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条路上去,转过三个巷子,穿越过广场就能到达原初烈阳大圣堂了,我读过烈阳之都的各处碑文,桑海人们把他们最初在沙漠中寻找到的和烈阳相关的各种神器都收藏在其中,后续从世界各地的造物主遗迹里寻获的类似东西也都被放在其中。
导致现在那里既是烈阳神官们祈祷的地方,也像是一个收藏博物馆一样。
因此如果光耀神器真的在烈阳之都,那么它绝对就在大圣堂的某个收藏室里。”
在下水道的另一端出口,把玩着黑暗之主蜡烛的哈托尔大公指了指上方,她说:
“一般情况下,想要在不吸引注意的情况下抵达那里是不可能的,但现在有帕菲大神官的带领,或许你们可以绕过那些时刻启动的烈阳之眼,另外因为造物主力量收回的缘故,导致大圣堂的很多监控程序都已停机。
眼下可是发一笔小财的好机会。
一旦我们离开了这里,再想回来故地重游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总感觉您在鼓励我们做一些不那么体面的事。”
墨菲吐槽道:
“我本人的道德水准虽然距离完人境界差得远,但这种偷拿别人博物馆文物的事我可干不出来。”
“确实,做这种事的混球是要下地狱的!”
旁边的阿峰使劲点头补了一句,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小声说:
“我们把妮菲塔莉留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我会看着她的。”
哈托尔摇头说:
“而且,你真的确定那具躯体里沉睡的只有波姆家族的公主殿下吗?既然已经是死月教会的正统祭司,那么看问题的时候就一定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妮菲塔莉从来都不是一個人行于大地,担心她的安全未免有点小瞧了自上个纪元起就一直存在的冥府传承,那姑娘应该是眼下整个大沙漠乱局之下最安全的人了。
所以,我的建议是,做好你们该做的事吧。”
尽管秘血大公没有明说,但其话语中的含义引人深思,尤其是在目前确认死月教会的巴耶克祭司长已经遇袭身亡的情况下。
不过墨菲和翠丝都没有主动提起这茬。
他对哈托尔点头告别,随后张开双翼沿着头顶的下水道出口飞了出去,一群人紧随其后。
“你留下!”
哈托尔对正准备跟上去的帕兰诺骑士勾了勾手指,说:
“我要进行一个非常危险的解封仪式,对象是一名穷凶极恶的旧日神祇,需要我全神贯注,因此身旁必须有一位保卫者。
考虑到我在烈阳之都隐藏的这几年里对他们的各种神圣之物做了一些不那么友善的研究,因此如果在解封旧神的过程中被他们抓住机会袭击到这里,那问题可就真严重了。”
“我”
帕兰诺骑士是个非常勇敢的吸血鬼,而且他一般不会拒绝这种保护女士的请求,问题就是眼前这位哈托尔女士与他见过的所有吸血鬼都不太一样。
待在她身旁的时候,帕兰诺总会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来自黄金骑士的危险感知催促他远离这位秘血大公,就像是遭遇天敌时的示警,不过还没等帕兰诺的询问说出口,随着哈托尔反身走向自己的实验室,帕兰诺的身体就跟着动了起来,完全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您欠我一个人情,玫瑰骑士。”
秘血大公语气温和的说:
“在您还清这个人情前,拒绝我的任何请求都是不可以的哦。
别怕,这不是什么邪恶的控制手段,仅仅是本人的黄金律在生效而已,您要理解,在我看来,世间万事都需公平,而等价交易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无奈的帕兰诺顿时沉默下来。
看来眼前这位秘血大公的超凡黄金律是最麻烦最神秘的那种“规则概念”,如她所说,在这种力量约束下,不满足条件的话是不可能得到自由的。
既然无法摆脱,那么就要好好做事。
这是玫瑰骑士的人生信条,因此他打起精神,在跟着哈托尔回到实验室后就在四处巡行起来。
秘血大公则在实验室中心迅速清出一片地面,又随手一招,让一本黑色封皮还缠绕着锁链的魔典从四周的书架中飞出来落在她手心。
燃烧的黑暗之主蜡烛被放置在地面,哈托尔翻了几页魔典,仔细阅读其中内容随后抬起手挥动,存放在实验室各处的各种材料都被无形之手托动环绕着她的躯体被安置于蜡烛四周。
血色的灵骨摆放,黑色的冥尘飞扬。
鲜血灵能在精准的操纵下化作实体的线条于仪式现场来回勾勒,很快就将一个释放符咒印拓完成。
哈托尔再三检查了仪式本体确认无误后,就拿出一个沙漏放在旁边。
这是她和墨菲还有翠丝约定的释放时间,留给他们寻找光耀神器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那也是哈托尔计算整个城市的烈阳神官和武士们寻找到他们踪迹所需的最大时间。
作为千年教会的辉煌烈阳信徒们是这片沙漠里最精锐的势力之一,一旦被他们有备而来的围困,即便哈托尔这样的真·大佬也绝对会非常难受。
“您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在一片寂静唯有书页翻动的实验室里,在那黑暗之主的蜡烛平静燃烧的背景中,秘血大公一边翻阅着手中的魔典温故知新,一边随口问道:
“自我把您和您的弟子救回来之后,您就一直如此沉默。
这让我感觉您似乎在酝酿一些很可怕的东西。
如果让我做个不负责任的猜测,我猜,帝国的局势能在一夜之间恶化到这种地步,也没少得了您在幕后悄悄的推波助澜,毕竟,烈阳教会这边不说,死月教会那边如果没有您的默许,那些愚蠢叛乱者的行动绝不会如此顺利。
所以我能否向您提问,您是基于什么样的缘由才将事情推进到这个地步的?
