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点了点头:“人呆在一个地方,就跟蚁虫只呆在窝里一样,阿彪、阿光他们说得也有道理,但是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儿,我想了,现在有现在的理由,再长长待成亲有了家,那理由就更多了;再往后,或许不用找理由都一大堆在那里,所以,所以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乔真冲阿成竖起了大拇指,又端起了碗来道:“来,为你这句话——”
又道:“不拘喝多少啊!”
阿成听了微笑,端起了碗,竟慢慢地一碗酒喝了个净光。
乔真本来喝了两口,还未放下碗,见阿成竟然喝完,高兴,也几口将剩下多半碗酒喝了个净光。
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阿光和阿发站了起来,说:“小乔,我们只和师傅请了一个时辰的假,回完了怕要受罚,不能陪你们了,我们就先走了。”
乔真自不好相留。
阿彪端着酒碗、红着眼道:“你们两个想走就走,来了又不喝酒,算什么赴酒宴,我要留下和他们几个喝个一酒方休。”
现在也刚入夜,阿光和阿发也没喝酒,所以乔真并不担心,只和他们说了“不急,慢走”的话。
阿光和阿发离席,急匆匆地走了。
又吃喝说笑了近一个时辰,直将一大坛酒喝光。
阿彪还要再要一小坛酒,虽看他喝得多了,但这话乔真不好劝,免得阿彪认为他小气。阿东和阿成劝住了阿彪,两人搀着他离席。
乔真叫了小二,到柜上结了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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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喜顺楼,所喜这条街是嵊县正街,两旁有好些店铺挂着灯笼,还算亮堂。
三人要送阿彪,阿彪执意不让人送,推开了阿东和阿成。
阿东本也有八有酒意,被推得一个踉跄。
阿彪摇晃着身子:“怕甚!我阿彪一头羊......抱起来就摔到案上,绑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在这嵊县县城只有人......怕我,我......怕过谁,不......用送......”
说罢摆了摆手,摇摇晃晃就走。
走出十几步去,又回头摆手道:“改日......再聚,我请......你们......”
摇晃着去了。
乔真对阿成说:“已晚了,我和阿东送送你罢。”
阿成说:“不用,我是回自家,你们是住客栈,本来是我应该送你们的。”
乔真心想,这家伙真能沉住气,都要分手了,还不说心里话。
阿成问:“小乔,那你和阿东几时要走?”
乔真说:“这个未定,先想的是见你们,根据情况来安排。”
阿成问:“小乔,那为何你每人都问了,却偏不问我呢?”
乔真笑道:“他们在外的都不能成行,你这在家的我就不敢问了。”
阿成笑了:“其实我是想跟你们同行的。”
乔真心中已有准备,听了也是欣喜,故做惊喜的样子:“当真?那你怎么不早说?”
阿成微笑道:“若不想去就早说了,想去才不能说,阿发和阿光还罢了,阿彪是个管不住自己嘴的人,我怕酒桌上说了,到时出个岔子,反倒不好。”
乔真心中暗佩阿成做事的心细,说:“你想得细致!”
阿成说:“若不是定了跟你们走,拼着过后挨一顿训,也不会让你和阿东住客栈,要带你们回家去住。但现在避免节外生枝,我就不请你们去家里了。”
乔真说:“以后就常在一起了,不用客气。”
他又道:“那你离了家,家里不要紧吗?”
阿成微笑道:“不要紧,家里还有哥哥,他早就想跟父母学手艺。”
阿成虽只简单说了,但乔真明白,阿成这一走,等于是将以后铺子的继承让给了哥哥,心中倒暗佩阿成。
心想,倒没看出来这里面看着最文气的阿成,遇事倒这样豁得开。
乔想说:“好,到时我让阿东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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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嵊县乔真也是熟门熟路,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大房。
乔真喝了也酒,有些口渴,倒了杯茶,看阿东摸着下巴“咝咝”吸气,知道不是牙疼,是想有话要说。
乔真笑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不要咝咝的倒抽风。”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担心,担心阿东受了阿彪他们几个的影响,改变了主意。
阿东说:“你看,这冬天夜长,你说干啥呀?”
乔真说:“睡觉呀,你这早上老起不来,还嫌夜长?!”
阿东笑着说:“这样吧,你给我两个钱,我出去赌坊散散心。
乔真心想,嗬,这刚散了酒宴还要散心,还是哪里憋屈了?
他说:“说说话不好,非要跑去那里?”
