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不是日食!
院子内,张彪望着天空,眼中惊疑不定。
日食的过程,无外乎初亏、食既、食甚、生光、复原,随着天体偏移,便会恢复。
而这次,却透露着古怪。
黑日环食,血光盈城,出现速度极快。
而如今已过去两个时辰,那黑日圆环不仅没变化,还向着西边沉去,宛如落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起灵视之眼观察,差点遭到的反噬,张彪心中不禁蒙上了一层阴影…
来到这个世界,虽说乡野中也有志怪传说,但大多是老人树下闲谈,很少有人亲眼所见。
他在六扇门任职两年,虽未外派办差,但也查阅过不少卷宗,再古怪的案子也是人为。
但现在,观念却有些动摇…
咣咣咣!
敲门声忽然响起,同时还伴着个焦急的声音,“张捕头,快开门!”
张彪眉头微皱,打开院门。
只见门外站了个老者,蓝袍白须,满脸沧桑,旁边还跟着几名黑衣武侯。
来者是陈海山,安贞坊坊正。
不等张彪询问,他便焦急道:“张捕头,麻烦大了,庙那边百姓聚集,要焚香祷告。”
张彪眼皮顿时一跳,“走,带我去!”
说罢,几人快步来到坊市中心。
玉京城富贵人家,都集中在北面皇城周围,南城大多是平民百姓,安贞坊便是其一。
每个坊市中心,都设有土地庙。
平民百姓日子艰难,红白喜事,婚丧嫁娶,都要互相帮衬才办得下去,土地庙便是众人日常汇聚之地,香火也还算旺盛。
此刻,土地庙外已围满了人。
大半安贞坊坊民,似乎都出了门,携老带幼,端着瓜果祭品,甚至还有人牵着肥猪。
看到张彪和陈坊正到来,百姓们顿时一阵喧哗,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张捕头来了,快给咱们评评理!”
“咱要烧香,坊正却不让!”
“老汉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景象,怕是老天爷要降下灾劫…”
“闭嘴!”
张彪面色微变,一声怒喝,“就是日食而已,胡说八道什么!”
他看了看皇城方向,冷眼扫视道:“今夏大涝,有人乱传谣言,于西市斩首,曝尸三日,你们都忘了么?”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当今圣人年少时,以英明果决著称,平三王之乱,又将这大梁朝治理的国泰民安,显出盛世景象。
但随着年纪增长,越发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听不得半点难听话。
这些年,不少劝诫的大臣都被罢官,各地祥瑞不断,连城中内涝,也被说成水泽盈盛。
今日这情况,若被扣上谣言惑众的帽子,估计连脑袋都保不住。
坊民们脸色惨白,已有了退却之意。
陈坊正见状,连忙劝道:“都回去吧,在家想干啥都行,别在这里聚众,自找麻烦。”
坊民们会意,三三两两散去。
陈坊正这才松口气,摸了把额头冷汗,摇头道:“多谢张捕头,否则老头我怕是要倒霉。”
方才张彪说得有些夸张。
坊中出现谣言,老百姓或许没事,但被人知道后,他这坊正绝对逃不掉。
但这事,他说没有用。
张家世代在六扇门办差,偶尔出手帮坊民解决难题,颇有威望,说出来才令人信服。
“无妨,这节骨眼上小心为妙。”
张彪微微摇头,望向土地庙。
他心中一动,意念集中,运转灵视之眼。
之前回到家中使用了几次,看看桌椅,看看院墙,都是些无用信息,还累得神昏脑胀。
如今恢复一些精力,这土地庙或许是个不错的探查对象。
灵视之眼闪烁,张彪顿时察觉异常。
方才家中查看普通物品,虽说损耗精力,但轻易就能得到信息。
而查看土地庙,竟让他有吃力之感。
难道这地方有古怪?
果然,在他努力集中精神后,伴着眩晕之感,脑海中出现一股信息:
玉京城土地庙(黄级一品)
1:随处可见的庙宇,为百姓婚丧嫁娶烧香祈福之所,百年间多次坍塌重建。
2:泥塑的俗神庇护不了众生,更经不住风吹雨打,烧香祈福也只求心安。
3:百年香火,总会孕育些东西…
看到这,张彪心中顿时激动。
灵视之眼觉醒,使用法门也已知晓。
普通的事物,无论黄金瓦砾,还是猛虎野兔,统统归入凡级。
而再往上,便有天地玄黄,各分九品。
黄级一品,代表已有了不凡之物!
里面,难道有什么宝贝?
