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当然不会让刘宏失望,因为此时此刻,他和刘宏是绝对的利益共同体。
为刘宏而战,就是在为他自己而战。
不只是他,蹇硕也是,张让也是。
蹇硕的行动和张让的行动都是在雒阳城内展开的。
因为当时还是白天,阳光明媚,微风拂面,天气也不热,城里城外的人们都在度过一个惬意的下午,结果忽然间整个雒阳城的城门就被一队一队的士兵给占领、关闭了。
士兵们横冲直撞,没有任何顾忌,正在行走或者正在贩卖生活用品的小商贩、普通市民和并不普通的市民们倒了血霉,被横冲直撞纵马驰骋的西园军士兵给撞的东倒西歪,甚至还有被撞死的。
但是西园军士兵并不在乎,他们只在乎一件事情。
完成任务。
然后获取富贵。
蹇硕没有调动全部的西园军士兵,而是调动了素来和自己关系处的比较好的淳于琼、冯芳和赵融三支队伍,让这三支队伍成为他手中的利刃。
其他的人他暂且还信不过,也不曾发给武装。
行动开始前,蹇硕召见三人,许以富贵,然后展开雒阳地图,指着雒阳城门、要道、武库等等重点地区让他们控制,又拿出必杀清单,让他们吩咐手下大头兵军官们去执行这些任务。
“告诉办事的人,只要把人杀光,剩下的东西随他们处置,那就是给他们的赏赐,拿多拿少,全看本事,但是人,一个都不要留。”
淳于琼、冯芳和赵融三人纷纷咽了口唾沫,看着那一串名单,贪婪和惊恐的情绪交替控制着他们的心灵。
“真的要对袁氏下死手吗?那可是司徒啊,还有那么多高官,这,真的没问题吗?”
“怕什么,天塌下来,刘玄德顶着,你们只要办成这些事情,就能安享富贵。”
蹇硕低声道:“你们不会怀疑刘玄德打不过何进吧?”
三人立刻摇头。
战果、斩获是几十万人级别的将领,这些年来,大汉只有一人。
刘备。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天塌下来,他顶着,大家只要执行命令,就能安享富贵,何乐而不为?
只要别让他们承担责任,他们就什么都愿意去做。
这三人立刻回去召集手下军官,给他们下命令,分配必杀名单,嘱咐他们把人都杀光,鸡犬不留,剩下来的宅子和东西随便他们怎么处置。
只要把人杀光,富贵就是他们的。
底层军官和大头兵们不懂什么四世三公、什么袁氏门生、故吏啥的,他们参加西园军为的就是更好的待遇,更好的伙食,更多的钱。
只要给钱,指哪打哪。
反正天塌下来也轮不到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头兵顶罪。
给这三人分配完任务之后,蹇硕又找来自己的直属部队,拿出一份必须要妥善保护的名单,让自己的直属部队去保护那些必须要保护好的对象的宅邸,避免在可能发生的乱局中误伤这些必须要保护的对象。
对于西园军的军纪,他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真要放开了手脚,这些杀红了眼抢上了头的大头兵可不会那么好控制。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在这个明媚的午后,饥渴的西园军出动了。
按照各自的任务,在各自的向导的带领下,他们对被列入必杀名单的各大家族、个人,展开了全面行动。
雒阳城内的街道上被奔跑的大头兵们挤得满满当当,很快,第一户“必杀者”就遭到了西园军的突击,身为袁氏故吏的家主在一脸懵逼的情况下,被红着眼睛冲进去的西园军大头兵一刀砍死。
他的家人尖叫着,随后被更多涌进来的大头兵砍死。
人死了,东西就是他们的战利品,大头兵们狂野的呼喊着狂笑着,开始了肆意争抢,将这所他们原本一辈子都进不来的宅邸破坏的一干二净,在里头肆意宣泄自己的欲望和愤怒。
除了这一户人家,周边还有好几户人家也被西园军的大头兵们闯了进去。
他们以野兽般的心境对这些平日里踩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家伙们进行必杀,一刀一个,一刀一个。
这个时候,没有高贵和低贱之分,只有活人和死人之分。
于是惨叫声接连响起。
雒阳城内的袁氏相关的官员以及和兵变四巨头有仇怨的官员,都在这个和煦的午后的倒了血霉,在这个温柔和煦的午后,一抹血色的出现显得十分不和谐。
西园军展开行动的同时,张让带着颇有战斗力的东园密探和刘备派来的帮手,也展开了行动。
他们只有四个执行任务的地方。
袁隗的府邸,袁基的府邸,袁绍的府邸,袁术的府邸。
