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渣小说”最新网址: www.zztx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
当前位置:渣渣小说 > > 如意宴 > 第53章 第 53 章

如意宴 第53章 第 53 章

章节列表
好书推荐:仙子,请听我解释 精灵学院的兽人教官 魔法使苍崎青子事件簿 从水猴子开始成神 三国:开局误认吕布为岳父 她是S级哨兵们的白月光圣女 一觉醒来香克斯又在和我道歉 入局而定 从泰坦尼克号开始 娱乐圈整活从小助理开始 

裴明昉一口气把要说的话都说完,  然后就躬身站在那,等待着沈怜雪的宣判。

        沈怜雪坐在那,她低垂着眼眸,  修长的脖颈微微垂着,弯曲成一个姣好的弧度。

        她那双粗糙的,带有薄茧的手交叠在身前,只是松松搭在一起,  并未握紧。

        她就那么安静坐着,  没有一丝声响。

        雅室内,除了静雅的茶香和清淡的四合香,  便再无其他味道。

        但她却觉得,  有许多苦涩之气涌入口鼻。

        出乎她的意料,  那味道并不难闻。

        沈怜雪轻轻阖上眼眸,再睁开时,  她的神色逐渐恢复清明。

        从听清裴明昉话语的那一刻,  沈怜雪觉得时间都停在了原地,她并没有什么如释重负,  没有大仇得报,甚至并不觉得如何开心和快乐,  但她却也不痛苦。

        她说不上来,  大抵是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为何会发生这一切,  所以她对裴明昉是没有怨恨的。

        当然,  在过往岁月里,偶尔想不开的时候,  她会把那种恨意转嫁到他身上,  她会止不住地想,  为什么那一日那个年轻男人会被人陷害,  他是不是蠢?是不是笨?是不是太无能?

        是不是他机敏一些,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每当她如此的时候,她就会发现自己陷入了痛苦深渊,无休止的怨恨和谩骂,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无论对于以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跟怨妇一般怨恨所有事情,都是浪费时间的。

        浪费她跟女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当她觉得难过的时候,她就会去看团团,抱一抱自己软软的小女儿,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每当看到团团,她心里的迷障就会被肃清。

        人生是没有如果的,如果能重来,天下万物便都无常。

        行至今日,她靠着女儿,靠着自己,靠着身边的好心人,一点点从旧日的阴霾里走出来。

        心病能治好,心伤或许也可以。

        虽然伤痕依旧在,至少不会让自己疼。

        她重新活了过来,成了甜水巷有名的厨娘,有了自己的摊位,并且向着开店铺而努力。

        她的一切都在好转,人生有了奔头,女儿也陪伴在她身边,跟她一起成长。

        旧日的阴云已经散去,她甚至并不会如何去寻觅团团的父亲,团团不想找,她也觉得没有意义。

        无论有没有这个人,对于她们母女来说,都不重要。

        没有他,她们已然过得很好,过得比任何人都好。

        为何要去依靠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人,把未来的人生寄托在陌生人身上,才能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她们已经很好,这个人对于她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但是她却忘记,或许这一件事对于那个人更重要。

        这一刻,沈怜雪突然意识到,一个人看起来再坚强,再勇敢都不是真正的强大,而内心的坚定和无畏,才是真的勇士。

        沈怜雪缓缓抬起头,她深吸口气,轻轻开了口。

        “裴大人,此事万不可胡言乱语。”

        沈怜雪目光平和地落在裴明昉身上,她没有怨怼,没有痛苦,甚至没有欢喜。

        她很平静。

        “裴大人如何确定此事?”

        裴明昉直起身来,他在沈怜雪的示意下坐到对面的椅子上,然后便挺直腰背规矩坐好,眼睛只看茶桌上的茶杯。

        “沈娘子,那一日是腊月十三,事情发生在白纸坊元宝斋,次日清晨,我还在昏睡中时,你已经离开,仓促中带走了我随身的玉佩。”

        “那是一对双鲤玉佩,是早先祖母赏赐给母亲,母亲又传给我,所以我一直随身携带。”

        裴明昉看似十分平静,但他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此时此刻,他大抵是全天下最紧张的人。