您这么做的底层逻辑在哪?上层规划又在哪?最重要的是,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没人回答她。
似乎哈托尔就像是个神经病一样在和空气说话。
但在数秒之后随着一阵诡异的风从封闭之地吹起,她在兜帽之下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风中的那一丝低语声:
“当树木发生虫害时,需要园丁剪除那些腐朽的枝干,而当森林过于繁盛,便会有雨夜降下的闪电引燃朽木。
一味放纵并非看护之道,在命运的关键时刻到来时,只有清理掉那些丑陋之物才能让这个古老的国家轻装向前,就如您离家万里只为了庇护族群,我选择踏入死亡亦为保护轮回。
在烈阳之都的威胁消除后,请护送我的弟子前往死月圣地。
只有巨神兵,才能对抗巨神兵。”
“死月圣地离这里真的很远,巴耶克阁下。”
哈托尔大公撇嘴说:
“请您见谅,但我就是很懒不太想动,说的再直白一点,您请人帮忙好歹也要表示一下嘛。”
“冥府的传承乃是造物主亲手挑选,终有一日这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都将得到安息的权力,我知道您要价很高,作为一名已死者,我能开出的价码唯有在您踏足死亡时才会揭晓。
永寂
唔,多么残忍的词啊。
永生者被剔除了死亡,但你们在午夜下的人生终结时,要面对的是比死亡更恐怖之物,若不能解脱,那就得早做准备。”
那风中传来温和的低语,他说:
“老朽我在冥府中还有几分薄面,需要我为您提交那一份‘入职申请’吗?”
“只有我?”
哈托尔显然胃口更大,她合拢手中魔典,说:
“如桑海帝国即将迎来新生或者毁灭一样,吸血鬼也已经走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翠丝身上关联着一些让我都感觉到害怕的东西,那象征着吸血鬼的未来似乎已被注定。
但最恐怖的是,那位墨菲伯爵只是看起来‘像’个吸血鬼而已。
您看,我固然不如帕英那么大无畏,愿意为氏族牺牲一切,但我也有我的主张。
所以,不如您和冥府列王讨论一下,在那死后的世界割出一块区域馈赠给我们这些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的可怜人,这样一来,我在帮您实现您的远大规划时也能更有动力一些。”
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但此时以神秘姿态存在的巴耶克久久没有回应,直到数分钟后,他问道:
“此时是谁与我对话?又是谁在向我提出这可怕的要求?哈托尔?还是康斯坦丝大公?”
“有区别吗?”
秘血大公的声音冷了下来,她说:
“您知道,窥探秘密是有代价的吧?”
“老朽无意激怒您,但就如您之前的询问,在请人帮忙之前您总要阐述一下您的底层逻辑和上层规划吧?”
同样的问题被丢了回来,让哈托尔一阵烦躁。
她盯着眼前那燃烧的蜡烛,在片刻之后,说:
“和其他氏族一样,秘血氏族是带着原罪苟活的,如果您已经犯下错误,那么在面对迟早会来的审判时,您是否会抓住一切机会来自救呢?瞧,虽然我看起来优势很大,但我和您一样并没有太多选择。”
“唔,赎罪之举,并渴望争取宽大处理,真是个好理由啊,现在就看墨菲阁下愿不愿意给您呃,我的意思是给秘血氏族这个清偿罪孽的机会了。”
巴耶克笑着说:
“好吧好吧,老朽欠下了您一个人情,但您也背负了我的一份嘱托,如您所崇尚之举,等价交易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时间差不多了,快召唤那旧日者重返现世吧。
另外,您的仪式第七角的第三个符咒的位置应该向东南侧偏转7°,再加十三枚镇魂币用于保护自我。
黑暗之主是个很凶恶的敌人,您最好别期待能和祂公平交谈,今日也并非祂陨落之日,旧日者们虽然相对弱小,但祂们用各自狡诈的心智弥补了这一点。
除了可怜的希瑟领主之外,祂还有后路呢。”
“我很好奇,伱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是从哪里得知这些造物主的秘辛的?”