阿东笑着说:“我今天找阿彪他们了两趟,都从赌坊门前过,你看我哪是进去看一眼,有正事儿就不想它了,这晚上,等一会儿就又要练功了,我若不和你说话,睡不着;若找你说话,又影响了你练功,我莫不如出去玩两把,岂不是都好。”
乔真想,想出去赌钱,还找得这么官冕堂皇的理由,阿东平日里为人做事都是硬硬朗朗,一到这事上面你看这满脸带笑,倒没了骨气,可见赌钱这不是个好事儿。
乔真怎能拂了阿东的面子,从怀里掏出两钱银子带些铜钱,都给了阿东。
阿东接过来,也不道谢,说声“你早点休息噢”,喜滋滋地走了。
乔真见这屋里本身就有一张条凳,准备吹灯,想起阿东半夜若回不便,就留了灯,脱鞋上了床。
上床后盘膝而坐,初始喝了些酒,有些心浮气躁,先引下丹田内真气在任督二脉里,运行了几周,渐渐心平气和、静下心来。遂意随呼吸,聚气于中丹田。练了约有两个时辰,将中丹田聚得些许真气慢引至下丹田中。
乔真在心中默想阳跷脉之走向,引真气入任脉进正经中,从正经中引真气到足少阳经,从足少阳经凤池穴引真气这才进入了阳跷经,这阳跷经虽与别的六经一样,也与别的正经相交、相通,但较少一点儿,只与足太阳经相合一段,与足少阳经、阴跷脉相通,所以运行起来岔路少一些,乔零点心中此时天地皆寂,也无时辰概念,只觉用得时间不是很长,就将阳跷脉从脑后凤池穴运行至左足仆参穴,运行了一周,然后又循原路回到了下丹田之中。
心中欢喜,也不觉困累,遂又重提真气,再行阳跷脉之线路。空明中听得有人轻手轻脚进了房、吹了灯,又脱鞋轻轻爬上了另一床。知道是阿东,也未管他,只潜意运气循路而行,待再行得一周,将真气重引回下丹田处,这才轻轻长吐一口浊气,张开了眼。
透窗外面虽还麻黑,却是远处鸡鸣可闻,知已快天亮,遂抱了被子,铺于条凳上,半铺半盖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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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一觉直睡到下晌时分,其实乔真午时就醒来,只是见阿东还在酣睡,知他睡得晚,不知几时起来,也就倒下陪他又睡。
到了下晌,阿东睁开了眼,叫道:“小乔,还睡,这都啥时辰了!”
乔真心中好笑,未做声。
阿东裹了被坐起,扭头看了半天,才发现乔真未在床上,还在条凳上而睡。
乔真翻身坐起,拿了衣物来穿。
阿东奇道:“咦,小乔,我昨晚回来挺早,看你在床上坐着睡,以为你又练什么坐功睡,就没打扰你,你什么时候又睡到条凳上去了?”
乔真心中好笑,想,甚么回来挺早,纯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也不说破,打趣道:“我也不知道,本来在床上打坐而睡,不知怎么一觉醒来就睡到了条凳上了。”
阿东也知他是打趣,哈哈一笑,道:“我也起来,昨夜手气好,赢得近翻倍,等会儿我请你吃面。”
乔真已穿好衣物,收拾着被子,故意道:“原来是赢了,怪不得昨夜回来的‘早’。”
阿东穿着衣物:“赢了自然见好就收,输了才要顽缠着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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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问伙计要了热水洗脸,伙计也是眼大,还未见这么能睡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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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街上饭铺吃了饭。
两人走在街上。
乔真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走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有一件事你敢做不敢做?”
阿东问:“什么事?”
“寻一个恶人,出一口恶气!”
原来想起前面不远就是原先“黑头”抓自己、关自己的那所宅院,不知道“锦袍”现在还在那里不,若在,就要报复报复,出了这口恶气。
阿东问:“哪个恶人?”
乔真说:“你别管,你只说你敢不敢?”
阿东一拍胸脯:“有何不敢,难道越长还胆子越小了吗!”
乔真说:“好!”
但他想,阿东家在这里,“锦袍”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自己孤身一人什么都无碍,要不连累了阿东才好。
乔真便说:“但有一样,等会儿到了门前,你需用布蒙了脸,别叫人记得你模样才好。”
阿东说:“这会儿到哪儿找布去,要说不认得,这好办——”
他伸出手来,在两只手上“呸呸”吐了几口唾沫,蹲下,在地上双手蹭了几蹭,然后双手在脸上抹了。
站起身,转脸问道:“你看这还可认得?”
乔真看他脸上沾满了泥灰、脏兮兮的,竖起了大拇指,笑道:“真好,谁都不认得了,刚好跟我要去的地方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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