想到这儿,他故作忧虑低声道:“陈坊正,我心中不安,想进庙烧柱香,莫让他人看见。”
“哦,放心。”
陈坊正顿时会意,带着他从土地庙侧门绕进,还特意将门合上,守在外面。
张彪进院后,立刻眯着眼睛打量。
土地庙并不大,只是在小院内建了个小瓦屋,敞口无门,两面木刻对联写着:施善缘普济乡邻,烧香客百事顺心。
院内黄土铺地,空无一物。
要有东西,多半是在瓦屋内。
张彪的注意力,首先被那土地公塑像吸引,满脸慈祥,长须垂膝,长期被香火熏陶,已有些发黑。
本想用灵视之眼,却想起之前的信息:“泥塑的俗神庇护不了众生”。
看来宝物应该不是这个。
使用灵视之眼,颇为损耗精力,今日连续使用几次,已有些精神疲惫,不能随便乱来。
随后,他又看向香炉。
之前信息提示:百年香火,总会孕育些东西。
多半就是这个。
果然,灵视之眼运转,再次感到艰难。
不一会儿,脑中涌上信息。
陈年香灰(黄级一品)
1:土地庙香火不绝,积灰成山。
2:道由心学,心假香传,庙中无俗神,香灰留残愿,聚拢汇集,可辟邪、解蛊、破阴魂残念,用途多多。
3:使用此物,须有相应方法。
4:百年祈福,再多的虔诚,也只化作余烬…
果然是香灰!
看信息,并不是什么强悍宝贝。
而且,还需要相应方法才能使用。
但其又提到可辟邪、解蛊、破阴魂残念,这些东西他从未见过,难道这世间真有什么妖魔鬼怪。
虽然不解,但岂能空手而归?
张彪看了看周围,在墙角处找到一个盛水的空坛子,将炉中香灰装了满满一坛子。
出了庙门,和老坊正打了声招呼,便在其不解的目光中,抱着坛子直奔家门而去。
他的院子,在坊市东侧。
虽是普通民居,但院内却颇为宽敞,不仅有颗高耸的枣树,还摆放着石锁、箭靶等练功之物。
这便是张家在此居住的原因。
京城居,大不易。
虽是六扇门捕头,但也只有安贞坊这种平民区,才能置办下这么宽敞的院子。
两进的院子,十几间瓦房,自双亲去世后,只有他一人独居。
张彪也习惯了这种生活,端着香灰坛子回到厢房,很快便亮起了灯光。
此时已是日暮西山。
那戴着光环的黑日,染红了整片天空,晚霞好似大片的血色龙鳞,瑰丽梦幻。
或许是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再加上朝廷派了官员到各坊安抚,百姓也渐渐安定下来。
张彪就着中午冷菜,随便对付了一口,便开始研究那坛中的香灰。
黄级一品,按理说应该是宝物。
但他怎么瞧,都只是普通的香灰。
也不晓得,使用这玩意儿要用什么法门。
玉京城中,龙蛇混杂。
既有道观庙宇的和尚道士,也有各坊市私底下帮人看事的巫婆神汉。
以前认为这所谓的玄门都是骗子,但看来今后还要注意一下。
想到这儿,他将香灰坛小心藏好。
或许是刚觉醒灵视之眼,再加上找到香灰,让张彪有些兴奋,东瞅西看,想要再找个东西鉴别一番。
忽然,他眼睛一亮,快步来到后宅,跃上横梁,从暗格中取出一方木盒。
木盒内,放着几本册子,分别是《断魂刀》、《勾魂锁》、《追魂手》和《三阳经》。
这便是他的家传武学。
张氏一门年代古老,据他父亲所说,三百年前乱世时,还是一个古国将军,后来天下安定,流落江湖,起起伏伏,最终踏入公门。
这几门武学也是不凡。
《断魂刀》分三十四式,刀法严密,紧凑连贯,身法稳健,又擅长虚步藏刀。
《追魂手》既是拳法也是擒拿技,讲究气从丹田起,力从腰身出,拳为阳,掌为阴,连绵不断似追魂。
《勾魂锁》,则是独门武器,乃藏在袖中的锁链流星锤,既能捆人,又能借力翻墙上树。
他父亲张显,便是凭借这几门功夫,在江湖中闯出勾魂神捕的名头。
张彪自己十几年苦练,功夫更上一层楼,不过资历尚浅,没有扬名而已。
唯一古怪的,便是这本《三阳经》。
这是张家武学总纲,其他几门功夫都是追魂、断魂,杀气十足,总纲却风格迥异。
张彪从小便熟读,但上面除了些吐气纳气的功夫,就是教人修身养性。
奇怪的是,那些吐气纳气的法门根本没用,苦练十几年,也没有传说中的气感。
据父亲所说,是因为他家的功夫太过凶狠,所以才需要总纲调和心性。
但张彪总觉得,事情并非如此。
没有丝毫犹豫,他运转起了灵视之眼。
这一下,顿时察觉到艰难。
果然有秘密!
张彪心中激动,强忍着头晕凝神查看,但或许是精力已然耗尽,只感觉有股信息涌上。
但还没来得及查看,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窗外,那轮黑日已经西沉。
然而城中百姓,却再次出现恐慌。
一轮红月正缓缓升起。
夜空中,将大地染成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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