        沈怜雪太过平静,平静到比刚才的沈如意还要冷静,他知道她这几年的苦难与不易,颇为心疼和苦闷,她跟团团所遭受的一切,他只要听到半个字,心就跟针扎一样疼。

        痛彻心扉这四个字,原来是真的。

        裴明昉紧紧攥着手,他死死看着桌面上的茶杯,仿佛要看出什么门道来。

        沈怜雪安静听他说着,待他开始说细节时,交叠的双手倏然一紧。

        她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沈怜雪使劲抿了抿嘴唇,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那一瞬间,被人遏制住身体的恐惧似乎重新回到身体里,但……

        但在她目光落到裴明昉身上的一瞬间,那种恐惧奇异地缓慢地消散了。

        在裴明昉的身上,她看到了比她更重的痛苦。

        愧疚和自责啃食着他,让他活成了行尸走肉,让他痛苦不堪。

        沈怜雪并非圣人,没有那么宽宏大量,除了团团,她不会无缘无故去宽容任何一个人。

        但她却也不会不辨是非。

        沈怜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不要一开口就全是颤音,她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你为什么,为什么出现在……那个地方?”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因为这些时日的相处,在她心里裴明昉确确实实是个好人,好官。

        因为熟识,因为相处,也因为他曾经的仗义执言,曾经的雪中送炭。

        并且当年之事,沈怜雪虽大多都记不清,但她可以清晰记得,当时裴明昉确确实实已经神志不清。

        她只是中了迷香,而裴明昉或许被人结结实实下了药,以至于此日清晨裴明昉整个人都病恹恹陷在被褥中,人都陷入昏迷。

        若说他是故意,那也太奇怪了。

        沈怜雪确实曾经胆怯、懦弱,可她不傻,她分得清好人和坏人,知道谁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如今既然裴明昉把事情查清,同她坦诚相告,那么沈怜雪也不过只想听一个真相罢了。

        裴明昉抬起头,他有些仓皇地看向沈怜雪,却只在她娟丽的面容上,看到了平静和沉稳。

        她跟八年前那个慌慌张张的小姑娘不同了,而他也不是那个会被人坑骗的青年。

        他们两个人,确实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们。

        裴明昉渐渐冷静下来,他开始诉说那一日情形:“我少时在丹鹿书院读书,师承麓苒先生,也曾被陆山长教导,因出身世家,才学斐然,未及二十岁便高中状元,入朝为官。”

        “那时我心高气傲,觉得自己已经是治世能臣,能立即便肃清吏治,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实在有些年轻气盛,不知好歹。”

        沈怜雪听他如此说自己,竟是忍不住有点想笑。

        裴明昉继续道:“我那时有几个好友,从小一起在丹鹿书院读书,算是陪伴着长大,我们的政治抱负和理想都很一致,我也愿意同他们倾诉自己的抱负。”

        直到那一日。

        裴明昉垂下眼眸,声音并无如何沉痛,他早在事发时,他就已经接受了自己被至交好友欺瞒坑害的事实。

        “那一日是其中一个好友约我出来吃酒,说是吃酒,其实依旧是评议政事,我吃下第一杯陈酿,便开始迷糊起来,之后隐约记得接连被灌了三四碗酒,直到开始浑身发烫,不省人事。”

        “后来太医诊断,他们给我吃的根本不是酒,只有第一碗为了让我吃下去,加了一点陈酿,后来给我灌下的全部都是合欢散。”

        这种药是烈性的,沈怜雪自然没听过,但听到裴明昉说三五碗都灌下去,足见当时要害他的人有多坚定。

        “大概怕我只要有一丁点清明就会逃跑,所以他们给我下了三倍的量,以至于我很快便神志不清,至于怎么去的元宝斋,怎么……我其实都不记得了。”

        裴明昉说到这里,声音又有些涩然:“对不起。”

        沈怜雪微微一顿,他们两个都不自觉别开了头,沈怜雪没说话,她低下头等他继续说。

        “第二日,因为寻不到我,裴安在请示了母亲后,派裴府的暗探在我喝酒的脚店附近搜寻,最终在元宝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我。”

        裴明昉苦笑出声:“大概是报应吧,回去之后我大病一场,卧床不起,月余才康复。”

        被下了那么重的药,不可能有人还能活蹦乱跳。

        裴明昉现在还好好坐在这里,足见其意志坚强了。

        沈怜雪听到这里,不由长长舒了口气。

        “那些……人呢?”

