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太尉府上。
马超手中虎头湛金枪刚猛如苍龙般向着赵云攻去,后者亮银枪环身转动,尽数拨开。
看着似乎每一招每一式都凶险非常,但虎头湛金枪始终不能真正给赵云带来有威胁性的进攻。
一旁的满宠歪着脑袋呢喃道:“是子龙的武艺又提升了吗,还是因为没有上马的原因,怎么感觉比起先前那一战打的更随心所欲了。
也有可能双方都没有用尽全力吧?”
满宠依稀记得,马超领兵劫营的时候,赵云跟马超酣战一场,他只看了几个回合,但赵云说那一战是不分伯仲的。
可眼前的比试来看,马超显然是被牵制的厉害。
倚靠在长廊柱梁下披着锦袍的林墨打着哈欠,意兴阑珊。
从前他是非常喜欢看这些当世一流名将对决的,尤其是喜欢看名将排行榜前十这些人论个高低,好印证下后世的排名对不对。
不过,在看到老岳父一个一个的把这些人给收拾以后,他就显得没多大兴致了,用老岳父的话说,能打有个屁用啊,跟我比比看啊。
“刚猛有余,可就枪技而言,灵动不足,别老想着每一击之下跟人拼气力,要学会卸力的同时粘着对方。”
一番比试过后,双手抱胸的老岳父就开始点评起来了。
这可不是后世的综艺节目那些不入流的导师点评最顶级的歌手,老岳父的话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有点石成金的作用,因此,不仅是马超,赵云都听的非常入神。
自从马云禄跟了赵云之后,事情的发展确实像马腾预测的那样,老岳父没再拒绝马超的要求,亲自下场指导他了。
而且这陪练的小舅子还是个实力超群的人,这对于武痴马超吸引力太大,每天都守在太尉府上等着。
对此,林墨其实是有一些顾虑的。
毕竟现在自己明面上的表现,非核心人物并不知道最后目标是什么,就历史原有轨迹里,马家是打着开国元勋后人的身份去扶保汉室的,天知道最后会不会走上对抗的路上来。
马家终归跟那些需要劝进换取利益的世家不同,很难完全摸清楚他们的底线在哪里。
不过最终林墨还是没阻拦,主要是因为刘协现在出手的最终目标来看,到了那一天,吕林这一伙人在大义上确实不算吃亏,能玩下去。
“钟院长今天过来可是有事?”比武结束了,老岳父在指点马超和赵云的时候,林墨才转过身来看向站在身后许久、须发有些苍白的钟繇。
今天算是他第一次到太尉府来,让林墨有些诧异。
自始至终钟繇都是双手笼袖,低着头,没兴趣看这场当世顶尖武将的比拼。
可以理解,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啊,不管是老岳父还是赵云马超,都略显粗鄙了,没办法,这群自视清高的人啊,光知道侠以武犯禁,就是不提儒以文乱法。
“陈群、杜袭和杜畿回来了。”钟繇默然回答。
“所以呢?钟院长打算怎么着,想让他们官复原职是这个意思吗?”林墨一只脚踩在长廊坐位上,右手搭在膝盖,似是而非的问道。
“根据他们带回来的消息,目前荆襄的水师有八万众,由蔡瑁和张允分别提领,不过文聘也善水战,并且私底下曹刘已经结盟,准备联合抵抗朝廷大军,两家水军合并不下十万大军,这还没有算上孙策的水军。”
钟繇说完,林墨抬眼看着他,嗤笑了一声。
看了许久才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钟繇面前一步位置,沉声道:“好,那你替我感谢他们三位了,钟院长以为将他们官复原职如何?”
