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音莲花图左右看了过去,看到了周围正常行走的人,还有那些依旧神情恍惚的上师们。
他想要捏手印,发大音,唤醒诸人,但是这个时候,前面走着的“獒公僧”等僧人,忽而拿出来了自己的法鼓,用力的敲响!
顿时,那些剩下来的上师一身冷汗,俱都清醒了过来。
“快要到了。”
“獒公僧”头也不回的说道。
清醒过来的巴音莲花图亦听到了不远处的大殿之中传来的低沉的,诸多僧人一起念诵的陀罗尼经的声音,这些声音,也为他们带来了一阵清新的感觉,叫他们脑子猛然一灵光。
陆峰也抬头去看,其实他早就发现了,他身边的这些“莲花钦造法寺”的障碍魔/执念魔,到底无是正常活人,和他们靠近在一起,便会“障碍魔”在心中丛生,阻碍佛法,心生五蕴种种,情欲乱生。
导致“走火入魔”,被魔诡所害。
他们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是故不故意,亦不是甚么重要的事情,故意杀人和过失杀人,都是杀人,客观无有两样。
再不小心,人也死了。
所以一般在进行祭祀的时候,“无尽白塔寺”这边的选择就是用人皮和金刚杵将贡品放在上面,防止障碍魔的伤害,用“人皮”和“金刚杵”当做一个隔绝器,金刚杵用以“坛城”护法,的确是从佛门传来,但是以“人皮”作为隔绝器,还是以“巫教”这边的风格为多。
可是这里无是“无尽白塔寺”,这里是“扎举本寺”,这也不是供奉,这是在行走的时候,就遇见了这些魔诡,现在行走的这些僧人之中,能抵御这般“障碍魔丛生”的,可能止寥寥几人。
走在路上,陆峰止见得几个执事僧,还有他,还有少数几个转世佛子能够从“障碍魔丛生”的心境之中走出来,并且从刚才的法鼓看出来,面对这些“莲花钦造法寺”的障碍魔们,这些执事僧,无可能一无所知。
不过,陆峰也不是煞风景的人。
既然那些执事僧都静悄悄的无有说话。
陆峰也就不说话。
应这里应处理这些事情的人,就是这些执事僧,最多加上一些“戒律僧”。
无管怎么算,都轮不到陆峰这個外来学习的僧人来处置扎举本寺的事情。
陆峰出头,反倒是有些“越俎代庖”了,“不知轻重”了!
故而陆峰也无有搭理身边的执念魔们,他抬起头,看这大殿。陆峰抬头望去,这大殿修的十分庄严,站在脚下,竟然看不到这大殿长得如何哩!
止这个阶梯,寻常人爬上去,就如“天堑”一般。
他是跟着“獒公僧”从扎举本寺的庙门侧面走进了这一座雄伟的大寺庙的。
若是以正大门的中轴线为例子,现在他们应是在中轴线的右边,他们的行走,是差不多是横穿了半个扎举本寺,方才来到了这里,并且应这些僧人都非同一般,他们安步当车,行的极快,他们是早上出发,但是到了现在,却已经隐约到了下午。
差不多走了一天,无有吃饭,也不可吃饭。
他们须得洁净沐浴,禁食一日。
虽然陆峰并无清楚这“律”的来由是甚么,但是陆峰自然遵从,到了这里,便是巴音莲花图想要说话都不可说出,此处须得静谧。
执事僧做了手势,示意他们上去罢!
于是乎,陆峰上前,不过以此地的“陡峭”,就算是陆峰,也不得不撩开了自己的僧袍,手脚并用的往上爬,虽然可飞上去,但是自己可以飞和这里可以飞,完全是两种事情。
有些地方,须得敬畏。
譬如此处。
并且从这里往上爬,旁人看上去,也一点都无可笑之处,无有打破此地庄严金身,那么在此地做出无论何种滑稽可笑之事情,都不可笑。
人,便是这庄严的一部分!
陆峰无有想这么多,他虽然手脚并用,但是爬动的很轻松,在往上爬的过程之中,陆峰和所有人都听得了那上面大殿之中传来的声音,传来的陀罗尼经文,这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最后直接到了他们的耳边!