哈托尔按照提醒调整自己的仪式,她问道:
“冥府之中亦有造物主的学识留存吗?”
“唔,可不只是学识呢。”
巴耶克的声音黯淡下去,他如风声一般低语道:
“在无上造物主的规划中,冥府乃是阿尔法阁下的津贴奖励保存处,祂老人家藏了很多东西在这里,但若与冥府连接的桑海帝国消亡,这一切都与他无缘了。
说实话,我也无法理解无上造物主的巧思,但姑且可以把这当成祂对于继承者的某种‘考验’吧。
嗯,真是个苛刻的上级呀。”——
“砰”
一名烈阳神官被从阴影中闪出的大棒锤在了脑袋上,后者吭都不吭一声的倒了下去又被手脚麻利的阿黛尔拖入角落塞进垃圾桶里藏了起来。
行云流水的危险清理之后,随着阴影扩散开,墨菲一行人终于真正踏足到了烈阳之都最核心的区域中。
在来到这圣堂的第一时间,帕菲大神官便高举自己的辉光手杖,在那如炽烈阳光的流光洒出之后,被安置于圣堂各处的十七面凹凸镜装置便在大神官的操纵下射出交错的光线,最终汇聚于一点正中大圣堂上方的水晶球。
咔咔作响中,通往藏宝之地的密门便被打开。
“最古老的烈阳圣器就被藏在其中,诸位可以前去寻找了,我会留在这里为你们抵挡住外界的侵袭。”
这位颇有风骨的大神官背对着身后的众人,他说:
“作为烈阳的追随者,我不能参与到这种不符合教典的偷窃行为中。”
“好吧,如果你觉得这是偷窃的话。”
墨菲耸了耸肩,与翠丝和阿黛尔还有阿峰踏上了旋转而上的阶梯,胡夫与芙莉儿则留在原地,两位帝国王储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
“去吧,两位殿下。”
帕菲大神官低声说:
“沙海的命运挑选了两位,帝国的未来已经掌握在你们手中,烈阳教会未能察觉阳光下的阴影给国家与人民带来了一场灾祸,必须有人为这错误负责。
我会在这里坚持到最后。
我会向未来的法老王证明,烈阳之道并非堕落之物,依然有追随太阳者愿意为这片沙海发光发热。”
“大神官”
芙莉儿公主还想要劝说这位抱定死志的神官,但胡夫对姐姐摇了摇头。
他带着敬重的姿态向帕菲阁下告别,随后带着姐姐也踏上了向上的阶梯,在他们进入之后,帕菲老神官从地面捡起一把光辉圣杖,最后一次回看自己无数次于此祷告的辉光圣堂。
最终在一声叹息里亲手摧毁了距离最近的那面光辉透镜,将通往上层的路彻底封死。
数分钟后,就有全副武装的神官与武士冲入了大圣堂里,为首者正是两名追随伯狄诺斯的叛乱者大神官,也是帕菲阁下多年的老友。
此时在这种场景下见面,颇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帕菲,你为烈阳之道奉献一生,然而你怎么忍心见到无上辉光的烈阳之主被压制无法登临神座?”
一名大神官劝说道:
“造物主根本不在乎我们那只是残酷的约束!唯有烈阳照耀才能让桑海人得到真正的保护!混乱的时代已经来了,我们必须”
“住口!堕入邪道的懦夫!”
在身后光芒万丈的辉光大厅照耀中,如站在阳光中的帕菲老神官满脸怒容的呵斥道:
“造物主塑造我们,造物主祝福我们,造物主庇护我们!这片万丈沙海因祂而生,我等也因祂而存。
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太阳之道,却连那宣扬光明的试炼都不敢踏足!无非只是躲于阴影中自甘堕落的小丑,只待第一缕光降下,你们与你们的可悲野心都将烟消云散!
那所谓救赎之道,就在造物主留下的道路中你们!你们再无资格踏足其中。”
“砰”
辉光圣杖被帕菲大神官抵在身前地面,其体内的太阳碎片被引燃,如同金色的辉光环绕四周,形成了一道彻底隔绝上层与下层的燃烧之墙。
他在那光中彷佛被整个点燃,犹如化作金色辉光装点的圣像,在一众烈阳神官们羞愧的低头中,他怒吼道:
“我乃帝国的烈阳之刃!我乃造物之火的持有者!我乃沙海之日的守护者!身缠萤火不敢直视太阳之恶徒,我命令你们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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