        裴明昉垂下眼眸,他的声音平静如同无波的深潭,寒冷刺骨。

        “约我出去,给我灌药的那个同窗,被夺褫夺功名,发配边疆,已经于五年前病逝。”

        “跟他一起把我送入白纸坊的官吏全部下狱,两个在狱中自尽,一个被灭口。”

        “事发后我那个好同窗说,他们给我安排的是红栀子楼的名妓,结果名妓当日身子不太舒坦,不大想要出门,竟是直接留在了红栀子楼,根本就没去。”

        而那些坑害他的人,因为害怕被沈家拿捏把柄,当时竟都没有留人守门。

        “至于那个幕后之人,现在还站在朝堂之上,大摇大摆做他的同平章事,”裴明昉定定看向沈怜雪,“我向你保证,他也不会有好下场。”1

        沈怜雪听到同平章事这四个字,十分吃惊:“是尤宰执?”

        如今汴京里呼风唤雨的宰执大人,天下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裴明昉颔首道:“是他。”

        “尤家同裴家分属两派,尤家极力主张议和,不肯同辽人开战,当年我父亲过世时,他就对裴家发过难,我出入朝堂,风光无限,他不可能容忍我。”

        “所以,他买通了我的至交好友,想要在我的德行上面做文章。”

        事实证明,裴明昉当年还是太年轻,对身边的同窗也太过信任,才有了当时的悲剧。

        “只是没想到,当年出现的会是你……而你早早便离开,没有留下来指正我。”

        尤家心虚,做了坏事不敢派人窥探,怕裴家抓住反咬一口,根本就没人守门,打算等天光大亮再去抓奸,闹得人尽皆知。

        结果名妓没去,而阴差阳错进了白纸坊的沈怜雪却又自行离开。

        她一离开,尤家就连这意外而来的受害者也没了,如何状告年轻的状元郎呢?

        虽然最后因为这个打击,裴明昉大病一场,但从此以后,却也成为尤家最难对付的对手。

        他的父兄都是只会打仗的莽夫,只有他,犹如一条冰冷的毒蛇,用他那双竖瞳死死盯着尤家,盯着尤定邦。

        自此之后,他再没给过尤家机会。

        裴明昉抬头看向沈怜雪,第三次道:“对不起。”

        他的道歉真挚而诚恳,那是他心底深处埋藏着的,长达数年的愧疚。

        沈怜雪也垂眸看向他。

        四目相对,裴明昉那双泛红的眼眸里满是愧疚和自责,而沈怜雪,却也有着历经千帆之后的释怀。

        她不害怕同一个高大的男人这样对视。

        她再也不会害怕了。

        真相已知,心底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团团的父亲并不是一个鸡鸣狗盗之辈,不会突然出现一个为非作歹的坏人,冒出来要当团团的爹。

        相反,他是个光风霁月的真君子。

        这就足够了。

        沈怜雪浅淡地笑了:“好,我知道了。”

        ————

        在查到真相之前,裴明昉曾设想过很多种情景,但无论哪一个情景,都不是现在这般。

        因他而受了莫大伤害的女子,在安静听完了全部故事之后,就是浅淡冲他笑笑。

        然后跟他说“我知道了”。

        没有哭闹,没有怨憎,没有歇斯底里,甚至没有如释重负。

        她似乎早就接受了这一切。

        裴明昉安静了很久,久到沈怜雪都疑惑地看向他,他才开口道:“你不想……不想说别的吗?”

        沈怜雪放在膝盖上的手反而轻轻松开。

        她道:“裴大人,当年之事,我们都是受害者,都是被人坑害的可怜人,你已经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当年的几个凶手,而我……而且也已经自己从当年的伤害里走了出来,所以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

        沈怜雪轻轻笑了一下,她余光看着门外徘徊的小身影,对裴明昉道:“我不贪心,也学不会贪心,对于我来说,其实不需要大人给我什么补偿,因为我已经拥有了上苍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裴明昉的目光顺着她看过去,就看到门外一闪而过的绯红身影。

        沈如意今日也穿了新裙子。

        她个子长高了,又赶上过年,沈怜雪就给她买了一身绣着雪兔的绯红袄裙,衣服里面结结实实缝了一层兔毛,穿上非常暖和。

        沈如意这身衣服刚到手,就迫不及待传过来给裴明昉显摆。

        裴明昉眼眸里的沉重,被那绯红的小身影驱散。

        他长叹一声,对沈怜雪拱手道:“沈娘子,受教了,原是我一个人沉湎过去,心结不清。”

        “我不如你。”

        原本是最痛苦的那个受害者,现在坐在他面前,反过来开导他。

        文人便就是文人,他们有自己坚持的信仰和德行,秉持着风骨和尊严,却活得没有市井百姓通透。

        沈怜雪看裴明昉如此郑重,倒是有些局促了。

        “裴大人,你忘了之前你同我说的话了吗?”