“拿摩惹纳达拉雅雅,纳摩阿里雅,佳纳萨嘎拉贝勒佳纳,
尤哈拉佳,雅达他嘎达雅,阿拉哈爹桑雅桑布达雅,南无萨噜哇,
达他嘎提坝阿拉哈达呗……”
这是其中僧人们齐心的诵念,低沉的嗓音混合在了往上爬的韵律之中,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氛围,类似于“诡韵”,但是又大大的不同,上面念经的僧人,压根就无有搭理下面爬上来的人。
他们每一个人坐在大殿里面,都如同木雕一般。
除了微微张阖的嘴唇,他们整个人都保持了同样一个动作,无有分毫的变化。
要是无有了灯光带来的光影变化,他们似乎可以在这里,万年不动。
就如此,
在昏暗的大殿之上,整个大殿,除了那进来的门,所有的窗子都十分的狭小,并且此刻,这些狭小的窗子都被被上师们提前用朱红色的毛毯盖住,不叫光照进来,故而在整个大殿之中,光源只有供奉在了佛像前面的酥油灯和放在了神道两侧的黄铜酥油灯。
还有放着供香的黄铜香炉。
大的在佛祖前面。
小的,十五步一个。
从那狻猊嘴巴之中,吐出来了微微的青烟。
这一次前来祈福的僧人们,全部都在两边,甚至于在外面,还有铺展出来,铺展在了门口的阶梯之上盘膝坐在上面的上师。
哪怕里头的座位无有坐满,这些僧人,也止能坐在外头。
这便是阶次第地位的体现。
那些大上师们,自然可以坐在里面,风吹不到,雨打不着。
那些地位低下的僧人,便须得坐在外面。
里面的僧人是有蒲团的,外面的僧人止冷冰冰的坐在石头阶梯上。
风吹日晒雨淋。
不过陆峰并不在意这个,他是第一个爬上了大殿的人,这个大殿修的很高,但是在这大殿阶梯的中间,亦有一个广场一样的平台。
陆峰在中途,在平台上看了过去。
他发觉此大殿极有可能是整个“扎举本寺”最高的几座建筑之一。
在这中间平台往上的阶梯,就恢复了正常高低。
无须得人“手脚并用”的往上爬了。
也在这里,可以看见这大殿的。
陆峰想要看清楚这大殿是甚么殿,但是无有想到,这大殿的牌匾上头,就是被红布蒙着。
竟然看不到!
到了那大殿外头,也无须说话,自然有人指引他们。
陆峰和巴音莲花图作为“大施主”,可以在这大殿里头,其余的那些僧人,便是在大殿外头。
“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们,亦是如此。
不过这些都无甚么重要的。
那“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也不在意这些。
陆峰相信,外面就算是片刻之后就疾风骤雨,那些风雨也对“莲花钦造法寺”的“上师”们,无有一丝丝的伤害!
随着执事僧的指引,陆峰进入了这昏暗的大殿之中,在这大殿之中,陆峰嗅到了很多古怪的味道——酥油的味道,供香的味道,还有古古怪怪的香火的味道,甚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这些味道混在一起,再加上这里诸多僧人的“陀罗尼经”,就像是大锤子一样,狠狠地锤进了陆峰的耳朵和鼻子里面!
想要狠狠地掀开陆峰的天灵盖,钻进了他的脑子里面!
好在陆峰证道得了诸大,就算是这一股子气息,也无有撞击在了他的身上,也无有附着在他的身上。
对他无碍。
可是其余几个和他一起进入了大殿的人,有的就无有这般好运气了。
只一下,眼泪婆娑,连路都看不得了。
差点绊倒在酥油灯上。
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戒律僧”直接在身上抽了一鞭子!
疼,却不敢发出声音!