其中袁隗和袁基在雒阳城内,袁术和袁绍在雒阳城外的军营里。
当然这不要紧,张让的任务是杀掉袁隗和袁基,毁灭袁氏宗主,至于袁绍和袁术,自然有刘备去收拾。
对于这四座府邸,张让和麾下的东园密探们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一番准备商议之后,张让和被派来帮忙的盖勋、甄俨、曹操分头行动。
盖勋负责攻打袁基的太仆府邸,甄俨负责攻打袁绍的羽林中郎将府邸,曹操负责攻打袁术的虎贲中郎将府邸。
而张让则全副武装,亲自带着最精锐的一支队伍去进攻袁隗的司徒府。
得益于刘备在事前的全面安排和精准的保密工作,袁隗此时此刻并没有任何针对刘备等人可能展开行动的预备方案。
他甚至正在计划着把雒阳城内埋伏着的准备用来刺杀刘备的队伍给暂时疏散到城外。
刘宏还活着、还理智的情况下,他可不敢贸然对刘备展开刺杀,否则影响实在是太坏了。
但是他并没有料想到人之将死的刘宏成为了那个决定性的不确定因素。
于是当张让带着东园密探们冲进他的府邸、二话不说大开杀戒的时候,袁隗惊呆了。
侥幸逃生的门子跑过来汇报消息的时候,袁隗甚至觉得门子在骗他,还要挥手打这个门子。
但是女人的尖叫声划破了他的疑惑,让他意识到雒阳城内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有人要对付他?
是谁?是刘备吗?还是天子?
不对啊,不可能啊,这种情况下雒阳的局势应该还能维持的啊!
如果贸然动手,他们不怕引起什么连锁反应吗?
不对啊!
袁隗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袁府内有一些看家护院的队伍,但是数量并不大,袁隗并不能在雒阳城内光明正大的拥有太多的武装部曲,那影响实在是太坏了。
他还是要稍微顾及一下自己的形象的。
这也就造成张让突击的时候,袁府的护卫们并不能很好的抵抗精心训练过的东园探子们的进击。
东园探子们节节胜利,不断突进,沿途所看到的一切活人都是他们的斩杀对象,他们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这是张让给他们的死命令。
伴随着胜利,张让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袁隗的面前。
此时此刻在袁隗的面前,只剩下少数几个袁府护卫,还有袁隗的一个妾室。
其他人不是被堵在了其他地方,就是已经死了。
看着面前全副武装的张让,还有那一具一具的尸体,袁隗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强忍激动的情绪,死死盯着张让。
“是天子下令要诛杀袁氏吗?”
张让笑了笑。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是天子要诛杀你们,但是这个命令和天子无关,我现在也并非听从天子的指令。”
“刘备!”
袁隗咬牙切齿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怒道:“是刘备下令的吗?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攻杀当朝司徒!张让!伱这阉竖!我乃袁隗!我袁氏四世三公,你敢杀我?刘备敢杀我?天子敢杀我?!”
张让冷笑一声,举起了手怒,对准了袁隗。
“你以为我不敢?”
“你不敢!我是司徒!我是袁隗!我是四世三公汝南袁氏之主!我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你敢杀我,他们不会放过你!他们会把你挫骨扬灰!他们会吃你的肉,拨了你的皮,还会让你……”
袁隗不说话了。
他瞪圆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那支箭,感受着清晰的疼痛和恐惧感。
他被击中了。
被一支利箭击中了。
四世三公家族出身的他,居然被这样一支利箭给击中了。
这不可能啊!
“你……”
张让淡定的又给手弩上了一支箭,然后对准了袁隗,又扣动了扳机。
袁隗的胸前又中了一箭。
那小妾惊恐的尖叫出声。
张让眉头一皱,一挥手,数十个部下立刻将那小妾射杀,于是张让觉得这方小天地安静了许多。
袁隗站不住了,后退几步,靠着墙根缓缓的坐了下来,依旧不可置信地看着张让。
“我乃……四世三公……袁氏……之……”
“聒噪!”