        沈怜雪声音很轻:“当时那么多人都只能呆愣愣看着我,只有你说,他们欺负我,不过是因为嫉妒我,我没有错。”

        “你当时能开导我,为何现在却无法开解自己?”

        裴明昉端起茶杯,遥遥冲沈怜雪一敬:“当局者迷罢了。”

        是啊,无论什么话,劝解别人时,嘴上说说都容易。一旦牵扯到自己,那便是百转千回,心结难愈,当局者迷。

        沈怜雪也端起茶杯:“裴大人,既然事情说清,那我只有一个问题。”

        裴明昉定定看着她,不等她开口,便说:“团团是你的女儿,她永远都是。”

        沈怜雪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

        她心中最大的那颗石头,最令她心慌难耐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沈如意的父亲是个正人君子,是少年状元,是治世能臣,他没有同她争夺沈如意,而是很郑重地承诺与她。

        沈如意永远是她的女儿。

        这话说完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沈怜雪浅浅品茶,此时才有些五味杂陈。

        她刚才努力把所有的惊慌失措和惊疑不定都压下去,努力表现得冷静自持,实际上在她心底深处,还是有些惊慌的。

        她确实没想到,当年那个男人,会是裴明昉。

        对于沈怜雪和沈如意来说,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却也是难以意料的惊吓。

        为何会是裴明昉呢?

        沈怜雪现在也想不明白,但有时候老天爷就是喜欢同人玩笑,让事情以任何人想象不到的结果往前奔涌。

        沈怜雪抬头,下意识看了一眼裴明昉,却发现裴明昉也在看她。

        他目光里的沉痛,随着沈怜雪宽慰的话语而渐渐散去,现在的他,目光似乎和她一样平和。

        他看向她的时候,没有审视,没有评判,甚至没有那些男人常有的名为惊艳的眼神,他看向她,如同看一个相识经年的老友,平和,稳重,带了一种让人心安的尊重。

        沈怜雪心中微微一颤,她跟裴明昉都不自觉地别开眼眸,一个看向窗外的枯枝,一个则低头研究手里的茶杯。

        大抵里面太安静,以至于门外的小棉袄都等不及了。

        沈如意敲了敲门,奶声奶气地问:“爹爹,娘亲,你们谈完了吗?团团想吃茶。”

        这一句爹爹娘亲,把两个人佯装淡漠的脸都叫红了。

        裴明昉刚刚还为女儿的那一声爹而激动落泪,这会儿就觉得不自在了,这位在朝堂上杀伐果断的宰执大人,这会儿竟是连耳根都红了。

        他连窗外的枯枝都不看了,也低头去研究手里的茶杯。

        沈怜雪倒是知道女儿性子,她先是有些羞赧,但很快便冷静下来,轻咳一声:“进来吧。”

        沈如意直接推开门,啪嗒嗒跑进去,飞扑到母亲膝头。

        她故意表现得幼稚,扑过去还嘿嘿笑了两声,说:“好啦,再说下去天就黑了,团团都饿了。”

        多大的事,都没有让女儿饿肚子重要。

        裴明昉立即清醒过来,他看向沈怜雪,道:“沈娘子,今日还是同团团留下一起用晚食吧。”

        沈怜雪干脆点头:“好。”

        裴明昉一下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是一贯沉默寡言,却并不是笨嘴拙舌,但面对这母女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成了哑巴。

        裴明昉看了看沈怜雪,又看了看趴在母亲膝头冲他笑的沈如意,心里浅浅叹了口气。

        他干脆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说罢,也不等沈如意呼唤,他跟背后有人追一样,迅速退了出去。

        还贴心地给母女俩关好门。

        待他脚步声远去,沈如意抬起头,同母亲对视一眼。

        “娘,”沈如意问,“娘,我以为你们要吵架的。”

        沈怜雪无奈地点了一下她的头,弯腰吃力地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你越来越重了,娘都要抱不动你。”沈怜雪道。

        她抱着女儿,把下巴放到女儿的头顶,然后用一种很慢很慢的语调说:“我本来想吵的。”

        沈怜雪的目光渐渐放空:“我不是不怨恨,不是不痛苦,也有过那么多年的煎熬和折磨。”

        沈怜雪对女儿坦言:“所以我想大声质问他,咒骂他,我想问他为什么那么蠢,他不是状元郎?不是天纵奇才?不是国之栋梁?为何还会被人陷害?”