陆峰还抽空看了一眼这大殿供奉的佛像,就发现这偌大的佛像,也全部都被红布蒙住,压根就看不见这里供奉的是谁。
在这佛像周围,大量的唐卡画挂在了这神像的周围。
止这些唐卡画上,都有密咒,就算是陆峰,不长时间盯着看,都见不到这些上面到底画的是甚么。
陆峰没有多看,其余人无有看到“戒律僧”,陆峰却看到了,在这里多看,生出“不正之念”,都会挨鞭子。
那前面带路的执事僧也不会叫众人乱看。
他叫众人坐下,一起念陀罗尼经,陆峰先是听了一下,寻找到了气口,随后融洽的融入了进去,张嘴念出来了这“陀罗尼经”。
不是陆峰夸口,和众人一起念经,这是每一个“第六阶次第”的上师应该有的基本功。
他的声音就和卷入了涓涓小河的水滴一样,十分的顺其自然。
他的意念,都放松的随着这声音一起出去,凝结成了一条大河冲刷,不过在其中的陆峰,竟然还真的发现了甚么!
在这大殿之中,所有的声音混合着他们的“念头”,混着着他们的“意识”,像是大河之上的河灯船儿,朝着唯一敞开的大门逸散了出去,并且陆峰的“意”,甚至可以顺着这些莲花大念头出去,顺着此物高上九天。
上!上!上!
就在陆峰将要发现甚么的时候,他这明显带着意志的念头,忽而被发现!
一刹那之间,陆峰滚滚意念铸就的“戒尺”,立刻响应出现。
在那诵经的河流之中,一只小手逆流而回,抓向了不知死活、窥探秘密的人身上。
但是无有想到,那窥视秘密的人,反应惊人。
故而这一把小手,稳稳的抓住了陆峰的“戒尺”!
随即,“戒尺”微微一动,直接震碎了这小手。
打碎小手,“戒尺”立刻消失!
陆峰也猛然惊醒,立刻将自己的意识调整的圆润合一,彻底收缩在了自己的性魂之中,收缩如意之后。
他面不改色,口一张开,顺着这大家的经文,张嘴就是接下来的“达啦达啦堤力堤力吐露吐露,易笛威易笛加列加列,不拉加列不拉加列,固苏美固苏玛哇垒……”
就像是没有分心一般!
就算是“戒律僧”和这一次的“领经师”,都无有发现陆峰的这一次小分心,而陆峰极其快速的将自己所有的真性都藏了起来。
好在那干净的小手也很奇特,被震碎之后,再度在诸僧的经文之中回复正常,止恢复正常之后,它就无有再追查下来。
似乎它的出现,止是简单的“小惩大诫”。
哪怕是被震碎了,止这个偷看的人再不观察,窥视,也无有继续追查的意思。
这很不密法域!
不过经此一下,陆峰暂时也不再乱看,他完美的融入了这念经的人之中,在这里,到了晚上,他都无有见到明法僧和噶宁·仁顿扎西,他便知道,这两位,便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失去了这一次考学的可能。
他们在等待下一次考学的机会。
止下一次考学,是在半年之后了。
半年之后……
半年的时间呀,变数太多了!
并且陆峰也很很清楚,半年时间,以积攒资粮的速度之快,一定会超出那二人的想象,到了那个时候,无管是明法还是噶宁,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旁人为镜,可正自己之衣冠。
所以陆峰更加警醒自己,在这路上,万不可一步踏错。
他们这些无有“转世佛子”“呼毕勒罕”称号的上师,无有犯错的特权。
行经路上,但凡是踏错一步,那就是万劫不复!
他戏称自己是“如履薄冰哥”,事实上,他的确是如履薄冰!
而像是他这样的僧人,就已经超过了九成九的普通僧人。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无有一点点的容错率。
错了一步,可能永远都会错过。
故而呀,他的声音和诸位僧人的声音混合在了一起,成为了低沉的佛诵,成为了属于密法域草原的一道风景,一道背景音。
悠扬深远!
而在草原之上,代表着“札萨克”家族的龙旗,亦从远处而来,夜幕降临,法会结束,那位代表着“守灶火的人”的“巫”,也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之中。
他掀下面具,露出来了那张和噶宁·仁顿扎西说过话儿的,老汉的脸。
拿出来了铃铛,他开始准备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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