张让又是一箭射过去,但是这一次射的位置是袁隗的大腿,袁隗的面色剧变,浑身剧烈的抖动起来,口角流血,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他如此难受的模样,张让畅快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袁隗,你也有今日?哈哈哈哈哈哈!四世三公?四世三公又怎么样?被手弩射中了,不一样要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让狂笑着又上了一支箭,朝着袁隗的另一只腿射了过去。
袁隗抖动的更厉害了。
“你……你……”
“你什么你?”
张让不爽了,走上前举起手掌,一巴掌扇在了袁隗的脸上。
“看不起我?四世三公很了不得吗?有多了不得?不一样要死?”
“嫌我脏?你干净到什么地方?一肚子阴谋诡计,算计来算计去,干净?”
“当年求我办事的时候那副模样忘掉了?”
“还敢瞧不起我?现在死我手上了,怎么样?高兴了?满足了?”
袁隗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眼神还不服输,还在死死盯着张让。
对于这个情况,张让决定给袁隗最后一击。
“你知道吗?你的所有谋划,我们都知道了,包括你去并州找董卓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猜猜是谁出卖了你?猜出来了吗?是董卓!你的故吏!哈哈哈哈哈!”
袁隗的眼睛陡然瞪大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张让顿时感到十分的愉快。
“不相信吧?哈哈哈哈哈!一开始我也想不到,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而且我还要告诉你,天子被说服了,改变了想法,决定立皇子协为皇帝,皇子辩不能登基了,而且你死了,何进也死了,天子还下了废后诏书,你说,皇子辩怎么登基?”
袁隗的呼吸陡然间变得急促起来。
张让注意到了这一点,满脸愉悦的笑意。
“怎么?想打我?还是想站起来去扭转局势?抱歉,你做不到的,你什么都做不到,你只能死在我手里,我告诉你,袁氏完了,袁基要死,袁术要死,袁绍也要死,你们的府邸,就是我负责总攻的。
还有城内外你们袁氏的那些门生故吏,也全都要死,西园军已经出动了,蹇硕会尽最大的努力,把雒阳城内你袁氏的势力连根拔起,全部赶尽杀绝,怎么样,你高兴不高兴?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让有些癫狂的笑了出来。
看着身体剧烈抖动的袁隗,他真的好高兴好高兴,觉得他的灵魂都要升华了。
然后,他收起了笑容,继续盯着袁隗。
忽然扬起手,又是狠狠一个巴掌抽在了袁隗的脸上。
“老贼!狗贼!恶贼!自以为是的蠢货!嫌我脏是不是?我就要你死在我手上!”
然后又是一巴掌。
又骂了一句。
骂一句,抽一巴掌,骂一句,抽一巴掌……
张让就这样整整抽了袁隗一柱香的时间,旁若无人,直到部下走上前喊住了他。
“常侍,他死了。”
张让扭过头,疯狂的眼神把那部下吓了一跳。
“死了?谁说他死了?谁允许他死了?我允许的吗?我怎么不知道?滚!不要妨碍我继续审问老贼!老贼意图谋反,必须要审!”
部下被吓退了,赶快离开这里,不再说话。
张让扬起巴掌,继续一掌一掌的抽在袁隗的脸上。
“嫌我脏?我还嫌你脏!你看看你现在多脏?”
“你从来就没干净过!你袁氏怎么起家的你自己不知道?干了多少脏事你自己不知道?草菅人命的事情你们干了多少,你们自己不知道?”
“怎么?当三公了就忘了?呸!狗奴,还能继续辱骂我吗?”
“瞪我啊!你继续瞪我啊!你怎么不瞪我了?继续啊!”
……………………
张让就那么一巴掌一巴掌的抽打着袁隗,直到整个司徒府里的活人都被杀光,所有尸体都被堆在一起之后,张让才停下了抽打。
看着面目全非的袁隗的尸体,看了看自己不断抖动的双手。
“这就死了,还真便宜你了,你该多谢我冲动了,不然,我还有三十五种办法弄死你,可惜了,你这混帐老贼怎么就只有一条命?”
张让站起身子一脚把袁隗靠着墙的尸体踢倒。
“其他人的尸体点火烧了,这老家伙给我把他的脑袋摘下来,我还有用,身子就烧了,然后挫骨扬灰!是所有人,一起挫骨扬灰,我要让他们成为永远的孤魂野鬼!”
“唯!”
身边部下立刻领命。
袁隗的府邸就这样结束了它存在的价值。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将不再有这样一座属于袁隗的司徒府,至于未来这座府邸的新主人是谁,张让毫不在意。
他只知道,自己赢得很痛快。
这一局,他真的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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