        沈怜雪努力压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嘶吼出声。

        沈如意轻轻拍着母亲抱着自己的手,用自己又软又暖的手给母亲力量。

        “在我即将咒骂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沈怜雪被女儿安抚着,整个人就如同顺了毛的猫儿,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柔软下来。

        “我当时就意识到,他似乎比我还要痛苦万倍。”

        沈怜雪的痛,痛在外人对她的倾轧,痛在沈家对她的排挤和掠夺,痛在她自己身体上的病症。

        但裴明昉却痛在心口深处。

        他无时无刻不在愧疚,自责,并且怨恨自己。

        最难跨过的就是心上的结,最难释怀的就是怨恨自己的情绪。

        沈怜雪长长叹了口气。

        “我甚至都不需要去咒骂他,他已经完成自我了报复。”

        沈怜雪问女儿:“你说,我还能做什么?”

        沈如意沉默很久,然后拍着母亲的手背说:“娘,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经历过那么多挫折,那么多磨难,然后重新从磨难里起身的沈怜雪,就如同被砂砾打磨的珍珠,终将绽放她身上所有的光华。

        此刻,她就如同唐僧取经一般,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最终来到了圣地。

        而裴明昉带来的真相,他比之于她万倍的痛苦,就是沈怜雪得道成仙的真经。

        这一刻,沈怜雪才彻底释怀。

        大彻大悟,旧事已逝,所以沈怜雪在沉默之后,用一种悲天怜人的姿态,去宽慰裴明昉。

        原本最应该怨恨所有人的受害者,现在成了拯救所有人的救赎。

        沈怜雪低下头,看向女儿:“我不一样了吗?”

        沈如意看着母亲温婉的面容和平静的桃花眼,咧嘴笑了:“无论什么样,你都是团团的娘。”

        “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沈如意坚定地说。

        沈怜雪终于绽放出璀璨的笑颜。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楞,星星点点落在茶桌上,倒映在沈怜雪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中。

        波光潋滟,流光溢彩。

        沈怜雪看着女儿笑了:“马屁精,今晚的烤鸭不许多吃。”

        门外,一个修长的身影静立。

        裴明昉地垂着眼眸,任由软弱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即便是他,都忍不住要怨恨老天爷,为何要给他这样扭曲凄惨的命运。

        但现在,他却再无怨恨。

        裴明昉静立许久,这才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轻轻往楼下行去。

        此时此刻,他由衷感谢苍天。

        原来真的没有必死的结局,没有永远解不开的心结,也没有一直治不好的伤痕。

        只看红线的另一头系在谁的手上。

        感谢苍天,他的红线另一头,是沈怜雪。

        裴明昉一步一步往前走,脚步从蹒跚到虚浮,又从虚浮到坚定。

        他的眼睛里,那些怨恨和空茫都消失了,只留下一往无前的坚定。

        落霞苍茫,霞光万千。

        裴安跟在裴明昉身后,担忧地道:“大人。”

        裴明昉的声音伴随着冷风而来:“沈家的那个大娘子,近来有什么动作?”

        裴安听着裴明昉笃定的声音,咧开嘴笑了:“听闻沈家的大娘子近来问了隔壁的香行价格。”

        裴明昉微微挑眉:“哦?倒是很有进取心啊。”

        两个人缓缓前行,只留下淡淡的话语。

        “不错。”


  https://www../94234_94234153/2918887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渣渣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
章节列表
新书推荐:庶女金贵,世子爷你轻点 斗罗V:武魂奥特曼,拜师比比东 家父刘宏,我躺平了 别胡说,我这是人皇幡 十一年冬 职业挡桃花,姜总别太爱 徒儿你已无敌,下山去吧! 男主和反派的作精妹妹 重生2000:清冷女同桌才是我的白月光 同时穿越:全是地狱难度 断绝关系后,我武道通神无敌了 穿到十年后,和清冷校草结婚带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