“听凭司空安排。”钟繇还是那副清高嘴脸,让人不爽,也不知道说声多谢允文哥。
“钟院长啊,他们都回来了,这一下你们颍川派系的力量也算得上有力角逐了,以后还得靠你多多关照啊。”林墨阴阳怪气的感叹道。
“司空无需挖苦。”
钟繇叹了口气,“老夫知道,能有今天固然因为司空考虑朝局均衡的问题,可老夫也明白,院长一职也不是非老夫不可,人力终究无法撼动天意,颍川一门的路,都在司空所瞻。”
这话说的还算是句公道话,林墨微笑着颔首,意味深长道:“伱能这么想最好,可以是你,也可以不是你,你已经走错了一次,再错,死的人可就多了。”
“老夫明白。”钟繇咽了咽口水。
最近他很苦涩,不管是荀彧也好,还是刚刚回来的杜畿他们几个,都以为是钟繇捡了漏,吕林一党下场纯粹是觉得不想让院长的位置交给杨彪那帮人。
钟繇能怎么说,毕竟现在他已经成为颍川大纛了,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其实已经沦为了林墨的牵线木偶吧。
“司空,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们几个带回来的消息根本就无关痛痒,就算不说我们的暗子不是迟早也能探明,拿这就算纳了投名状了?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钟繇走后,笮融不满的说道:“最近我发现辛家兄弟和郭图跟钟繇走的都很近,他们可全都是颍川人,再加上陈群、杜袭、荀彧他们这群人,颍川势力会不会太大了。”
“那有什么办法,你就是做样子也得做给天下人看吧,要不然别人会以为脱离曹操弃暗投明却又被打入冷宫,谁还敢回来。”
林墨无奈的耸了耸肩,“至于你说颍川势力太大,纯粹是屁话,你不就是想提醒我朝堂之上我们的力量反而显得单薄了一些,最好让你快点走马上任大鸿胪,是这个意思吧?”
“要不说司空真是算无遗策,愚兄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你,看来这辈子是逃不出司空的掌控了。”笮融竟然连狡辩都懒得狡辩了,显然对自己付出的钱庄很有信心。
林墨吐出一口浊气,重新坐下,眸子里透着深沉。
刚才钟繇的话让他觉得压力倍增。
曹孙刘三方结盟,水军的战力是不容小觑的,哪怕江东那头四大家族已经明确了改弦易辙的念头,可正如钟繇所说,这水军怎么也过十万数了。
而目前自己这头,就算募兵数量能上来,怕是也很难在秋收大战的时候破十万数。
最重要的一点,新兵的战斗力太弱了,这不是装备问题可以逆转的。
看来,接下来真是需要在这最终一战里开始着手花心思去准备了。
“司空,黄祖的公子黄射来了。”一名军士跑了进来拱手请示。
“带进来吧。”林墨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名粗眉阔鼻的披甲青年虎步而来,看着被几人拥簇着的年轻司空,当即上前作揖,“末将黄射拜见司空!”
“前些天就接到了驿馆的通报,但不知道你为何忽然至此,可是江夏方面有什么情况?”林墨有些好奇的问道。
“回禀司空,是家父命末将一定要亲自跑这一趟的,如果不是因军务不能脱身,家父甚至想自己上京。”
挺起胸膛后,黄射清澈的眸子有些湿润,带着哽咽声道:“来此是想感激司空几度援手,这一回,家父能够手刃孙家满门,全拜司空所赐,这份恩情,黄家人铭记于心。”
“香香也没了啊.”虽然是计划内的事情,可是听到这个结果,林墨还是不由感慨。
毕竟是弓腰姬,美名在外,就算不集邮,好歹也想看上一眼,可惜了。
事实上,屠人满门这件事,林墨本身并不想这么干的,可要怪就怪孙策自己屠戮了黄家满门,如果不把这笔血债给平了,黄祖怕是很难跟四大家族带领的江东军消除隔阂。
除此以外,这样也可以彻底断绝四大家族与孙策藕断丝连的可能。
这就是战场,这就是政治,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黄祖很上道,知道欠了自己的恩情,还懂得派儿子来表示感谢,同时也算是表达自己的坚定决心吧,毕竟,黄射已经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对了司空,末将此来还有一事要禀报。”
“你说。”
黄射迟疑了片刻,左右张望,林墨才摆手道:“都是自己人,说吧。”
“喏。”
黄射放下心来作揖道:“江夏原本有五万水师,但刘琦带走了两万多人,目下江夏水师不足三万了。可由于我们不再需要向长沙纳税,家父让我禀报司空,今年江夏的税赋将全部用于招募训练水师,预计今秋可以扩充至四万人上下,再加上江东方面答应给的一万五千水师,到时候合兵一处不下五万人。”
“不错。”
林墨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事就辛苦你们父子了。”
“不过.”
