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都。
此时的雪国都城,秦国军士已经尽数撤出,这是嬴政下的命令,为的就是给鬼地藏与泥菩萨两人腾出足够的空间。
地势之战,这是独属于鬼地藏与泥菩萨之间的战斗,是一场纠缠了无数年也没有结局的战斗。
而此时此刻,注定要在这处独立于太古世界之外的小空间落下帷幕,因为嬴政知道,泥菩萨已经没有了希望,在他那看似云淡风轻的面容之下,隐藏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是一种对苍天不公的呐喊。
此战,将是泥菩萨最后的一搏,是信念的挣扎,也是理想的解脱。
天空之上,地龙与巨蝎相互缠斗,互相撕咬,战况异常惨烈。
而在底下,两股力量亦是相互蚕食,寸土必争,丝毫没有后退之意,此时此刻,谁要是后退一步,那就将满盘皆输。
泥菩萨手握灵宝三尺流年,执笔而画,一幅绵长画卷在虚空之中展现而出。
画卷之上共有四幅图画,第一幅画展现的是凤凰凌霄,欲与天地一较高低,气势睥睨天下,何其霸气何其不可一世。
到了第二幅图则展现的是凤凰落羽,天道责罚,凤凰落难,何其凄凉又何其不甘。
而第三幅图展现的是涅槃重生,欲在毁灭中寻觅一线生机。
至于最后一幅图,上面没有任何图画,而仅是一张白纸。
看着第四幅图上的白纸,嬴政心中了然。
这四幅图,无疑是泥菩萨一生最好的诠释,他将自己比作凤凰,初时欲展翅高飞,想要夺天地之造化,但奈何造化弄人,凤凰落羽跌入深渊,而在此时,凤凰涅槃,原以为可以浴火重生,但奈何知音难寻,遇人不淑。
而最后的那一副白纸,无疑是其心底迷茫的真实写照。
“咻。”
一道金芒掠过,泥菩萨先是一愣,而后再看虚空,此时此刻,第四幅图的白纸中心处,则是多了一个点。
泥菩萨看着画卷之上的那个点,随后深深的陷入了沉寂,良久,他摇了摇头,叹道:“唉.......你并不符合我心中的道。”
说罢,虚空画卷缓缓消失,泥菩萨手握三尺流年,将视线重新放回了鬼地藏的身上。
“师兄,你的选择是对的,但师弟已经毫无留念,还请成全。”
泥菩萨恭敬的对着鬼地藏拜了一下。
而鬼地藏在听到泥菩萨说出师兄两个字的时候,顿时浑身一震,脑海最深处的一层记忆悄然打开。
两个孩童,一支毛笔一本书籍。
“师兄,你看,这是我的地势灵宝,是一支毛笔呢,我叫它三寸流年,你说好不好......”
“师兄,师傅走了,我们要去哪......”
“师兄,我决定了,我以后就叫泥菩萨,你是地藏,我是菩萨,嘻嘻......”
“师兄,你心中有属于我自己的道了,我决定了,我要去出去,从此以后,定要让泥菩萨之名响彻太古世界......”
“师兄......”
“师兄......”
......
一声声师兄在鬼地藏的脑海中回荡着,记忆中的画面快速重叠,最后定格在了前方那个恭敬一拜的身影之上。
没有说话,也不需要说话,鬼地藏最后探头看了看天,叹道:“造化弄人啊!”
说罢,鬼地藏地书一转,而后整个地书的体积开始迅速增大,一层又一层的黑色波纹弥漫而出,最后一个“地”字缓缓浮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泥菩萨抬头看着鬼地藏,眼中多出了一份感激,随后手中三寸流年亦是光芒流转,一个巨大的“流”字亦是缓缓形成。
“此乃我毕生所悟,今日尽数展现。”
说罢,三尺流年虚空一挥,而后那巨大的“流”字便是快速的融入到了地面之中。
大地震动,此时此刻,以雪都为中心,虚空之中一座阴森的大门浮现而出。
观看此门,只见门板一黑一白,其上书写生死二字。
而就在此门出现的刹那,以雪都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冰川融化,万物生根发芽,随后又快速消亡,生生不息循环不止,轮回之意尽显无疑。
“生死门?”
看着眼前的一切,鬼地藏眼中露出了一丝震惊。
所谓生死门,这是地势大阵中最为令人感到恐惧的存在,此阵以天地为局,以万物为棋,破生死之意,独立于轮回之中,乃地势一门三大终极恐怖杀阵。
“去。”
泥菩萨毫不犹豫,当生死门召出的一刹那便是向鬼地藏发动的攻击。
“你这是干什么,真要让这么多人给你陪葬吗?”
鬼地藏大惊,这生死门一旦打开,整个雪国的地势都有可能被其牵动,到时候整个空间都将不稳,地势破碎下,此空间内的无数生灵都将被杀死。
“师兄,你又错了。”
泥菩萨淡淡一笑,似乎对于鬼地藏的反应很是高兴。
“嗯?”
看着泥菩萨脸上的表情,鬼地藏露出了疑惑。
“生死门,生死皆轮回,生便是死,死便是生,生命不息轮回便不止。”
泥菩萨说罢,生死门大开,而后一道宛如星河般光芒随即从门内爆发而出。
这光芒穿透虚空,随后快速的向着外界穿过,此时此刻,无论身处雪国的何地,都能看到这条星河的存在。
雪国世界的冰川开始缓缓消融,大地脉络开始出现,山川河流,树木野草开始从地下生长而出,更令人惊奇的是,原本那些被埋在冰层之中的生命,只要肉身还未腐朽便都是爬了出来,他们看着天空之上的那条星河光芒,眼中露出了迷茫之色。
“这......”
鬼地藏看到生死门所制造出的奇迹,眼中露出了深深的震撼。
生死,轮回,这都是极为玄奥的东西,人之一生,生便是生死便是死,而轮回一说不过尽是世人的猜测罢了,并无真凭实据证明其真的存在。
但此时此刻,泥菩萨用自己的双手,以地势之力真真切切的让众人感受到了轮回的存在。
“真的没办法了吗?”
鬼地藏深深地看了泥菩萨一眼,眼中露出了一丝痛苦。
摇了摇头,泥菩萨淡然一笑,道:“师弟的最后一个心愿已经完成,师兄珍重。”
说罢,泥菩萨飘到了嬴政的身前,没说,却是就是飘,此时的泥菩萨,就好似一只鬼魂,轻飘飘的没有丝毫的重量。
看着嬴政,泥菩萨微微一笑,随后将手中的三尺流年递给了他,道:“送给你了,别让我失望啊!”
说完这些,泥菩萨的整个身躯便是如同镜中泡影一般破碎消失了。
握着灵宝三尺流年,嬴政仰望虚空,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唉.......天妒英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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