演不是很相信这番话,但是好歹是安心了不少。
而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出去,而是好奇的问道:“是谁来迎接我?!”
“额是骠骑大将军。”
“啊???”
曹演大惊失色,赶忙走出了马车。
远处,却是一群军队挡住了道路,胡遵骑着战马,就在道路中间,看到曹演,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大丈夫,何以来的如此缓慢?!我这人都抓完了,就差那两个,就因为你,拖到了现在都无法处置!!”
“大将军,这路途遥远,未能及时”
“这些话就勿要说了,且与我来,处置那两个奸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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