黄射面露难色,还是继续道:“家父让末将禀告司空,这水军不比步骑,通过战场厮杀能短期内练出精锐,他们除了需要配合战船、精通旗语,还要熟悉长江各处水域的浅滩、暗涌、激流、风向等问题,非经年累月不得精锐。
而荆襄蔡瑁所部的水师,本就很了解长江水情了,又惯于水战,加上之前刘琦从江夏带走的水军,请司空慎重考虑作战时机。”
光听这话就知道黄祖不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相反,他是因为感念自己的恩情,才把这些情况主动告知。
林墨捻着手指,眉心发紧。
如果算计兵力的话,辽神从青徐方面的扩兵,三四万的水师问题不大,加上江夏、江东方面,就算不过十万也过八万了。
不过弊端也很明显,正如黄祖所说,除了他本部的那两万多水师,其他人光是熟悉长江水情就不知要多久,更别提熟悉战法、旗语、增强默契这些问题了。
而曹操和刘备的水军不同,他们是可以直接投入战场的。
从这个方面考量,其实今秋开战确实是有很多不利的地方。
可现在是兵锋正盛的时候,而曹孙刘三方都是如惊弓之鸟的时期,从战机上看,又不容错过。
林墨揉着太阳穴,有些犯难。
打呢,是一定要打的,林墨不想错失了眼下堪称聚齐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战争,只要这次再赢,曹孙刘将彻底沦为历史尘埃,这十几年的乱世也将重归一统。
不过黄祖的提醒,也是不得不慎重的。
林墨复盘着历史上的赤壁之战,曹操堪称滔天之势却最终败北了,说法有很多,瘟疫,骄兵,中了反间计,诸葛亮策动天时,等等靠谱不靠谱的说法众说纷纭。
要说借东南风这事,林墨其实不太相信,当时那种情况,应该更多的只是为了震慑周瑜而已,亮子会夜观天象、预测天时这个本领才是关键,这是一个不容忽略的因素,得想个法子应对这一点。
当然了,连船这种一锅熟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了,不过北方人不惯南方气候,水土不服、滋生疫病,这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在大军南下前也得做好完全准备。
至于反间计那些,林墨还是很有信心的,在自己面前,这招根本玩不溜。
其他嘛,那就只能到战场之上见真章了。
林墨吐出一口气,眸子坚定,道:“回去告诉你父亲,好好备战,今秋会猎长江,收拾曹孙刘三家!”
“司空放心,末将一定带到,还有其他话需要末将带的吗?”黄射拱手道。
林墨思忖了一会,也没什么了,只道了一声,“让你父亲跟陆逊、朱桓好好相处吧,这件事他们也出力不少的。”
“末将明白!”接令后黄射便转身大踏步而去。
黄射走后,林墨便转身进了内厅,笮融当然是屁颠屁颠的跟上。
他在台案上拿起一张帛布,写下了一些名录随后丢给了笮融,“去备这些东西,分量要足,秋收前全部送到江夏去。”
笮融左看右看,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很多甚至是随手可得的,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看林墨似乎还有事要办,也没多问,只铿锵道:“司空放心,一定办到!”
“行了,我稍后就进宫为你办你的事。”说完就走了出去。
“多谢司空贤弟啊!”笮融笑的合不拢嘴,终于等到了,光宗耀祖啊这是要。
出了门,林墨没有立刻进宫,而是返回了司空府,反正时间还早,有些事他要先做确定才能心安。
没多久,陈宫、刘晔、庞统、鲁肃、徐庶、贾诩都被请了过来。
“找你们来也没别的,就想问一件事,你们都是学富五车、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人,我就问问你们,你们能不能做到预测天象。”
众人有些懵逼,最近一直是在玩朝堂政治,极少有谈到战争方面了,突然这么问,以至于大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是说要精确的。”林墨再补充了一句。
“在下不才,预测天象不敢说,还是能根据周围环境变化推断出起风、漫雾、降雨、发霜等气象。”最先开口的是庞统。
其他人没有开口,不过从他们的眸子里泛起的自信可以看出,他们应该都有自己的手段。
只有陈宫看了庞统一眼,又看向林墨,“允文,你所说的精确是什么意思,如何算精确。”
额.
怎么好呢。
林墨想了想,“打个比方,三天后起风,你们能否精准判断风向,起风时辰,风的强度,风去时辰。”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愕然了,面面相觑,一脸作难。
“在下办不到。”鲁肃最先开口。
“下官也办不到。”刘晔也跟着开口。
“下官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徐庶也无奈摇头。
看着林墨越发失落的目光,庞统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司空的要求近乎只有异人能办到,在下只知水镜先生和诸葛孔明应该能做到司空的要求。”
这么说来,武侯还真能办得到。
可惜啊,在这方面弱人一等,很可能会被对方玩出信息差打个出其不意的。
当然了,能预测到大方向其实就很了不起了,林墨自己没这能耐,什么时候下雨还得看看自己的风湿腿是不是会疼呢。
林墨点了点头,叹道:“没事,我就随口问问而已。”
请了杯茶,闲聊了几句,也问了问他们关于接下来水战的意见,大多数还是求稳,希望可以像黄祖说的那样多训练下水军,毕竟优势现在是被牢牢攥在己方手中了。
林墨都没表态,只是笑着点头,等聊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准备进宫。
众人辞别,林墨才拉住了老阴货。
“走,陪我进宫一趟。”
老阴货不疑有他,跟着一道。
没走多远,林墨就挑眉问道:“刚才他们都说做不到的时候,你只是摇头,是不是有办法?”
“啊?”
贾诩一脸懵逼,立刻说道:“我没说吗,噢,那我现在补上,我办不到。”
“到底行不行,给个痛快话,这事对我很重要。”林墨褪去脸上笑意,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这司空啊,要像你说的那般精确预测,哪里是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么简单,分明得精通奇门八卦、六壬阴阳,借以勘破天机才行。”老阴货头摇的银发都飞舞了起来。
“谁问你奇门八卦、六壬阴阳了,我就问你行不行。”
“那,勘破天机之人命都不长的,凡人之躯不可妄测天象啊。”
“我问你行不行!”林墨被气的双眸瞪大。
“这这.有可能,应该,也不是,完全不行吧。”贾诩非常挣扎的说了出来。
“所以,你办得到?”林墨眼前一亮,攥着老阴货的手。
“不是,司空啊,老朽略知一二而已,可司空要知道,天象可测,天道无常啊,谁能保证如你所说那般完全不出差错呢?”
也对。
老阴货的性格可不会把话说的这么满。
也就是说,诸葛亮办得到,贾诩也有这手段。
其实,像陈宫他们说的是通过周遭环境来预测天象,这在民间都会用的上,另外也可能会通过比较简单的天象变化进行预测。
但林墨也确信,如果要像自己所说的那样连时辰都精确判断,诸葛亮和贾诩所用的肯定是另外一套办法。
不过老阴货说的也有道理,天象可测,天道无常,这方面,能作为一个依据,但不能作为一个定论。
即便如此,也够了。
所以,这一仗,老阴货必须同行啊!
拜谢炎爱只剩伤痛的盟主打赏!
老哥竟然是先在Q读打赏了,然后又来起点给我打赏,真的无比感激啊。
磕头拜谢(砰砰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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